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她被迫撒娇(重生)——南间
时间:2022-02-20 17:16:47

  那一桌上共有三人,除了顾氏兄弟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着大腹便便的模样,一双眼睛审视一般地盯着沈寂。
  沈寂不语。
  “严老爷,和您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同您提过的沈家大公子,名叫沈寂。”顾初安笑道。
  “沈寂?”
  “便是那个府试拿了案首之人。”顾初安看了一眼沈寂,意味深长道。
  严阔紧紧地盯着沈寂,一双不算大的眼眸中,泛出了些阴沉冷意。
  “你便是秦学究保举的那个人?”他冷声问道。
  沈寂垂眸,应:“是。”
  严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一个堂堂府县中的知事,之前几乎是求着那秦学究保荐他的侄子,可偏偏那老不死的就是不识好歹,说什么都不肯,还说只能举荐真正有才学的人。
  严阔看着沈寂这单薄模样,冷哼了一声。
  她便是那秦学究口中真正有才学的人?
  哪里能瞧出有才学了,定是贪图沈家给的钱多!
  真是目光短浅不识抬举。
  “你好大的胆子,”严阔将手中的酒杯不轻不重地撂在桌案上,目光之中尽是厉色,“怎么?仗着自己案首的身份,便敢公然违纪来这花楼吃酒了?你知不知道科举考生不得涉足烟花之地?”
  沈寂神色微顿,抬眼看了看那方才撞她的男子。
  这人她也识得,正是和顾家兄弟交好的黄家二爷黄崇,为人倒是义气得很,今日这一遭,应是特意想为顾家兄弟找补场子的。
  被沈寂这目光一瞧,黄崇挑了挑眉,心中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仍嘴硬道:“你看我做甚?方才不是已经给你道过歉了?怎么堂堂沈家的大公子,竟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物?”
  他边说着边夸张地看了一眼地面,不无讽刺道:“我瞧今日这地上,可是没有什么玉又碎了呀!”
  顾家兄弟垂首低笑,眼中却尽是狠毒的厉色。
  “本官在问你话,你为何还不跪?是觉着沈家在京中地位非比寻常,便可以蔑视本官了吗?”严阔见沈寂良久都未答话,面上浮现一丝恼怒,重重将杯盏击在桌案之上,又开口喝道。
  长风在一旁目带恨色看着顾氏兄弟。
  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偏偏这个叫严老爷的还倚仗自己当官的身份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肯放过寂哥儿……
  顾初文看了一眼沈寂,笑中不怀好意,缓声道:“沈兄弟,此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无论如何科举考生都不应来这花楼的。你还不快给严老爷磕个头请罪,言说你至此地的缘由?”
  “是啊,严老爷清明廉直,你若不思悔改,他定然不会包庇你的所作所为的。”顾初安亦在一旁应和。
  “沈某不敢,今日至此是因为……”沈寂神色漠然,倒并未因为他们的挑衅而恼。
  只是她正要撩袍,却忽然被一个人揽过肩膀,她身量小,被硬生生地靠在那人胸前怀里,没能成行。
  带着些慵懒的声音缓慢响起,尾音却清隽冷冽,被不明朗的情绪压着,莫名听着人心口一凛。
  “是我让沈考生来陪我,也不成?”那人一双桃花眼深邃,眸色很淡,唇边笑意寡淡。
  “你是什么……”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扰,严阔面上一瞬便涌起了怒色。
  只是待他看清眼前人的相貌之时,一张脸却骤然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也颤了颤,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顾初文脾气急些,一句话骤然出口。
  只是话音未落,却见严阔已经“扑通”一声迅速地跪了下去,满面都是惊惧之色。
  顾初文看得怔愣,下意识开口唤:“严老爷……”
  这一句话还没等说完,脸上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顾初文万分讶异,又气又恼,却也不敢太发作,只捂着脸道:“严老爷打我做甚?”
  “跪下!”严阔恨声骂了一句。
  他今日若是惹得眼前这位主子不痛快了,何止这官位,便是连十条命恐怕都不够搭的!
