魅主无禁——七勺锦鲤
时间:2022-02-15 09:03:58

  刺啦一声,东方浅的衣襟裂开了一个口子。
  “······”
  “莫急。”东方怀初打着破折扇抬脚走人,将门一锁,跟他那死鬼师父东方游一般,只留下一个风流绰约的背影,以及一句话——“好好照顾你嫂子啊!”
  然而这一夜,东方浅倒是被好好“照顾”了。
  齐晚寐一夜之间砸了三个花瓶,两个汤碗,那神似东方衡口气的“成何体统!”四个字被她整整说了五十遍。还差点把东方浅当成自己的机甲给拆了。
  好像这样胡闹着,就能把某人早点盼回来似的。
  可惜,未能如愿,齐晚寐人没见着,身子反倒是一横,被人抱了起来。
  如火烧的一张脸上全是笑意,齐晚寐摸着眼前人的喉咙,惊诧道:“糟糕,阿浅,你长喉结了,这可怎么嫁得出去?”
  东方浅将齐晚寐轻轻放到床榻上,略轻道了一句:“别闹。”
  “什么叫别闹。”齐晚寐反手将床边捏被的人反压了下去,“你这样,怎么能跟小情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就该把怀初的嘴给封上。”东方浅叹了一口气,该是学坏了。
  “你看你,先是受伤,现在干脆就变成个男的了。”齐晚寐耷拉着脸,委屈道,“你这样,我没法交代。”
  “向谁交代?”
  齐晚寐迷迷糊糊道:“东方衡,还能有谁?他会觉得我连人都保护不了,肯定要骂人。”
  东方浅温声道:“不会,他永远不会骂你了。”
  齐晚寐垂眸,迷离的一双眼中,竟映出东方衡一张清冷绝尘的脸。
  “你这个人,真讨人恨。”话落,齐晚寐双手捧住东方浅的腮帮子,狐狸一般促狭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东方浅愣怔了,竟乖乖地任由她这样捧着脸。
  房中,红烛跳动,剪影交叠。
  见东方浅没有说话,齐晚寐便越来越肆无忌惮,越靠越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交织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一枚玉佩横亘在两人唇畔之间。
  “还好,没丢,晚玉的,不能丢。”齐晚寐庆幸一笑。
  仅仅只是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便生生激起了东方浅的反抗欲。
  她手掌一推,压在上方的齐晚寐便自床上滚落在地。
  有人醒时精明,有人醉时疯傻。
  齐晚寐竟像是小孩一般委屈巴巴地抽泣起来。
  她醉后行为全由不得自己,眼前之物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在她的眼中都是她的机甲人。
  年少时失去了做偃师的资格,在醉时总该是可以放肆几分的。
  于是,从低声抽泣变成了抱人大腿痛哭。
  被抱住的东方浅一时六神无主,叹息一声,像雪狮护犊子一般,一只手递向齐晚寐。
  轻声道:“你想拆,就拆吧。”
  这无奈与宠溺的口气,令齐晚寐瞬间顿住了。
  她一辈子都在致力于和修仙道门唱反调,重活一次,已经做好了和人重唱反调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顺着她。
  齐晚寐一把拉过东方浅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
  砰的一声,两人一同躺在了地上。
  她······不闹了!
  只是蜷缩在某人怀中,像只小狐狸一般蹭了蹭某人的下颌,安心地睡了过去。
  仿佛安心只是一瞬,忧心却要用尽一生。
  这个夜晚,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守得苦涩。
  总之,都很安静。
  而隔壁房的东方怀初却很不安静。
  他靠着墙壁,贴着耳朵,没能听到他期待的“风花雪月”,大失所望:“就这?岂不辜负大好良宵,和我这祖传月老之策,可惜!”
  说完,他蔫蔫地往床上一躺,一把折扇遮脸,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很不安宁,梦里又是这三个月来不断重复,不断闪过的零碎画面。
  血腥铺满了一地,师父东方游倒落而下,脚下是一双双狰狞的手······
  哗啦一声!
  一盆冷水激醒了他,结束了一夜的噩梦。
  现下已是日上中天,东方怀初的视线中映出齐晚寐一张想揍人的脸。
  “睡得挺香的嘛~”想起昨晚一连串阴谋,齐晚寐拳头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笑意悬在嘴角,“今天早上,我送你去一个好地方,好不好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子当淑女,淑女可当娶——”东方怀初利索起身,话还没说完,啪一声巨响,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落下,他连人带扇,飞出了窗外,在晴空万里的天幕中慢慢缩小成一个焦点。
  齐晚寐拍了拍手,快意道:“爽快!走吧,他的降落点应该是在西边,无常村那头。”
  “嗯。”门外的东方浅走了进来。
  “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是那?”
