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退婚了——溺子戏
时间:2022-02-19 17:19:47

可有流言不打紧,打紧的是,这流言是真的!
广诚帝面目狰狞,猛地抓起被人呈到书案上的那支射破登闻鼓的箭,手背青筋暴起,生生把箭折断在了手中:“康平远人呢?叫他来见朕!”
赵振站在门边,垂着头:“康镇抚昨日大婚,今日休沐。”
“召他进宫,立刻!”
赵振依旧是垂眸低首:“康镇抚昨夜丢了,今晨才被人在护城河边发现……”
广诚帝蹙眉:“死了?”
“没……就是伤得有点重,怕是走不了了……”
广诚帝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得难看,不用查他都知道这是谁做的,他的目光落在了案上的那盆狗牙花上。
今日京兆府衙出事,上朝时孔墨和傅翀和几位大臣就已经在请旨彻查,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前有先皇中毒一事东窗事发,后有夔州流民闹事,到如今,连宗月堂的事都被公之于众。
江谏真是好手段!
孔墨那个老迂腐跪地不起,傅翀那个礼部尚书满口的迷信,还有朝中一众胆小文臣,逼得他不得不彻查此案,可偏偏康平远不在!
这事要查,主事肯定得是仪鸾司,可不巧的事,射鼓僭越又与城防有关,兵马司难辞其咎,权责明确,他想让别人负责都不行。
一个申皓谦,一个兵马司,全是江谏的人,他如今这是白白地把柄递到江谏手边,还生怕他查不出来!
广诚帝怒不可遏,直接把狗牙花砸向了墙角——
清脆一响间,原本娇艳的鲜花,就这么毁了。
康平远不成气候,棋局都已经布成这样了,还能下得稀烂!广诚帝把目光放在那四散稀碎的花盆上,眼神阴骛——
他曾拿这花与沈栀相比,那是不是同样的,康家较之江家,也如这狗牙与栀子?!
广诚帝跌坐在大殿之上,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杀意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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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事中心的江谏今日没上朝,赖在采薇院里逗猫,今日还出了太阳。
“张嘴。”江谏拿着鱼干在喂。
生姜不止张了嘴,连爪子都伸上去了,奈何对方心眼很坏,刚刚碰到,就收走了。
沈栀抱着手炉在一旁看着,想走动都不行,只能坐在暖阁上看书,看江谏,看猫,稍稍一动,江谏就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沈栀晃了晃脚,面色在冬日难得的暖阳里,悄悄地热了起来,不是她不想走动,而是她若是起身,总好像是藏了私心,想叫江谏抱她似的。
“你不回去吗?”沈栀葱白的指尖在案上画着圈。
江谏扭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回去也没事做。”
“在这里也没有啊?”一直在逗猫。
江谏不明所以,扬着下巴,朝她腿的位置点了点:“谁说没有。”
“……”沈栀鼓了鼓腮帮子,“哦。”
“怎么了?想去哪?”
“不想去哪。”沈栀摇头,“昨日那些人怎么处理的?”
江谏侧头,勾起嘴角:“请去京兆府衙了,想来京兆尹对这事很感兴趣。”
沈栀觉得江谏这个请,定然不是普通的请,那些人既然是广诚帝的人,想来十有八九出身宗月堂,江谏这个请法,差不多得是请天下共赏之,才能逼皇上不得不查宗月堂的事。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这事要查,仪鸾司肯定得上,毕竟康平远是皇上的人,皇上没理由不用他。”沈栀思考起来。
“康平远用不了了。”江谏忽然道。
沈栀一愣。
江谏轻啧一声,递了个橘子到她面前:“想吃吗?”
“额……想吧。”沈栀看着他,想不明白。
江谏微微低头,剥橘子:“啧……空青这人在青州行侠仗义惯了,见康平远这人心肠歹毒,忍不住出手替三小姐讨了个公道。”
沈栀忙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空青。
空青:“……”
沈栀犹豫着:“人没了?”
“那倒是还活着。”
“……”沈栀捏了捏指尖,“康平远用不了,申皓谦就得上,申公子又是你的人,这事不管皇上想怎么安排,最后都得落在你头上。”
江谏把橘子递给她:“所以,回去了也无事可做。”
沈栀侧了侧头:“如今走到这个局面,皇上定然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了,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话音一落,江谏忽然挑了眉,凑近道:“我们,什么时候,是一起的了?”
沈栀一缩脖子,轻咬下唇,她想反问的,但江谏的眼神却很认真,沈栀看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又不是说这个在一起……”
江谏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皇上最近还不敢动我。”
“……为什么?”
“因为北边刚打完仗。”
沈栀恍然:“要和东胡谈判了?”