  瞧见自家弟弟被严阔这么狠狠一剜,顾初安心中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定是位高权重之人,也不敢再耽搁,忙拉着顾初文便跪了下来,敛目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严阔面上已然冷汗涔涔,勉强换了副笑脸对付着,口中不断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下官并非有意为难沈家公子,只是例行一问,殿……”
  未说完,只见段渊修长食指轻轻抵在唇前,一双眼深不可测,凉如潭水。
  严阔再不敢看,忙闭了口。
  “好自为之,严知事。”
  严阔后襟已被冷汗浸透,跪地叩首连连。
  长风立在沈寂旁已经看呆了,想着这位殿下今日不想闹出动静,忙噤声紧紧随在他二人身侧。
  本想去搀自家哥儿一把,却发现这位殿下揽着她肩膀的手还没松,只得又将手讪讪放下。
  “还不走,沈考生?”感受沈寂身子有些僵硬,段渊眼帘掀起,低声靠近她耳畔,手亦从她肩上滑下来,几乎扶到她腰际,“等着本王扶你?”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划过,沈寂像被烫到一般一缩,顿了顿道:“……不用。”
  段渊的目光扫过来,长风只觉得似乎看到他笑了下。
  不过转瞬便恢复常态,那双眼睛形状虽好,却冷了下来。
  他一展手中折扇,素素而立,转身向前走着。
  行了几步,段渊淡道:“总能碰见你,真是巧。”
  话中听不出情绪,沈寂一直在他身后低着头,张了张口斟酌着词句,最后也只答出一个是。
  回廊空寂无人,段渊在她身前不远,楼中焚香压不住他身上勾绕的檀香意,此时皆扑入沈寂的鼻息,让她只觉得恍惚。
  眼前人不知何时停了,沈寂一直垂首行着,竟未发现他顿下步伐,险些撞上他。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向一侧一拉,沈寂心中一惊,想挣开却发现他握得甚紧。
  他指间的薄茧摩过她的腕部,留下不算寻常的触感。
  身边有人端着盛放热汤的金盏盘经过,提醒了一句:“小心,公子。”
  原是让她避让。
  伴着惊醒的心悸在这昏暗的回廊之中分外明显,纷杂的情绪在心口汇成河流,在这一刻逼着她抬头。
  他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窗外星河流落,映在他眼底如同璀璨碎银。
  “沈考生,今日怎么魂不守舍?”
  他唇边笑意甚浓。
 
 
第16章 受伤
  沈寂怔了片刻。
  段渊的手一松,她这才反应过来,垂下眼退开一步。
  “还请殿下恕罪,日前未歇息好,今日又事发突然,便有些恍惚。”语气里拘着礼节却又疏离。
  段渊颔首,没说什么,转身正欲再走,忽然抬了抬袖子。
  长廊之中有几盏小灯,摇曳的灯火伴着月光照亮他洁白的一身长衣,也照亮他那袖口上的一点红。
  沈寂身形微顿。
  “沈寂,”段渊转过来,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缓慢,“你受伤了。”
  那是他方才揽过她肩的一侧。
  经他这样一提,后肩有些尖锐的疼痛才透过麻木慢慢地传出来,正火辣辣地摩挲着衣面。
  “哥儿!”长风一声惊呼,用帕子覆上她后肩,只见血迹自指缝中渗出来。
  他心中懊恼,连声道:“我刚才竟没发觉。”
  沈寂摇头:“不怪你,这衣服是玄色的,你自然瞧不见,是我大意了。”
  她说罢,将目光移向段渊,沉了口气缓道:“抱歉殿下,染脏了您的衣服。”
  段渊在她前面行着,并未答她的话。
  几步之后,他们便转到了一间雅室之前。
  看上去是秋月楼为贵客预留的雅间,内里着实宽敞不少,偌大的黄花梨案上摆着青铜鼎,鼎内云雾轻绕,有阵阵幽香传来。
  长风替沈寂按着伤口,心中已然焦急如焚,巴不得当下就带沈寂回府处理伤口。
  可偏偏这怀王殿下如今却不说话了,是让走还是让留也没个指示,自家寂哥儿只能这样跟着他。
  沈寂步伐在那雅室门前一顿,欠身行礼道:“今日之事,多谢殿下解围。沈某不敢耽误殿下大事,就……”
  没让他说完,段渊已经在内室坐下,两个字不带情绪,却很清晰。
  “进来。”
  沈寂心中的弦绷紧了瞬,张了张口,到底没有什么再推辞的余地,只得进了这室中。
  “你若在这秋月楼还有事,便该把你那伤处理了,否则定要惹人注目。”段渊淡道。
  沈寂眸色一滞,正要想法子拒绝,却见他抛过来一瓶药。
  “正巧我这里有,便宜你了。”
  “……”沈寂握着那药,一时只觉得烫手。
  那瓷瓶在她手中周转反复,几乎都要被她捻出汗来。
  “殿下厚爱,草民却不敢当,恐脏了殿下这茶间。”沈寂半晌才出声。
  “本王救你两次便让学会了驳本王的令?”段渊扫过沈寂后肩,声音平静却隐带不耐,“让你在这里处理便在这里处理,怎么磨磨唧唧如同女人一般。”
  “……”沈寂声音一顿,紧紧握着那瓷瓶,见段渊在那侧饮茶,没有望过来的意思,最后也只能道:“谢殿下。”
  只是那瓷瓶在她手中转了瞬,就在即将递给长风的那一刻,却忽然坠落。
  内室之中只听得一声脆响,瓶身裂成两半,其中上好的创药撒落一地,一时间内室药香扑鼻。
  段渊心中早有预料,只冷笑瞧过来一眼:“手滑了?”