  “你想去哪,我便去哪。”
  这回答竟有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味道,齐晚寐嘴角抽搐了一下。
  其实她是很明白的,因为今早是被魅骨得激醒的,而她能清楚的感知到下一个月灵金丹就在西边无常村的方向。
  可是这一点是万万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管东方怀初愿不愿意,一巴掌先扇到那头再说。
  他心大脸厚,不会出事。
  只是东方浅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总该是温柔点,要编出一套说辞令人信服的。
  那么,既然众人都把她当成寻找那个十恶不赦的鬼婆婆的饵,那便是这个饵说鬼婆婆在哪就是哪了。
  明明是如此天衣无缝的说辞,到最后一个字也用不上。
  东方浅说,她去哪,她就去哪。
  齐晚寐有点感动这种无条件的相信。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御剑过去。”
  话语刚落,一道凌厉的白光闪过,一把老树木皮包裹的长剑呈现在齐晚寐眼前。
  这剑,灵光满溢,就是有点丑了。
  端是看不出,东方浅一冰冷素雅的美人,怎么就持了一柄丑不拉几的剑。
  “上来。”东方浅踏上长剑,向齐晚寐伸出手。
  她目光一楞,看到了那白皙如凝脂的美人手掌上几条褶皱红印,正是昨晚她的杰作。
  “昨晚辛苦你了。还有这手,都被我压出印子来了,要不我给你······”
  东方浅神色闪烁,当即将她拉上剑,自窗口穿云而去。
  半层云海之间,齐晚寐打趣道:“害什么骚,咱们睡都睡过了。”
  “······”
  “女子当淑女。”东方浅轻咳一声,重复着东方怀初的话。
  齐晚寐想,淑女于她而言,乃是下辈子的事情。
  干脆调笑道:“可以,你娶就行。”
  东方浅呼吸一窒,脸上三分薄怒七分羞怯,咻的一声,剑速快了十分倍,云海当即碎成星星点点留于背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在无常村口落了地。
  只是这刚一落地,魅骨却再也辨不清月灵金丹的去向,似乎在附近,却又藏得极深,齐晚寐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如今已是腊月,寒风过,琼花落,扫过之处,尽是萧瑟之感。
  不祥的气味引得东方浅当即挡在了齐晚寐身前,沉声道:“不太对。”
  齐晚寐拂开漫天落花,抬头望去,无常村口不远处的一棵琼花树下,隐隐绰绰地坐着一个人。
  那人衣襟前插在一朵琼花,跪坐在满是残花的地上,一双瞪大的桃花眸里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东方怀初!
  这绝对不是被齐晚寐丢傻了。
  是出事了!
 
 
第21章 诡异
  无常村口,齐晚寐、东方浅当即冲上前扶住东方怀初。
  “发生什么事了?”
  齐晚寐这一句刚落地,就像是一根细针一样戳破东方怀初一张懵然愣怔的外皮,陡然使得他清醒过来。他扶住青筋暴动的额头,声音支离破碎。
  “不、是、不是、不······”似乎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师父······师父······”
  事有蹊跷,齐晚寐指尖一点,白色灵流钻入东方怀初的眉心。
  自从日灵金丹落入她心头魅骨这个人肉器皿时,以往的灵力也在迅速回归,自然也包括十年前运用魅骨自创的术法——同心术。
  此术能直接通过肢体接触或特殊媒介,探知对方的记忆。
  可有利便有弊。此法虽能看尽人一生过往记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看似厉害无比,但却不能想看什么便看什么,能看的只有对方同意观看之处。正如你要打开一扇记忆之门,看透一人,必须拿到钥匙,必须得到主人的同意。
  “怀初,你听我说,”以心传音,齐晚寐的声音袅袅,回荡在东方怀初的灵台之中,“你要允许我探知你的记忆,这样才能看到症结所在。”
  东方怀初艰难地点了点头。
  “去吧。”对于此种诡异术法,东方浅不惊不问,只道:“我守着你。”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如此淡定懂事,齐晚寐忒觉得东方浅比她那位爱发脾气的表哥要顺眼得多。
  这一顺心,事情就进展得顺利得多了!
  咿呀,咿呀。
  东方怀初浩瀚无垠的灵台记忆深处,记忆之门徐徐打开!
