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失血过多还是怎的,苏墨躺在床上还未醒,他的皮肤本就带有病态的偏白,这会儿更是整张脸都是煞白,唇上也无什么血色,若不是胸膛处还在微微一起一伏着,真跟死人没什么多大差别。
姜芜不敢叫醒他,只是靠着床头坐在冰凉的地上,哭着给他道歉,一边儿抹着眼泪一边对着他说了好多道歉的话,更多的还是希望苏墨能在醒来后,看在她们怎的还是算共度了一晚的份上,能多可怜可怜她一些,将她放了。
最后,姜芜似觉以苏墨的性子确实不大可能就此放过她,想了想后,还认真地添了一句,说若是苏墨能原谅她,她以后每年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时都会再替他烧一炷高香,愿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此后道路平顺,忘了在乐晋发生的这一些,也忘了她这个人吧。
不用从明年起,只要他放了她,她出了驿站,立马去寺里为他求平安。
却不想过了两三日,苏墨好不容易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确实是是要寻她,只不过却不是要特意放过她的。
同上回在山下时一样,他是铁了心地不让她好过,双手死死掐住她脖子,对她说:“我不好过,你又凭什么能好过呢?”
甚至在某一个晚上,姜芜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一睁开眼,猛地却发现此时应是在另一间房里的苏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到了她的房间里,正冷着眼站在她的床头前,阴恻恻地盯着她。
恰那晚是十五,月圆光影也亮,清冷月色打在他的背后,衬得他更像是老人们口中所说的白无常,来向她索命的。
他见着她醒来,提了提唇角,故意把玩儿着手里的匕首,又再将其贴在她的小腿上,一点点,在上面比划着,幽幽开口问道:“你说,我把你的腿也给剁了,我们就算不算两清呢?”
“嗯?”见她不回答,苏墨握着冰凉的匕首又将它抵得更近了些,只再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匕首就会直接见血色。
这个画面一直在姜芜的脑海中定格停留了好多年,甚至在接下来的四五年里,有很多个夜晚里,姜芜一直做着同一个噩梦。
梦见苏墨那晚真的将她右脚给剁了下来,觉还不够解气,又阴冷地笑着跺下了她的另一条腿。
此后,姜芜在面对着苏墨时的恐惧感越来越严重,浑身止不住发颤。
另一方面,她在见着他的腿的时候,又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那晚她直接揣着暖玉跑下了山,或是一早便死在了劫匪的刀下,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虽回京后平阳侯苏鸿志为他寻遍了名医,苏墨的伤势早就不如最开始在乐晋时那般的严重,正常瞧去与常人并无异处,可若是定眼细看,还是能发现他两脚的细微不同。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以前在乐晋的事情一开始我是打算直接一笔带过的,结果写着写着就刹不住车了。
咱们明天手动回到男女主现在的时候。
还有男主有点轻微跛足的这个事情,其实在前面第三章的时候就隐隐透露了一下,不知道有宝们看出来了没有(探头)
◎最新评论:
【呜呜对上了】
【受朝廷之命来支援乐晋的平阳侯,为什么要带着家眷来这么混乱的地方呢】
【又回去看了一遍,是脚步声吧,一轻一重,不说都没注意】
【摸头~】
-完-
第18章
◎你跟这儿给谁摆脸色呢◎
五月初十。
最后,姜芜到底还是上了苏墨的马车。
他多问她的那一句,岂又会是真的问她想法,无非是在喝醉后缥缈生出的一缕可有可无的温存。
若是她能顺应他的话好生答一句,说不定能更讨苏墨欢心一些,至少不会如此时的这一般,两人又是闹得难堪。
就连此行会跟着苏墨一同去乐晋的龚远,在瞧着公子和姜芜两人之间又莫名生出的冰缝后,免不了也暗自叹了一声气,这又是何必呢。
起初坐马车走官道还好,姜芜怎样都能算接受。可出了城门,再行过一些路,转而走水路时,姜芜确实是坚持不住了。
码头边,细雨蒙蒙,水雾缭绕,因时辰尚算早,一丝一丝的雾气低低漂浮在水面上,看不清尽头的路。
姜芜自站上了甲板,就觉双脚宛如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光是站着都有些站不稳,又何谈能和在路上时一样稳稳当当地走。
除去元和十三年,她被苏墨从乐晋带回京城,乘船只走过一段的水路,此外再没有过一次。
上回回来时,她扶着船边上的栏杆吐了有好久,就差将胃里的酸水一并给吐出来,整人就似如漂浮在半空中,不停的摇摇晃晃,头也重脚也轻,甚至眼前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什么都看不见。到后来,她只记得自己吐着吐着就晕睡了过去,再后来的事情就记不大清,自己再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时,便已是到了平阳侯府两日有余。
如今姜芜再次坐上商船,九年前的那种感觉再度浮现出来,心头一直烦闷难忍,全然是一股子的恶心。
不一会儿,停靠在码头边上的客船破开水面波纹,缓缓向前行驶,姜芜更是闭了闭眼,扶住船边栏杆的手不自觉收紧,欲强行压下心头的那股子难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