“我们的皇上若是想在东胡的降书里多要点牛羊马和土地,便不敢在这时候动我。”江谏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而且,只怕他最近,还有更着急的事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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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无星之夜,大雪凶凶地下,北边战事一经传回,让广诚帝本就不高兴的心情,雪上加霜,除却江谏的缘故,还因为一个消息传回了京里。
兵部尚书的禹晋赶在夜色里入宫,跪在了殿下:“皇上!前线来报说之前由长宁伯府送去边地的那批寒衣全是假货,一半棉衣里塞的全是纸屑!”
广诚帝霍然起身。
“如今战士们非常不满,军队里也是怨声载道,说些辛辛苦苦为皇上打仗,可今年赐到地方的寒衣根本不暖,挡不住北地严寒之类的话……”
广诚帝颇为心累地按了按眉心,阴着声音:“江彧怎么说?”
“江大将军没说什么,自己掏银两,贴了一笔物资。”禹晋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事也怪我,当时长宁伯这批寒衣报备得着急,兵部没能仔细筛查,又因着长宁伯那份心,朝廷也没多余再送寒衣去……”
广诚帝两眼一黑,长宁伯这批军衣夹了纸屑不打紧,重要的是江彧自掏腰包往里面补贴了军用!
他当初默许康献忠送寒衣到边地,一来是想给康平远一个机会,二来是为了给康平远以后接掌军权做准备,没想到这个长宁伯府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白白送了江彧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禹晋擦了一把汗,“如今长宁伯还在外头跪着呢。”
“跪,让他跪!”广诚帝低吼了一声。
“皇上,外面如今正下着大雪呢……长宁伯年过花甲……”
“前线的将士,还埋在地里吃雪呢!朕看康献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都敢把心思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天子发怒,禹晋岂敢多言,只能跪着听凭发落。
广诚帝看着禹晋,忽然说:“如今康平远受了重伤,仪鸾司镇抚这个位置基本就是空悬了……禹卿家中的二公子如今还在通政司做参议?”
禹晋心口一跳:“是,正是。”
果然,下一秒,广诚帝就冷着声音道:“朕记得禹二公子功夫了得,近日就先替了康平远的镇抚一职吧。”
禹晋大喜,掀袍而跪:“谢陛下!犬子一定鞠躬尽瘁为皇上效力。”
广诚帝挥挥手,叫他退下:“你与容妃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你是做哥哥的,没事也多来宫里走动走动。”
禹晋眼睛都亮了:“谢主隆恩!”
走出御书房时,禹晋喜上眉梢的神色一目了然,他快着步子穿过廊道,一眼都没看跪在殿下,头肩披雪的人,仿佛方才在殿中为他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第63章 墨水
 
冬月里的长宁伯府一片寂然,只剩王氏捏着帕子,坐在红木圆凳上拭泪,一边哭还一边颐指气使地使唤沈静瑶给康平远喂药。
沈静瑶握着药匙的手一直在抖,康平远昏迷不醒,药喂不进去,从嘴边流走的药汤,把衣口都沾湿了。
“你到底会不会喂药!领口都湿了也不晓得找东西垫一垫,又不是什么矜娇小姐,让你喂个药怎么这么难!”王氏扯了沈静瑶一把,药碗直接洒出来一半,泼到了王氏身上。
“哎呀!你怎么做事的!”王氏扯着自己的棉裙,骂声不断,“我们康家娶你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静瑶捏着药碗,在一旁沉默。
昨夜,是她的大婚之夜,可丈夫却平白消失了,她在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没想到一夜醒来,府中的风向全变了——
“我们平远原本好好的,一把你娶进门,就成了这样,还敢说你不是扫帚星!”王氏用帕子擦身上的水,“当初若不是你,我们康家和三小姐的婚事也不会吹了……真是晦气!我现在回去换身衣裳,若是回来之后,平远还没吃上药,你就给我住到马厩去!”
沈静瑶紧紧地闭了眼,听王氏出去,重新在康平远身边坐了下来,久久出神。重生一世,不想竟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沈静瑶咬牙切齿,这些,本该是沈栀要承受的!
沈栀!
沈静瑶把碗重重地放到了案几上,汤药溅落一片,她重新把目光放到了康平远身上,如今她嫁进长宁伯府,能仪仗的人只有康平远了,纵使前世康平远为了沈栀杀她,但男人吗?哪个不朝三暮四?
她不信康平远会一直喜欢沈栀,从重生之后,康平远对沈栀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也没那么喜欢沈栀……既然如此,只要她待康平远好,总有一日,康平远会喜欢上她的!
