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她被迫撒娇(重生)——南间
时间:2022-02-20 17:16:47

  长风听得心惊肉跳,最后只能一声苦笑:“哥儿还未入朝堂,便要淌这滩浑水。”
  “沈家在京中地位不低,他想让沈家为他所用,也是正常。”
  “那哥儿可千万别惹上这阎王人物……不对,那这样一来,怀王殿下那边……”长风有些急,看着沈寂道,“这可如何是好?”
  沈寂垂眸,没再说话。
  ……
  六月初五。
  夏日的夜无云无蔼,月光清透如水。
  长风跟在沈寂身后,汇报着近些时日的事宜,道:“柳安那边的生意可能要先停一停了,黄家近日或许无心料理。”
  沈寂听他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嘲讽,便开口问道:“黄家怎么了?”
  “黄崇瘸了,在床上躺着呢!黄家老爷急得很,生怕以后落下什么病根,正日日夜夜地守着呢,连生意都不做了。”
  “瘸了?”
  “是,说是他出门时,被街上冲过来的一匹发狂的马给撞断了腿!”长风冷笑一声,又道,“黄家老爷还想追究,可那黄崇却死命求着他不让他追查,看样子也是知晓是谁做的。要我说啊,他就是活该!”
  沈寂轻颔首,没说什么。
  “哥儿今儿肩上的伤可好些了?老夫人记挂得很,一日要让我问上八百遍。”长风有些无奈道。
  “好多了,本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哥儿今晚上可要小心些,虽说这暗场是有武力高强的人守卫的,可我还是担心仍有人想要为难哥儿。”
  沈寂点了点头,随长风一起入了卖行。
  夜间无灯无人,一片空旷。
  若是在外,只会以为这是歇了业,看不出半分端倪。
  只在回廊尽端瞧见了一个面生的女子,女子提灯无言,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铭牌,便将她带入内室。
  沈寂将银两交予她,她方将一个薄册递给她。
  她看了沈寂半晌,终于笑着开口说了句话:“沈公子是新客啊。”
  “受人之托。”
  沈寂将那册子揣入怀中,行了一礼,转身欲离去。
  只是还未踏出门半步,便听得有脚步窸窣之声。
  沈寂步伐一停,眸色沉滞。
  果不其然,下一瞬长廊前后便被人围住,来者黑衣蒙面,手中皆带着剑。
  方才那女子早已不知所踪,领头的黑衣人看向沈寂,声音很沉。
  “将军银册交出来。”
  “烧了。”沈寂平静答道。
  “烧了?我看你是找死!”那黑衣人也不愿再同她废话,提剑便要上前。
  长风脸色煞白,抬手护在沈寂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你若交出那册子,我便可饶你们不死!”
  长风这下明白了些,怔愣地看向前方,道:“你们是容家的人?”
  “少废话!”
  沈寂沉默地看着来人,他们手中持的剑并不是容家的,而带着王府上的标志,不过……
  她指尖轻碰自己怀中的书册,眸底却还在深思。
  就在那黑衣人提剑行到沈寂眼前时,沈寂骤然侧了身子让开半步,拉着长风,破窗而下。
  二楼下的一楼是卖行的储藏室,她拉着长风进了那储藏室,随手拎了一把剑。
  楼上有追赶下来的声音,长风几乎要喊出哭腔,“哥儿,这可怎么办?想不到容家竟是这等心狠手辣的做派,想要杀人灭口!”
  沈寂刚要拎起长剑,忽然瞧见角落中一处物件,神色凝了一瞬,而后便弃下那剑,寻了个匕首握在手中,奔着那角落而去。
  角落之中是一袋面粉,她用那匕首划开口袋,在储藏室中一甩。
  满室粉尘。
  长风此时亦有了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打算,虽不明白沈寂要做什么,却还是听着她的令四下寻着火石。
  那些人匆匆下了楼来,领头的对着沈寂冷笑:“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去吗?你今日若不交出那军银册,便必死无疑。”
  沈寂扫了他们一眼,黑夜之中,她声音清晰。
  “你们主子打算什么时候来?”
  “就凭你,也想见怀王殿下?”
  闻此沈寂敛目,勾唇浅笑,心中暗道佩服。
  长风恰好在此时寻来了火石,嘴上仍不忘痛骂:“亏我前些时日还以为怀王殿下是个好人!”
