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静谧,他没有再走出去,将姜芜扶至重新躺下后,跟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背对着她,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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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医仙背着一个专装草药的小背篓从外回来时,火急火燎的,似身后真跟了个会吃人的猛兽,还拿了一张他从镇口城墙上揭回来的一张白纸画像,此时画像被他揉成了一团握在手心里。
一回到院子,骆医仙就将院门给关死了还给锁住,放下背篼后站在东厢房外,气得叉腰喊道:“你们给我出来!”
“快点!”骆医仙急得左右团团转,就像脚底是有火在烧。
苏墨听见骆医仙的声音,明知姜芜的两手感知不到任何的只觉,还是在起身时捏了下她的掌心,“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乱动,就好好待着。”
姜芜张了张口,“公”字方唤出口,苏墨却先一步地跨出了门,并将房门给她完全合上。
室内倏地变暗,这下屋外边骆医仙的声音也渐渐弱下,唯余屋内的草药味不变。
姜芜垂了眸收回目光,定落在旁边小几上,她看不得太清,只晃晃地见到那只碗还被搁在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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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苏墨方出了门,骆医仙立马摊开被揉成了一团的纸张,看看画像,又看看苏墨,直接将画像摆在他的面前,大声质问:“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白纸黑墨,上面画的人足足同眼前人像了七八分。
苏墨面上依旧是并无任何的波动,轻飘飘回答,“不是。”
“还不是?上面可是写得明明白白。”骆医仙不怎识得字,眯眼瞧了好半天,才勉强认出上面左侧写着的几排小字到底讲了个什么事情,嘴里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乐晋剿匪,包庇,私藏。”
骆医仙念到最后,后背先地蹿出一股冷汗,又将画像给揉成了一小团,故作镇定道:“你可还有狡辩?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可是有好些悬赏呢,你说我把你们给交出去,会怎么样?”
事情被拆穿,苏墨也不急,只是抬眼平静看向他,“你不会。若是你会了,现在早就去禀官府领兵回来了,又还何必撕下画像回来?”
骆医仙一噎,是被苏墨说中的模样。
方才他去到外边买药材时,无意间发现这张画像,立马将其撕下,又围着满镇转了整整一圈,再三确定了镇上再无第二张后才回来。话虽是如苏墨说的如此,谁又知道贴了这张画像的人是不是认真的?他一把年纪了可赌不起这些,他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我不管,反正你们得尽早离了我这儿,我可不想说不准哪日就有人将我给揭发了,给我也安一个私藏的罪名。”骆医仙小声嘀咕道。
他这人有时确实是有善心,但却不代表着会将自己的这颗脑袋连同善心一并地给交了出去。
“好,但还希望骆医仙曾说过的话也还能作数。”苏墨接过了他手里的那张画像,上下看一眼,发现角落印下的那道章似有问题,添了一句,“这是假的,你不必太过当真。”
“我哪儿管得真真假假,不过你也放心,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待会儿你把银子给我结了,就先带着她离开,以后每日再将人给带过来我看看就行。”骆医仙缓缓道,估摸是怕苏墨会觉他太过薄情,顿了会儿又道:“外边应该也没人发现这张画像,他们刚一贴下就被我撕了的。”
苏墨不再多说,只待骆医仙说了个数后,就将带在身上不多的银子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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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临时找地方,苏墨只得先找了间客栈住着。
亭松镇很小,客栈也是比不得州安县里的,本来之前住在州安县里时,苏墨都觉夜里睡着着实不舒服,可眼下,一切只能将就。
姜芜被他抱得放在榻上,虽苏墨什么都未对她说,她还是能知道一点。
早间骆医仙帮她针灸后,隐隐的,她能慢慢地感知到身上传来的感觉,手指也勉强地能动几下。
刚进来客栈还不到两个时辰,刚刚睡下,姜芜忽觉身上阵阵发痒,特别是颈后,像是有百只蚂蚁在那处缓缓地爬着。
姜芜睁了眼,意识清晰后,颈后的痒意更浓,让她根本不能忽视,又似回到了之前在乐晋她过敏的那次。
惧感袭来,姜芜越是去想,身上就越是痒,但她的手臂暂还不能抬起,试了半晌,也就只是手指动了动,连简单地从被角里抬出手臂都极困难。
姜芜闭上眼,咬着唇隐忍,忍到最后,反倒将从前日起积累的那些苦楚全都引了出来,饶是她已是很用力地咬了唇,低低啜声还是不争气地溢出了些。
苏墨察觉到动静,起了身,扳过她的肩,问道:“怎么了?”
姜芜不说话,苏墨抿了抿唇,干脆将屋内的烛火全给点燃,方才还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瞬地亮起光亮。
姜芜有种逃到无处可逃的境界,想拉过被子盖住脸,可两手连抬起来都不能,又还怎能去拉被。
察觉到苏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只会觉得自己就像被人脱光了衣裳地丢到大街上任人指点,全是无尽的苦楚与羞耻。
“是又疼了?”苏墨问,目光一瞥,注意到她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几点红印,立马将她的衣衫敞开了些仔细观察。
脖颈,前胸,后背,两只胳膊上起的全是同上回她过敏时一模一样的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