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又问:“是不是发病的时候冒虚汗,然后瞬间不省人事,对吧?”
“对对,就是这样。”
“按理说是不应该这么快醒来的,你们刚才是给他吃了什么吗?”
许母拿出瓷瓶给郎中看:“吃了这个。”
“能不能给在下看看?”
程暮的心提了起来,但随后又想到,这个郎中就是许临朝说的那位慕容郎中啊,于是放下心来。
郎中把瓷瓶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倒出来几粒看了看,顿了顿。
“至于这药,纵使在下行医多年,还是不知道这药的配方是什么,不知是谁制的。但是既然可以让公子醒过来,那就证明是有效的。”
成安按照之前说好的答出:“是我们公子自己制的,里面加的东西不方便细说。”
许母看着那瓶药,再看看床上躺着的儿子。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除了吃这个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恕在下无能,没有。”
床上的许临朝适时地出声:“慕容郎中,吃个药有可能会痊愈吗?”
“是有很大可能痊愈的,所以夫人也不必担忧。”
“娘,你听,郎中都说了,吃这个药就能痊愈,放心吧。”
听到还能痊愈,许母的脸色稍有缓和。
她把那瓷瓶仔细地扣好,交给了成安:“一定要好好拿着。”
“夫人放心。”
郎中走后,许母看着程暮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了床前,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脸。
许临朝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心中有些内疚涌了上来,撒着娇说:“娘,我想吃您亲手做的鸡汤面。”
“好,娘去给你做。”
许母出去的时候看了程暮一眼,却没有赶她。
等许母走后,许临朝畅然松了一口气。
成安去关门,他从床上蹦了起来。
程暮提着的心也放下了,问道:“你发病的如此突然吗?还能预料?你到底想干嘛?”
“这不是为了你能在这里住下吗?除了这,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让自己住在许府这件事如此艰难,那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呢?直接让自己住在外面不就好了?
“六月,成安,你们俩先出去,关上门。”
六月听话地出去了,成安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也出去了。
“许临朝,我记得我之前也问过你这个问题,但是今天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想干嘛?你不要告诉我你费这么大力气让我住进许府是因为你做善事不求回报。这种事别人干得出来,你许临朝干不出来。”
“从咱们俩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很奇怪,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是今天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
“你……”
许临朝刚出声就被她打断。
“程暮的世界不该有许临朝。”她逐字逐句认真说道。
许临朝被她气笑了,仰着脸反驳道:“为什么?程暮的世界为什么不能有许临朝?”
“你应该天天围着姚湉湉转,而不是在这里为了我骗自己的母亲!”
这一句话把许临朝点燃了,他从床上蹦下来:“程暮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了你能住在这里废了多大的劲你知不知道?你不谢我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我就想围着你不行吗?我喜欢……”
后半句被他仅存的理智拖住了。
他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我喜欢姚湉湉,又不一定要围着她转,我默默喜欢不行吗?”
程暮以为他后面没说的话是喜欢自己,幸好,幸好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许临朝说完这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最近总是不受控制……
他开始赶人:“你回去吧,别说漏了嘴就行。”
程暮也像是刚回过了神,走了。
等她走了,许临朝把板凳全部踢翻了。
他挠着自己的头:“我刚才,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身体里的“许临朝”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开口道:“你喜欢程暮。”
许临朝第一时间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喜欢姚湉湉。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被程暮迷的死去活来的?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在我的身体里,然后你的想法影响了我的想法。对吧,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许临朝”没有反驳他。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他以这样的方式重生回来,那会不会离开呢?如果会的话,那什么时候离开呢?又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就在刚刚,他明白了。
刚才在许临朝和程暮说话的时候,他想要占据这具身体,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了。以往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操控这具身体。
而且就在许临朝说出喜欢那两个字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剥离出这具身体。
原来等到许临朝完全喜欢上程暮,他就会离开。
他没有办法占据这具身体和程暮在一起。因为一旦这具身体的操控者爱上程暮,这一缕灵魂就会消失了,他也就会消失了。
程暮回了四季院,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总觉得刚才许临朝想说的并不是那一句。
她把这样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怎么会呢,肯定是自己想错了,许临朝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但他做的这些又怎么解释呢?既然不喜欢,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啊?实在不是她要自作多情,而是这件事正在往奇怪的地方发展。
她歪倒在床上,锤着自己的头:“到底是怎么了?!”
她就只想拿着钱出临京,买个小房子,平平淡淡地过小日子而已,为什么这件事到了她这里会这么难啊!
就连自己最近也变得奇奇怪怪,这心总是跳,让人烦躁。
她猛地坐起来:“算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许临朝和喜欢的人赶紧在一起!“她心中的计划已经开始生成,她从枕头底下掏出当初高闫给她的玉佩,准备明天就进宫一趟。
第二天,程暮来到了高闫的府上,见到玉佩,看守的人十分恭敬地带着她进了府。
姚湉湉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倒苦水。
程暮认真听了半天,这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她和高闫吵架了。
姚湉湉的哥哥在军营里出了些事,所以她想去军营了看她的哥哥,但是高闫就是不让她去,所以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那是我哥哥,又不是别人!”
看着姚湉湉生气的样子,程暮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
姚湉湉从这府里出去,才能让她和许临朝相遇啊!
于是她附和道:“就是!她怎么这样!他人呢!我去跟他谈谈!”
“你能行吗?你跟他说什么啊?”
“这你放心,我保证,你今天肯定能出去看你哥哥。”
高闫正在书房,昨晚他也在书房,这些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什么时候就小命不保。
就在这时,有人通报,说是程姑娘来了,想见二皇子。
高闫心中烦闷,于是道:“不见!”
