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立刻有些萎顿,她摇摇头,说:“估计只能挂国际部了。”
“不用,我帮你挂,找肝胆外科的主任看,那是我们上课的一个老师。”
梁嘉树替她做决定做的非常利落,不容她拒绝。
他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周天,可以加号,不过可能要等到很晚。
等待的过程里,梁嘉树一直在那看那一堆东西,他很专注,也很平静,甚至连和周天的交流都没有。
即使不说话,周天也莫名感觉到一阵心安,梁嘉树在她身边,她忍不住侧眸看看他,他便抬头,温声说了句:“别害怕。”
三个字,险些让她热泪盈眶,道谢的话悬在喉咙那进退失据。
周天眨眨眼,勉强笑了一下:“我爷爷的病是不是很重?”
“我不是医生,这要老师看,我现在只空有理论离能给人看病还差的很远。”梁嘉树实事求是地说道。
算算时间,可以让老人过来了,周天开始打电话。
本来只能有一位家属陪同进去,梁嘉树也跟着进来,一进门,主任就笑:“来来来,正好考你。”说着,目光转向老人,“老家的亲人?”
周天愣了下,看看梁嘉树,他在那边不动声色点点头。
主任同样看了半天检查的一堆片子,问爷爷各种问题,最后,一扬眉:“老人家有门静脉高压,梁嘉树,你说要注意什么?”
“手术中可能会大出血。”梁嘉树很快答道。
“他这个啊,手术可以在我们这里……”主任忽然停下,看看周天,“小姑娘,你是病人家属是吧,梁嘉树是你什么人?”
都这个时候了,他的老师还有心情八卦一把,周天面红耳赤的,没想到,主任继续解释:“我说给梁嘉树听,回头,他再跟你商量,好吧?”
说完,示意周天可以先带老人出去,周天让堂叔看着爷爷,又跑进来。
“老人家这个可能是个罕见病,非常危急,得尽快住院,”主任嘴里说着急,又看梁嘉树,梁嘉树蹙眉,“年前Z院的那例?”
紧跟着,他嘴里冒出一串英文,专业术语,周天没听懂。
“所以,你们拿个主意吧。”主任下巴一抬,示意梁嘉树跟周天商量商量。
他跟周天低声说道:“爷爷这个病,比较罕见,全世界也就一百多例,Z院年前动了一个,手术后没多久人就去世了。你想好,到底要不要做,如果做的话,也只有老师能做。”
周天听得浑身发抖,紧盯着他:“不做的话,爷爷也是等死,是吗?”
“是。”
也就思考了几秒,周天咽咽喉咙,坚定地说:“做,我们做。”
“想好了?风险非常大,最坏的结果你要想清楚能不能接受。”
“对,我能拿这个主意。”
“那好,我还有些事得跟老师沟通,你在外面等我。”梁嘉树握了下她的肩头,有抚慰的意思。
等周天也出去,梁嘉树才一脸凝重地看向主任:“老师,这个手术您真要接手?万一胆红素降不下来,医院做不到给他保肝治疗。”
手术风险极大,搞不好,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梁嘉树知道老师接这个手术是在刀尖跳舞。
“我们不能,可以转院嘛,别担心,我给联系床位,”主任拍他下肩膀,“家属既然愿意,那我也就会放手一搏,你小子,听说铁了心要攻心外,到时台上死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比我这刺激的多,怎么,这就怕了?”
梁嘉树摇摇头:“不是这意思,毕竟今天人是我带来的。”
“那更不要有负担了嘛,对不对?难不成你家属还要医闹?”主任跟他开起了玩笑,一拍腿,“去准备吧,明天过来住院。”
他出来时,周天有点艰难地上前,声音轻似蚊虫:“要不要给医生包红包?”
梁嘉树瞥她一眼:“不用,我老师不收红包。”
周天立刻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尴尬,她干巴巴张口,像是没话找话:“你以后当医生了,会收红包吗?”
“你说呢?”梁嘉树轻轻反问。
“不会。”周天想解释一下,自己刚才并没有把他老师想成唯利是图的意思,只不过,她很少来医院,听说过一些事,自以为是地认为大医院里主刀医生也许需要红包。
解释总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周天犹豫几秒,还是闭嘴了。
整个过程是无比煎熬的。
那天,手术很成功,但如梁嘉树之前所担心,老人的胆红素一路飙升,在输液无果后,只能转院,梁嘉树要开车送他们过去,周天嗓子干哑,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再这样麻烦梁嘉树了,跑前跑后,他已经替自己分担了太多。
“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了。”周天看着爷爷身上飘着的尿管,难为情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