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小姐,”他强挤出讨好的笑容,“老奴,找了您许久……”
“闭嘴。”许桃桃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人便不敢说话了。
他脸上青红交错,只能回身把气都撒在缩成一团的门番身上:“都是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吃的米面却连狗都不如,得罪咱们小姐!”说着,反手就给了门番两巴掌。
话里话外,暗指那门番多嘴,若不说出他家实情,许桃桃也暂时发现不了他私藏家财跑路,还借许家名义敛财的事。
如今许桃桃找上门来,还拿着印信。
这老管家当时为了卷银子跑路,没等到许桃桃遣散下人,归还身契那日,所以身契至今还在许桃桃那儿。现今这情况,许桃桃真是一抓一个准。
他一路弓着身子请许桃桃一行人进来,连老牛都喊了两个下人好好照料,看得一旁的门番是更加心惊胆战。
正堂中,那胖子站着,许桃桃坐着,他面色难看地搓搓手:“老奴……老奴当年是有难言之隐。”
许桃桃垂着眼,一下一下摸着娄语的发顶,根本没眼看他:“李叔,我待你不薄。”
那李管家听了这话,露出更加无地自容的表情,忏悔道:“老奴知道,当年小姐何止待我们不薄,听说最后连奴籍文书都放了,是我自己倒霉没赶上趟。”
许桃桃笑了一声:“倒霉?”
她脸色一变,一茶杯就砸了过去:“我看你是贪财!”
“噼啪”一声脆响,茶杯脆裂在地面上,李管家颤巍巍地跪倒在许桃桃脚边,哭道:“求小姐消消气,饶奴才一命,不要去报官……”
如今因为北方战乱,官府人手不足,所以重施刑法,像他这样偷盗主人财产的奴才,逮到就是杀头。
许桃桃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下头的小厮还拼命阻拦他:“爷,爷,去不得啊!”
许桃桃抬眼一看,却见一清秀少年,素巾白裳,面带薄薄怒意,瘦长小脸略微泛红,死死瞪着自己。
第16章 破产第十六天
追在白衣少年身后的是这宅子里头刚来不久的小厮。
先前,一群下人丫头早在外头听墙根儿,将屋内俩人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趁着他在后院,便一同拉了她。
当时小厮心底暗暗叫苦,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事!
奴才背主忘恩、偷盗钱财,还要假借主家恩惠敛财,这怕是要杀头的罢,只是苦了他们这些个作小伏低,被这“李老爷”蒙在鼓里的可怜人们。想着,他心头酸楚,正巧暂住府上的贵客路过,便在这贵客跟前流了两滴眼泪,哭诉世道不公。
贵客年纪小心肠软,问及原委,小厮便添油加醋地同他说了,仿佛再过不多时,这整个府邸里的人都要被赶出去杀头了一样。
听了这话,年轻气盛的怎么坐的住,捉着小厮的手腕子就闯了过来。吓得他是两股战战,不能抬头。
于是,便有了许桃桃训斥下人,这白衣少年冲进来怒目而视的一幕。
许桃桃疑惑的目光中,少年朗声道:“就是你要抄人全家?”
许桃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家丑不可外扬,连枝儿他们都被许桃桃安排在轿厅歇着,正堂的门随意不得开启,怎么半路还杀出这么个活舍利。
见眼前人没回答,这少年以为这人默认了,便再接再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德报怨有何不可呢?”
“尽管李老爷偷盗钱财在先,但莽然报官毕竟损伤许氏名声。”晓之以情之后,少年又动之以理。
许桃桃没搭理这少年,转而面向李管家,无奈道:“……这位菩萨,是何许人也?”
李管家拼命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巴结道:“小姐有所不知,先前您接济的那位穷练武的,考上了前年的武状元,给配到都护府做了正六品骁骑校尉……”
“元校尉因守雁门关有功,今年年初已经升至从四品骁骑副统领了,这是他家独子元小公子。”
说罢,主动给少年介绍许桃桃:“这位是咱们许氏的大小姐。”
一旁的白衣少年点头:“在下祖姓元,单字一个戎。”
许桃桃点点头:“那元小菩萨先歇着去吧。”
元戎脸色难看,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一意孤行吗?”
“怎么,我家里下仆犯事了,家法处置,有问题吗?”许桃桃道。
元戎愣了愣:“你不是要报官,将他们上下府里的人都送去大牢吗?”
许桃桃往他身后一瞥,那小厮瑟瑟发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道:“堂堂一个骁骑副统领家的公子,竟然随随便便听信谗言,真是令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