传话那人又说:“程姑娘说,她有办法让您心情好起来。”
“……让她进来。”
第27章 如意,如意,顺我心意
“你有什么办法?”高闫没有心情跟她周旋。
程暮也不跟他扯别的,直截了当道:“二殿下,良药才能苦口,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会很好听,殿下您要先保证不会生气。”
只有先保证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才能实施计划啊,否则万一哪一句话说错了,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高闫爽快答应了。
她先点明他的心意:“你看你不让湉湉去看她哥哥,是不是为她好?”
“是。”
“既然是为她好,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你这样默默付出可不行。女孩子喜欢的都是疼她爱她的人,你要是疼她爱她,那就应该要让她知道,否则她怎么会爱你呢?”
“难道你就要让她自己发现?那得到什么时候。对待女孩子,就要像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花朵一样,你得精心浇灌,要是像你一样等着花自己找水,那花儿早就渴死了。”
“你平常事可以置气,你追夫人置什么气。二殿下,听我一句劝,置气是找不到夫人的。”
高闫原本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那现在……”
“她哥哥那里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就应该跟她说,当初不让她去是因为军营里的环境太复杂,现在处理好了,自然就可以去了。姑娘家都像是猫儿一般,都是要哄的。”
高闫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好,那我跟她一起去。”
“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要是去了,该怎么制造偶遇呢。
她脑袋瓜一转,迅速找了个理由:“她都已经跟你生气了,你再跟着她,不是摆明了监视她吗?万一到时候她更生气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她,会这样想吗?”
“会的!女孩子都会这么想。”程暮“郑重其事”的点着头。
她看该说都说了,目的也达到了,就准备撤了。
“那个殿下,我也不耽误你们两个人了,我就先走了,你跟湉湉说一声就好。”
高闫从书房中出来,到姚湉湉的房门口时,又把程暮告诉他的话回味了一下,想好了一会儿自己进去应该怎么说。
姚湉湉在屋中独自生着闷气,见他来,也不迎。
“不让你去看你哥哥,是因为那军营里的事情太多了,我怕你到那里又会难过。这不最近这才处理好,明天,明天我就送你去军营看你哥哥,好不好?”
姚湉湉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但还是背着身不理他。
高闫又想起来了那句“姑娘家都是要哄的”,于是走过去轻轻抱住了那人……
程暮从许府进出都是走的侧门,四季院和正院之间连着一道门,这道门平常是关着的,有事的时候才会打开。而且许府的人也不会进到她的院子里来,偌大的院子只有她和六月两个人,显得有些空荡。
主仆二人刚回来,程暮就开始转着小脑袋瓜,想着明天该怎么让许临朝和姚湉湉“偶遇”了。
还没想出来,主人公之一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许临朝是因为害怕才来的,事情还要从刚才回话的那个小厮说起。
那个小厮来回话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程姑娘好像去了二皇子府上。”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四季院的门口了。
他自言自语道:“许临朝你在干什么?怎么会如此的不理智?”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还是走吧,现在进去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刚转过身,刚才回话的那个小厮再次出现。
“公子,二皇子来给程姑娘送礼物了。”
“送的什么?”
“就是些珠宝首饰,还有一匹上好的锦缎。”
许临朝的火“蹭”就上来了。
短短一上午,发生了什么?怎么人去了一趟他府上,回来之后还让人送了礼物来。姚湉湉也就罢了,难道程暮……不行!
他一把推开了四季院的大门,和站在院子里扎着马步的程暮面面相觑。
程暮赶紧站好,整理好衣服,问:“你来干嘛?”
“我,我来……”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一眼就瞥见了前几天晒得柿子,“我来看看柿子饼好了吗。”
“许临朝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有没有点生活常识?这柿子才放这儿两天,你觉得它能好吗?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被骂了也不生气,毕竟心虚,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干嘛?扎什么马步?你想练武啊,我教你啊!”
“你懂什么,这样更有利于思考。别扯这些没用的,来干嘛了?”
“刚才……二皇子来给你送了些东西。”
程暮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二皇子送的东西,必定是值钱的。
“在哪儿呢?赶紧给我送过来。”
看她的样子,许临朝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副表情,怎么现在听到二皇子送东西来了就如此欣喜,今天不会……真的发生了点儿什么吧。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让人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许临朝你是不是真有病!那都是银子!”
许临朝还想挣扎一下:“他送来的都不值钱。”
程暮怒吼道:“不值钱也是钱!”
他嘴硬道:“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
“好啊,你赔!现在!赔给我!”
他身上没有带银子的习惯,于是搜罗了一下身上,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个玉如意。
“喏!给你就是了!凶什么!”
程暮接过那玉如意,它小巧精致,那材质不似其他的玉器一般通透,但是其中又像是藏着些什么一样,有一种朦胧的美,而且既然是被他贴身戴在身上的,应该价值不菲。
“真给我了?”
“嗯,反正,反正……不值钱。”
既然他给了,那程暮有什么理由不要呢,这可是她合理得来的损失赔偿。
许临朝看着她把玉如意放进怀里,欲言又止道:“那个,是保平安的,很有用,你可以,可以带着。”
“我目前不是很需要它保平安,只要它平安,我能卖一个好价钱,就行了。”
她看出来了他的眼神中有些不舍,于是道:“我先带着它,什么时候你拿了东西来赎它都可以,这样行吗?”
“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程暮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神情,于是从怀中掏出了那玉如意,戴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