  沈寂看了看身后一处暗格。
  前世她来暗场次数不少,知晓储藏室后还有一处暗室,她令长风先退开那暗门下去,随后便来。
  “寂哥儿……”长风在推开那暗门后声音顿滞。
  “怎么?”
  “这、这里,这里有人……”长风结巴半晌。
  “什么人?”沈寂皱眉回首,恰好瞧见月光映在那人眉眼上。
  段渊抱臂站在那,皱眉瞧这满室的粉尘,拦下了长风欲递给她火石的手。
  “我今日要是不在这——”
  段渊轻咳了一声,一言难尽地瞧着这藏着无数金银珠宝的储藏室,语气之中多少带着些难以置信。
  “你就打算把这卖行炸了?”
  “……”
 
 
第18章 考察
  沈寂凝着他良久,半晌无话。
  “都是烟尘。”段渊皱眉,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带进内室。
  自己则转身出去,迎向那些来势汹汹的黑衣人。
  “说说,你们的主子是谁。”
  他一双桃花眼此时彻底沉下来,眸光倏然凛冽如浸了霜,唇边倒是勾起半分笑,漫不经心地抖落了袖口的灰尘。
  方才那高声叫嚣着怀王殿下的人骤然后退一步,目光之中惊疑不定,手一抖,剑亦落到了地上。
  “本王什么时候,派你们来做这下作活计了?”段渊脚尖轻抬击上那剑柄,伸手将那剑握住,三寸剑光清寒凌厉,在他手中霍然转了一周,已然直指面前人额心。
  他唇边笑意不减,慢条斯理道,“怎么不说话?”
  他目光如刀,逼得面前那人和他对视。
  那黑衣人腿一抖,跪了下去,已然知道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瞧了一眼那旁的沈寂,索性心一横将错就错。
  “既然殿下让奴才死,奴才不敢不死。”
  说罢便要咬舌,只是还未等行动,已被人用鞋尖狠击上脸,碾着他的头踩在地上,迫使他齿舌动弹不得。
  动作准狠利落,不带半分犹豫。
  那黑衣人在她身下一阵喘息嚎叫,也不见她松开半分。
  沈寂面无表情,眸光冷淡。
  见段渊瞧过来,接了一句:“此人善诡辩,殿下该好好拷问才是。”
  段渊瞧了她一会儿,舌抵上腮,笑起来。
  合掌轻击了几下,他佯作惊讶道:“想不到沈公子竟是个会打架的。”
  沈寂沉默不语。
  方才他一直在那暗道之中,她领着长风下来的那几步也定让他瞧见了,如今再隐瞒自己全然不会武艺未免太牵强,还不如借此赢得他的信任。
  “人在江湖,自然学了一二保命技巧。”
  段渊点头,没多说什么。
  外间有他的侍卫闻声赶到,看卖行储藏室如斯情形,亦动作飞快地将余下那些人尽然逮捕。
  几番来回之后,储藏室终于又恢复平静。
  沈寂瞧着这一地被粉尘覆盖的金银珠宝,有对上了段渊意味不明的目光,张口接了句:“……沈家大约,赔得起。”
  “不用赔。”段渊回得利落。
  长风心下陡生感激,这怀王还真是个好人。
  只是还没等他出言感谢,又听段渊开口:“反正不是我的地儿。”
  “……”
  沈寂默了默,将怀中的薄册拿出来,递交给他。
  段渊接过那册子,挑眉看向她。
  “就这样给我了?方才那些人持刀抢这册子,都没见你拿出来。”
  “这册子里什么都没有,自然应当物归原主。”沈寂淡道。
  “什么都没有,那恒……”长风刚道出一个字,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闭上嘴,换了句话,“方才那些人是……”
  “就是恒王的人,”沈寂将手中匕首扔在地上,语气平静,“他想佯装是怀王殿下得知此事派人来刺杀我,令我自以为被切断所有退路,自此便可以让我死心塌地为他行事。”
  长风心中大惊,怔怔地看着沈寂,下意识问道:“哥儿是如何知晓的?”
  “这册中若真有机密,何必等我买下再派人来夺,闹出这样的大的动静不说,还生怕我不知晓这是怀王府的人。”沈寂垂眼道。
  长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恒王就是要做一出戏给哥儿看,亦要试探咱们,真是好手段!”
