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令元戎难堪不已。
他也不是没脑子,许桃桃这么一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原来都是这些个下人杞人忧天,没大没小地找他哭诉,才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抹不开面子。
“……是元某莽撞了。”他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转脸便向许桃桃作了个揖。
但大庭广众,元戎也不好多说什么,剜了那小厮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只独独对李管家撂下一句恨恨的“你好自为之罢”。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下头的人战战兢兢退出去阖上门,空余许桃桃和李管家在厅内四目相对。
李管家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从没有这么担心过自己项上这颗人头,老泪哗地就流出来了。
许桃桃看着他猫哭耗子假慈悲,不由笑出了声。
“现在,你就给我老实交代吧。”她缓声道。
……
两人在里头话了半晌,才推门出来,外头守着的小厮丫鬟再也不敢多言,看见许桃桃仿佛看见山林野兽,都垂着手,恭恭敬敬低头不语。
看见那平日里居高临下的“大老爷”低头畏缩地出来,全没有了平日的气焰,他们心底反倒涌出一丝痛快来。
出来的时候,许桃桃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枝儿和大牛叫过来。
那李管家却还追在她身后,哭哭啼啼道:“小姐,小姐,老奴一大把岁数了,实在是……”
刚刚许桃桃处置他去城外的孤儿棚子,接替那每日送粥的小厮,日日居住在棚子里,和孤儿同寝。
他自从卷了钱财逃至江南,购得大宅子,狐假虎威承着许家的名讳,每日锦衣玉食,哪里过过苦日子。
许桃桃这一罚,比打他十板子都难受。
但显然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许桃桃底线,现在如何卖惨已经毫无用处,只能让许桃桃更加厌恶他的见风使舵,是断断不能容下他了。
她一声下去,那边就来了两个院护,赤膊短打,三两下就将人架了出去。
这李管家不住挣扎,远远都能听见他哭叫的声音。
枝儿和大牛他们被人引着从轿厅进来,牵着小娄语,正巧便撞见这人给拖出去的模样,都是心头暗骂一声活该。
背主忘恩的东西,没给削了脑袋已是造化,还敢如此叫嚣。
他们至了正厅,有个嬷嬷过来将娄语接下去吃点心,只余他们二人进了屋,却见许桃桃坐在那雕花圈椅上思忖着什么。
不比下头刚刚见识了许桃桃雷霆手段的人,枝儿和大牛是这些日子贴身和许桃桃过来的,尽管知道了许桃桃的身份尊贵,倒也不至于就此疏远,上去便是安慰。
尤其是枝儿一团机灵,一下子便猜出许桃桃此刻在筹划着什么,便道:“那李老爷偷的小姐的银子,恐怕不少。”
许桃桃点点头,捏了捏眉心,道:“百亩良田、三张房契,还有金银若干。”
“甚至,还有我母亲陪嫁过来的夜明珠一颗。”她咬着牙,怒意几乎溢了出来。
枝儿和大牛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钱,心惊的同时也替许桃桃高兴,便道:“那小姐衣食无忧,有什么可烦心的呢。”
许桃桃心想,你们不知道当然是高兴,可我带着的那小娃,一个长歪了可是要成大反派的。
这眼看白手起家渐有眉目,却平白掉下这么一块馅饼,她不晕,许平安要是被砸晕了可怎么是好。
她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和枝儿他们商量,便道:“这些东西看上去虽多,但实则都给他挥霍得不剩什么了。只是毕竟还有田地宅子在,我是烦心平安的教养,白白有了这些东西,若是成了纨绔便不好了。”
枝儿和大牛听了,也都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们想着,小姐也不可能时时带着小少爷,下头人又只管巴结,若是家中巨富,很难不长成纨绔一名。
这样想着,大牛却耿直道:“这有什么难办,小姐尽管拿回自己的东西,两边安家不就得了。”
枝儿和许桃桃听见这话,都愣神了。
还是许桃桃先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我瞒着平安他们?”
大牛憨憨一笑:“小姐忧心少爷,是因为少爷年纪小不知世事,怕给教坏了,那便等少爷长大懂事了,再告知实情。”
一旁的两人皆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大牛平日憨厚笨拙,遇到大事却能耿直巧思。
枝儿也觉得有理,便劝许桃桃道:“大牛说得不无道理,若是少爷似寻常孩子般养大,饱读圣贤书后,便怎么也变不成纨绔。”
许桃桃心下明白,这是要让她披马甲办事啊。
照他们所言,许桃桃收回这边的财产后,照常经营,而村子和城里平日不互通,村里又交通闭塞,自然是无法得知许桃桃的真实身家的。
况且有了一笔这样的财产之后,她想要经营起来也更加顺风顺水,倒时平安自然知道,这是自家阿姐经营所得便可。同时,也可以更好地给平安创造学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