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娘娘,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蠢笨的。”棋画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着急忙慌地问,“什么时候动手?公主娘娘,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这就去取他们父子二人的首级,顶多明天就能摆在你案头。”
“一剑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带给我的痛,刻骨铭心,我可是记忆犹新,一时一刻都不敢忘记呢。”
靳荼的神情忽然变得阴鸷可怖,姣好的容颜变得狰狞,像极了从地狱最深处爬到人间的恶鬼。
“公主娘娘——”棋画斟酌片刻,终于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出了口,“还是让我杀了他们吧,我不想你不开心。”
闻言,靳荼怔愣了片刻,仔细地沉思了好一会儿,差点就松口答应这个不论怎么看都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复仇固然痛快,可因此而花费的心力以及在此过程中滋生的负面情绪,着实荼毒损害心神,得不偿失。
其实,世间那么多的恨意,大多是由爱而发,爱而不得,或者心有不甘,不肯善罢甘休。
那些被辜负被伤害的人最终要的也不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是一句抱歉,一个公道罢了。
于是搜索枯肠,费尽心思,耗尽心力,却难以达成所愿,反倒落得个心力交瘁的结果,得不偿失。
何必呢?
不如一剑结果了那两个让自己不舒服的狗贼,一了百了,畅快恣意。
不得不说,对于棋画这个提议,靳荼狠狠地心动了。
【恭喜宿主查明当年真相,揪出幕后主使,开启复仇支线,奖励“障眼法”一次。请宿主缓缓图之,不要走捷径。】
正在靳荼犹豫之际,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唯一的后路被截断,她不得不选择复仇这一条道,并且不能图快。
“公主娘娘?”棋画见眼前之人茫然发呆,不由出言提醒。
“我想弄清楚他们为何这般苛待我,等真相水落石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靳荼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搪塞。
☆、红莲谢后荼蘼开(二十九)
“公主娘娘——”棋画恨铁不成钢道,“他们那种卑鄙无耻的人,心思九弯十八拐的,你哪里能弄清楚哦?”
“他们父子俩在京华数年,势力盘根错节,朝廷乃至众臣的府邸中不知有多少眼线,还是斩草除根的好,不然春风吹又生,免不了留下祸患。”靳荼说起了宋国的局势,心中不由漫起忧心,皱着眉头说,“我怕桫椤应付不来。”
“嗯,对。他们心思歹毒,指不定安排了多少爪牙。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把那些小喽啰尽数清理掉得好。那些蚊蝇,咬不死你,烦死你。”棋画不喜欢一切麻烦的事,立即恭维道,“公主娘娘,你想得真周到。”
靳荼苦笑一声,没有那种厚颜认下这份夸赞。
棋画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夸张的地方,在她的心里,公主娘娘就是这个世上最最最最聪明美丽的人,谁都比不上。
“棋画,今日带你吃御膳房的美味佳肴,如何?”既然说起了宋国少年帝王桫椤,棋画辛苦了一整夜,为了犒劳她,靳荼便趁势跟棋画说起吃食,决定让她吃点不一样的。
“真的吗?”棋画还小小地矜持了一下,“虽然御膳房做的菜没公主娘娘做的好吃,可我好久没吃了,还有些想念。”
“那便让你一饱口福吧。”靳荼不揭穿她的傲娇,笑着说了一声,“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两个时辰后出发。”
“好。”棋画蹦蹦跳跳地往屋内去了。
靳荼静静地坐着,想起江月昏当时说的“三足鼎立”,此时得知程斯年隐藏的丑陋面目,不由感叹自己眼瞎心盲,居然被这只笑面虎所蒙蔽,觉得他不过是被迫走上了这个位置,是不得也为之,如今想来怕是居心叵测,筹谋良久。
先让程玄青迷惑自己,借着驸马之父的名头,跻身官场,而后卸磨杀驴,逐步消弭莲宋公主在宋国的影响力,步步为营,利用程玄青若即若离的态度令自己患得患失,将自己这条网中之鱼困死在数罟之内,直至最后纵火彻底除掉自己。
待莲宋香消玉殒后,凭借多年装模作样积攒下的好名声,一跃成为太傅之尊,与狼子野心的刘丞相分庭抗礼。
令她觉得困惑的是,莲宋之弟,如今的宋国之主——桫椤,并非昏聩糊涂之人,怎会容许这只头狡猾的狼得寸进尺?
多时不在宋国,那些原本了如指掌之事如今都如镜花水月般迷蒙不清,果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哀叹一声,靳荼强自打起精神,准备进宫问问桫椤,弄清楚眼下宋国的局势再做打算。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棋画惦念着吃食,堪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醒了,催着公主娘娘进宫。
即便凶名在外,但府中之人还不敢公然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靳荼安坐于马车之内,朝王宫而去。
宫中人多眼杂,为保险起见,靳荼对棋画的外貌做了一些改变,还带上了那个小丫鬟。
直至宫门盘查时,侍卫掀开车帘,见马车里坐着荼白公主,忙躬身见礼,即刻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