  长风面色一白,忙道:“不关公子的事,是小的没接住,还请殿下降罪。”
  “你这奴才手不稳当,要不,”段渊一双眼凝着沈寂,眸光淡淡,“本王替你上?”
  沈寂见他走过来,心口莫名一慌,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半步,谁知竟不小心碰到角落里的鎏金花瓶。
  又是清脆一声。
  长风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只思忖着自家主子今日这是怎么了,亦看不透这怀王殿下的心思,只能忙出言道:“殿下,我们公子今日受了伤,手脚多少有些不便,还望殿下能准我们公子回府,改日定然上门为殿下赔罪!”
  内室之中静了一瞬。
  沈寂正要跪下,段渊扫了一眼那满是碎瓷的地面,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大掌握在她纤细的手臂上,眉眼微垂,望向她的目光情绪不明。
  从前她为了勾引自己,便是床第间他握她脚踝的力道重了些,也要变着法缠着人给她揉药酒。
  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
  倒是好笑。
  段渊一把将人拉拽过来,迫得沈寂站在他身前。
  他那手是持过长弓挥过重剑的,力气不小,如今握着她的手臂,如同铁箍。
  “殿下……”她眼睫微颤,声音中尽是防备。
  她在紧张。
  他其实没太瞧过她这般紧张的模样,他印象中的沈寂总是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就算最后当胸给他的那一刀,她也未曾有丝毫犹豫。
  无论是前世还是再世,在她眼里,他从来就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段渊凝了她半晌,忽而轻嗤一声。
  而后便松了手,掀起眼来看了沈寂半瞬,语气很淡。
  “既然有伤在身,就回去吧。”
  沈寂心中微松一口气,站直了些,也不再拘那些礼数,只想早日离了这内室,低声道:“谢殿下宽厚。”
  说罢便领着长风退了出去。
  段渊立在内室之中,灯火摇曳,他凝着地上这些碎瓷久久未动。
  忽而勾唇笑了,眸色黯淡。
  ……
 
 
第17章 暗场
  沈寂离了那内室,令长风替她压了伤口须臾。
  后肩上的伤不再淌血,她一身玄色衣衫,倒也让人瞧不出端倪。
  在三楼一间小暗室之中留了姓名取了铭牌,便打算回府去了。
  长风瞧她脸色有些苍白,只以为她是受了伤才如此,忍不住心疼道:“那黄家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般伤我们寂哥儿,等到回去以后,定要禀报老夫人,从此黄家的生意咱们都不做了!”
  沈寂垂眸向楼下望了一眼,淡道:“不必我们出手了,黄家自会有人来料理。”
  长风愣了一刻,而后反应过来,一拍手道:“对啊,那个什么严老爷,一看便是识得怀王殿下的,这一遭黄崇让他在怀王面前失了分寸,他定是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寂哥儿,要我说,这怀王殿下属实是同咱们有缘,几次救哥儿于水火,恐怕是对您青眼有加呢!”长风面上带了些欣喜之色。
  沈寂却不语,手中摩挲着那黑铁制成的铭牌,眸色晦暗不明。
  “哥儿,”瞧了一眼四周无人,长风压下声音道,“您说那恒王殿下为何非要您去拿那容家的军银册啊?”
  “他是想告诉我,容家的军账有问题,恐在外暗养了兵马。”
  “什么?”长风心中陡然一惊。
  这涉及兵马的可不是小事,朝中形势如今不明,但容家却显然是同怀王殿下交好的。若是被咬到破绽,也定是要连累怀王一派。
  这……可不是涉及党争的事吗?
  “他是想看看,哥儿要站哪一队?”长风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不错。”
  “所以他才让哥儿拿下这册子交予他,是为了要扳倒容家吗?”
  “小小一册军银录不足为证,就算拿下了也定不了容家的罪,他是想看看我的态度,”沈寂神色冷淡,徐道,“若我拿这册录另有打算,他便会认定我同怀王有关联,以此狭制,令我为他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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