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杠给快要燃尽的柴火添了把新柴:“皇上对你虎视眈眈,眼下是个好的脱身机会。”
“如何脱身?”
柴火明亮的光把他的眼照得烨烨生辉:“姜得豆在今晚刺杀活动中不幸身死,我为你另安排一个身份,隐于民间,平淡度过余生。”
姜得豆严肃地问他:“督主可觉得我是累赘?”
“自然不是。”
她直视着他:“我想留在督主身边。”
“……”他沉默许久,移开视线盯着燃烧的柴火:“为何?”
“督主待我恩重如山,我岂可在督主如履薄冰时置身事外。”
柴火燃得热烈。
红色的火花一路烧到了他的心里,他不看她,全神贯注地添着柴火,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十日后。
东厂。
九千岁捧着折子,久久不语。
日落西头,晚霞铺满地。
暖红的光晃过他的眼,他回神,阴恻恻地腻着跪成一团的众人:“姜千户长什么样子?”
刀子张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答:“丹凤眼,美姿容。”
九千岁狠狠地把折子砸在他脸上。
“糊涂东西!”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吗?”
刀子张冷汗直流:“属下糊涂,望千岁爷指点一二。”
九千岁的声音因为震怒而格外尖细。
“沈一杠把姜千户保护得紧,不曾让她参与血腥之事,为什么独这次带了她去?”
“皇上病时梦中呓语直喊小兰。”
“他是找汤池救命的姜得豆吗?救他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这么费心费力找过!”
“丹凤眼,丹凤眼!”
“你忘了那是谢家子女多有的长相吗?”
“这桩桩巧合凑在一起你还想不明白吗混账东西!”
刀子张总算明白了:“千岁爷的意思是,她是谢家小女?”
“可她不是死了吗?她的尸体还是属下亲自抬出来的……”他不敢置信,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过了会儿,他擦了擦冷汗:“对了,那尸体的脸被划伤了看不出原本面容。”
“千岁爷。”四六双手捧着个折子递到九千岁面前:“二哥送来的锦囊。”
一听是东厂老二的信,九千岁表情瞬间缓和。
里面一封信,一瓶药。
他打开看了看一眼,脸上的乌云刹那间散了。
“妙,真是妙。”他笑:“皇帝和阉人抢女人,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物在霍家密室发现的魅药,只对女子有用。”他把药递给刀子张:“想法子在皇上召见姜千户的时候下给她。”
西厂的权力超越东厂、锦衣卫甚至大理寺、储政院,有惩办一切官员的权力,不就是因为皇帝信赖西厂,有意扶持西厂打压东厂吗?
可如果皇帝和西厂闹掰,俩方只要不再齐心,东厂收回丢失权势是早晚的事儿。
刀子张接过:“属下定当办好此事。”
普普通通的白瓷瓶。
但刀子张却万分小心,霍家的医药,确是一绝,极为难解,下给姜得豆,莫说别人,就连太医院那些老废物都没辙。
刀子张退下前,九千岁忽然说了句:“无名怎么样了?”
“调-教妥帖,随时可出山。”
九千岁满意地嗯了一声:“养他那么久,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姜得豆回宫第二天,皇帝便迫不及待遣了周宝年召她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