康平远迟早要继承爵位,到时候她就是伯夫人!那她想要对付沈栀还不是手到擒来?沈静瑶越想越觉得对,她从前之所以输给沈栀,就是因为出身,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沈静瑶眸光一暗,捏开康平远的嘴,把药灌了进去。
三日天过,长宁伯府里关于沈静瑶的闲言碎语,渐渐淡了,不说别的,刚嫁进来,夫君就病了,这谁受得了?还得是新夫人,三天三夜衣不解带地照顾。
王氏虽然不喜沈静瑶,但耐不住她这几日的表现确实叫人挑不出错来,再加上康平远醒了——
康平远是在夜里醒来的,梦魇缠身的人刚一睁眼,就看到了趴在他榻边睡着的女子。
钗环未卸,眼下青黑,手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红肿,他穷苦过,自然知道这手是什么情况,大抵是冬日碰的冷水太多,快要冻疮了。
康平远冷冷地看了沈静瑶一眼,伸手推她:“该醒了。”
沈静瑶半梦半醒着,突然被推,吓了一跳,险些从圆凳上掉下去,脸上的惊惧明显,却蓦然让康平远想起前世,同样是夜晚——有如惊慌失措小鹿的沈栀。
康平远看她的模样,微微蹙眉,竟是难得没发脾气:“几更天了?”
沈静瑶心有余悸,愣了片刻:“三更……”
“我这是怎么了?”
“双臂脱臼,瘀伤很多,腿上……”
闻言,康平远动了动腿,发现只是轻微一动,那种钻心的痛直接窜遍了全身,他吃痛着低吼:“我的腿怎么了?”
“……被剜了一块肉,短期内可能走不了了。”沈静瑶沉声。
人刚找回来那日,沈静瑶也很怕,连康平远一眼都不敢看,可如今,她跟康平远是一根藤上的蚂蚱,纵使再害怕,也不可能弃他不理。
“走不了?我是习武的!”康平远一气之下,把被子掀在地上,可他根本动不了,疼痛让他在榻上无助地嘶吼,像一只被打断翅膀的秃鹰。
“再气,再疼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听大夫的话,安心养伤,如此可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康平远敏锐地察觉沈静瑶话里有话,他支着身子,脸上冷汗涔涔:“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东山再起!”
沈静瑶叹了一口气:“府里送到边地的那批寒衣出事了,皇上连伯爷的面都不见……你在仪鸾司的职位,被禹家的二公子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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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这几日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不想今日一醒,就看到猫窝在她的榻边,眼睛亮亮地等她起来。沈栀换好衣裳,把猫抱走,去外头找江谏。
这人忙了两日,又回来赖在她这了。
沈栀是在书桌前看到他的,江谏握笔写字,表情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平平。她还没开口,猫就跳下来了,难得乖巧地蹭到江谏手边。
不想,江谏没理它,直接用手背把它推走。
沈栀猜出什么,走过去,果然发现好几张誊写整齐的纸上,印了好些黑色的梅花脚印,她捏着生姜的爪子看,墨迹都快干了。沈栀了然,把猫抱了回来,温声同它说话:“靖安王殿下这人呢,脾气是顶好的,你不哄他就一直气,你哄他一下,他就不气了。”
江谏轻瞟了眼坐在藤椅上的沈栀,眉眼含着浅笑。
生姜似懂非懂,从果盘上推了一个甜枣过去,挤到江谏手边,江谏退,它就进,来来回回。到最后不知是不是不胜其烦了,江谏揉了揉它的下巴,以示原谅。
沈栀捧着脸,看他们玩,遇见江谏之后的很多日子,好像就这么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她自觉好笑,把颓唐的想法分享了一下。
“是吗?”江谏抓住生姜的爪子,蘸了一爪墨水,又捏着,按到了沈栀的眉心上,“和我一起,倒是可以尽情地无所事事。”
沈栀耳尖一热,假装镇定地捂住:“好看吗?”
江谏看着她不说话,偏头想了一会儿:“感觉还差点什么。”
沈栀趴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眉眼却全弯了起来,抬指碰了碰:“起来就没见着冬羽和冬雀,她们去哪了?”
冬羽和冬雀去药铺了,就是小武经营的那家武记药铺。
小武和冬羽一样,因为饥荒成了孤儿,后来被膝下无子的药铺掌柜收养了,直到前两年,武掌柜去世,这家药铺就留给了小武。
当年沈栀的娘亲和祖母重病时,小武才六七岁,他在药铺里干跑腿的活,经常给沈府送药,一来二去和沈栀她们就熟了。
小武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肯吃苦也实在,从小把冬羽当妹妹照顾,冬羽和沈栀亲,小武也大着胆子,把沈栀也当妹妹照顾,小时候过年,还特意给她们买梨花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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