  齐晚寐抬脚入门,放眼望去,两旁皆是数道记忆小门,按时间顺序,分布排序。门内都是一些风花雪月、欢声笑语之事,有些甚至还有点不堪入目。
  不过,人生一世,只活一次,若记忆皆是坦荡鲜明,那是非常难得和幸运的。
  正这么想,叮当叮当的声响吸引住了齐晚寐的视线。只见东方怀初最后一道记忆之门漆黑幽暗,大门被铁链紧紧地锁住了!
  呲呲,铁链上散发着光晕,歪七扭八的符咒红印熠熠生辉,这是锁忆链!
  当年秘天院文考前,齐晚寐就曾头悬梁锥刺股,一一背下东方家的咒法考点,所以她很是清楚,锁忆,锁忆,顾名思义,封锁记忆,往昔如烟,一一散去。最诡异的是,上面这符咒的气泽竟然与东方怀初,甚至东方衡,东方氏一族如出一辙。
  难道说,这锁忆链是东方氏之人的“杰作”?
  齐晚寐不由地伸手触了触,铁链竟颤动起来,还未等她收回手,一道模糊的记忆碎片已灌入她的脑门!
  三年前,夜,一个小山村内,遍地死尸之间,两个男人相对而立。
  一道剑光闪过,血滴顺流而下,一个男人倒在越燃越盛的火光里。这人模糊的脸渐渐清晰,不是别人,正是东方怀初一直引以为傲和执意找寻的酒鬼师父,东方二长老,东方游。
  那持剑的凶手徐徐回过头来,眼看就要看清楚他的模样,却在这一关键的时刻,噗的一声,火光覆盖了一切!
  “师父!”
  东方怀初痛彻心扉的嘶喊将齐晚寐的神识完全反弹了出来,“同心”失效,再无法探寻更多。
  凶手究竟是谁?
  为何在东方怀初的记忆里能看到这些?
  难道他是当年的目击者?
  凶手不忍杀人灭口,所以给他下了锁忆链,让这一段记忆彻底尘封?
  “啊啊啊啊啊!”
  东方怀初猛然醒来,张开双臂,一阵强大的灵流自他周身爆开,如洪水决堤一般,将齐晚寐的所有思绪连同她身边的东方浅一同冲开!
  “怀初!”东方浅唤道。
  滚滚暴戾灵流四处乱串,眼看东方怀初下一瞬便要神智皆乱,就在此时,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半黑半白的一只蝴蝶振翅而飞,一根细长的银针穿叶而来!
  呲!
  银针不偏不倚插入东方怀初的眉心!
  站在东方怀初面前的是一位灰衣薄衫的青年,虽说是面色黑如焦炭,却难以遮掩住他冷峻的眉眼,以及那攒在眉头十个熨斗都碾不平的特色褶皱。
  “你是谁?”齐晚寐正想上去,东方浅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即拉住了她。
  “老叶?”东方怀初刚刚认出人,两眼一翻,便晕趴在那人身上。
  来人,正是东方氏药圣温世怜座下一普通药修,叶允,也就是东方怀初先前提及的,那位唱歌难听到想让人挥刀自宫的好朋友。
  三年多前,此人双亲被邪祟妖孽所杀,危机时刻,眼看就要英年早逝,一向爱路见不平的东方怀初便掐灭了这种可能,自作主张将人带回了香雪海。
  叶允素日寡言少语,只爱一个人待在炼丹炉中捣药炼丹。众位师兄弟都觉得他性情古怪孤僻,很少与他往来。
  东方怀初是个爱管闲事的,总觉得他带回来的人如此不被人待见,自己得负责。加之,他师父东方游云游在外,师兄东方衡耽于往昔故人,齐沁改变良多,他一滩苦水无处可倒,便看上了叶允这个闷葫芦。
  三天两头往人炼丹炉里跑,送花送酒热情非常,最后还毫不客气地给人起了个昵称——老叶。但每每东方怀初总是热脸贴冷屁股,活像个被气到爆炸的小媳妇。
  经过他的不屑努力,三个月后,叶允这块钢板终于对他说了四个字:“愚、不、可、及。”
  他觉得很骄傲。
  一来二去,两人便开始熟络起来。叶允为人仗义,甚至还帮东方怀初做过许多风月荒唐事。东方怀初也认为,两人生死之交谈不上,可他却担得叶允唯一的朋友七个字。
  于是,这位朋友便一手扛过东方怀初,带着齐晚寐、东方浅进了无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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