  他知京中上位者之间阴谋诡谲难测,却没想到竟阴险至此。
  “我若没猜错,这卖行外应有着恒王打算来做戏施救的人,只是如今瞧见殿下在,再不敢进来,皆回去复命了。”沈寂语气了无波澜。
  “不错,这便是他惯用的收买人心的手段,”段渊点头,又轻描淡写笑道,“本王还以为今日之后,只能见沈公子视本王为仇敌的模样了,原是轻瞧了你去。”
  “可惜了可惜了,”段渊翻动了手中账簿几页,叹息道,“就这样一个寻常的册子,竟劳动这么多人来抢。容将军若是知道,恐怕都会惶恐。”
  “你倒是聪明。”段渊看向沈寂,不轻不重评价道。
  “恒王恐怕视殿下如眼中钉肉中刺,殿下今后行事应多加小心。”
  段渊抬起头,望向沈寂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你在为本王说话?”
  他那一双眼径直看过来,无端让沈寂想要躲闪,顿了片刻她道:“殿下救沈某两次,自当如此。”
  “是么,”那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走,淡淡接了句,“那算你识相。”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段渊指了些人送沈寂回府,自己亦回去了。
  长风在他身侧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没想到这朝堂里的争斗竟然这般复杂,可吓死我了。那恒王若是想招揽咱们哥儿,直说不就成了,何必这样试探,万一让哥儿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在他眼里,自然是逼迫比言语更有用些。”
  “这些人的心思……真是狠毒复杂!”
  沈寂垂首不语。
  恐怕不止如此。
  她抬眸回望了一眼卖行,目光深远沉冷。
  今日她来此,并非真的要完成恒王的嘱托,而是要确定一件事。
  能在暗场刻意放出此等消息,又能让那些提剑的黑衣人潜入暗场的,必定是主管这卖行的人。
  无论如何,段睿都一定与这卖行有关。
  株洲一事,他当初将自己摘得干净,做出和自己同仇敌忾的姿态,可若母亲过继的消息是他放出来的,那便说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再世以来,很多事情的轨迹都和原先不同,倒让她发现了许多异于以往的端倪。
  无论如何,当下接近段渊,从他这里入手调查,都是最好的选择。
  ……
  夏日天清气朗,沈寂正在内室坐着,忽然听见有人跑了进来。
  “哥儿,您近些时日让我关注着贡院,今日那边果然传来了动静,说是怀王殿下在考察那些各州院保荐上来的秀才,要为日后选举书童早做打算!”长风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寂面前,连声道,“这事传得满京沸沸扬扬,不少人为着见上怀王殿下一面,都出了重金收买州院贡师,咱们要不要也……”
  “秀才么?”沈寂撂下手中的账簿,抬眸。
  长风声音骤然一停。
  他竟顾着着急了,竟忘了自己哥儿才过府试,还没参与过院试,连个秀才都算不成。
  后知后觉地悟出不妥来,长风挠了挠头,道:“没事哥儿,咱们也不比他们当秀才的差,难不成咱们沈家的公子真还能给旁人当书童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沈寂站起身来。
  “去瞧瞧。”
  “啊……好。”
  长风有些茫然,却也随在了沈寂身后。
  一路行到贡院外,瞧见外间一片拥堵,人山人海。
  一些秀才在外围候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温习准备好的说辞。还有一些已经到了内场,面上神色紧张焦虑不已,甚至连嘴唇都白了。
  夏日里本就暑气旺盛,这一会儿已经抬出去好几个了。
  门外有录名核对身份的,沈寂并非秀才自然进不去,只得在外围看着里面的动静。
  倒是不远,虽然段渊在帷帐之中瞧不清模样,但他面前正有两位考生,现下正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想来这考察方式,便是“辩学”。
  所谓辩学,即是以自己的观点以及引用所学过的经典去推翻对面之人的观点,若是两位皆学问不佳的人对战,则常常会要么如同裹脚布要么只偏咬歪理,十分没有看头。
  眼下看起来,像是右侧那一位占了上风。
  周围人一众叫好之后,他身周那位便灰溜溜地退下场去,而他则开始得意洋洋地做总结。
  “今日吾所言,正是学无止境论。唐宋八大家韩退之曾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1]此言之意,便在激励吾等学子不忘本心,勤勉为学。而庄子庄老先生更是曾言‘吾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2]其言更是让万千学子潜下心来,探索无涯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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