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娇宠一生——萧洛洛
时间:2022-03-04 09:46:01

  “嗯,赶快去吧。这个家伙也真行,不吃不喝地狂奔两天两夜来找我,催着我点齐人马,一路上那焦急的劲儿,啧啧,方才又杀得眼红,不然怎么会乍一打赢就从马上栽下来呢,妹妹,你好福气呀……”
  明月公主关了寝居的门,将这赞叹不已的唠叨声隔绝在外。她摘下头上的绢花扔到一边,提着裙角,无声无息地向床边走去。
  段廷晖沉睡其中,脸上满是泥垢血痕,衣裳都没脱,还是在“烟雨江陵”茶楼见到他时穿的锦袍,血迹斑驳,破了好几处。
  明月公主的眼泪落在床沿,慌忙抹去。
  她摩挲着他搭在床边的袍尾,痴痴地看他,末了,无声地说出这样的字句。
  “廷晖,我一定放你自由。”
第八十九章
  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 接下来的是辛苦劳累。方巧菡带着小鹊、小柔四处收拾, 忙得不可开交。
  这几日人心惶惶,宫女太监们哪个还好好做事,到最危急的时候更是乱跑乱嚷,行宫早已失去了曾经的富丽井然。
  昂贵的彩色丝幔扯烂成条、胡乱飘拂, 精致的镂花隔扇门窗斜的斜破的破, 典雅齐整的黄花梨木家具撞掉了漆、碰瘸了腿儿, 绣有淑丽贵妇静坐赏花的锦屏横七竖八倒着,玉器瓷器的碎片踢得到处都是, 多宝格摆放的古董珍玩不翼而飞, 想也知道被那些一意逃命的人给顺走了。
  唐元卓派兵将怀揣宝物打算逃跑的宫人都抓了起来,清点之后, 十分头疼地发现,如此一来,行宫竟然没有一个能使唤的人了。
  行宫是皇家园林, 偷御用之物是死罪。而临乱之时妄图弃主而逃, 与逃兵无异, 也是死罪。换言之, 这些人失去了服侍的资格, 只能关押起来,留待发落。
  所以,各项杂事就落在了明月公主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侍女仆妇身上,方巧菡自然不肯闲着等人伺候, 力作能及地带了两个丫头帮忙。
  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就要胡思乱想。秦正轩已经离开八天,今日是第九天了,京城那边,到底情况如何?
  她还没有机会和明月公主交流。段廷晖受了重伤,又因为实在心力交瘁,一直都昏迷。明月公主又悔恨又心痛,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再也无暇顾及其余的事。
  傍晚的时候,总算干得差不多。各座宫殿都打扫清理完毕,不再是一副亡国在即的惨状,毁损器物的册子也缮写好,清点了厨房剩余的粮油蔬果,至少还能再支撑半个月。
  方巧菡就带了小鹊小柔,抱着高高两摞册子去紫垣宫找明月公主。经过威武依旧的石头狮子,对唐元卓带来的侍卫行礼,说明来意,沿阶而上。厅外新竖了一道折叠隔扇门,门口有人守卫,那胖乎乎的圆脸士兵她已认识了,是唐元卓的长随胡勇。
  胡勇对方巧菡友好地笑了笑,比个“打住”的手势,悄声道:“夫人稍等片刻,世子在听人禀报哩。”
  唐元卓从西昌赶来救援,先歼灭了袭击西郊行宫的乱匪,和州城里却还有部分残余,所以这几日并不曾停火。
  方巧菡点点头,命小鹊小柔把册子放在地上。这时,她听见唐元卓猛一拍桌子,抬高了声音:“什么?找到县令他们了?哟嗬,把老百姓留给杀人放火的贼寇,他们自己躲起来,还要不要脸了,现在倒好意思蹿出来哭诉卖惨?”
  一名男子回答:“说是也伤亡了不少。其余的人看看实在没办法,都藏到墨玉街一处民居的暗房里,那里挺大,是新任县丞带他们过去的。这位县丞是个会武的世家子弟,把家眷也藏在那里了,他自己,呃,倒没空躲着什么也不做。他身手敏捷,设法逃出了和州,回京城搬救兵去了。”
  “京城?与和州之间还隔着冀县,他怎么知道冀县也闹乱的?况且京城被封了啊,许进不许出,他去搬哪门子的救兵……噢,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就心安理得地毫无作为,任由百姓忍受屠戮?”
  “他们自然不知道冀县乱的事。县丞肯定地说,他能从京城调来人马,一切包在他身上。他自己就是京城人,长兄是一品武官。”
  “嗬,这么大的官儿,弟弟才做到县丞?兄长是哪个,我瞅瞅,本世子这拙眼认不认识。”
  “拱卫司指挥使,韩澈。”
  方巧菡沉默地站着。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在墨玉街的“烟雨江陵”巧合地撞见带着妻子的韩潇,他的宅邸就在附近。
  爱住配有宽敞的救生暗室、曲折的逃跑密道的房子,这是韩家人的特点之一,嘉勇侯韩锐很以有忧患意识而自豪,说这是祖宗留下的优良传统。
  这个特点自然无可厚非,但既做了父母官,危难之际,怎么不想着多带些百姓避难,倒用来讨好县太爷。
  “原来是韩小侯爷。”唐元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都多少天了,两位韩公子还不是影子都没有。”
  这时,有人远远地奔来,至台阶下,对守卫士兵略一点头,三步两步跃上来,一把扶住胡勇的肩,差点把他带倒。这是一名军官,满头是汗,喘着粗气大喊:“大人,京城来人了,是援兵。”
  “进来!”厅里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似乎唐元卓猛然起身。
  胡勇推开隔扇门,放那军官进去了。方巧菡死死盯着门扇上镌刻的喜鹊闹梅花开如意图案,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援兵,会是轩哥哥么?
  只听唐元卓不客气地说:“这援兵来的可够晚的,本世子把最棘手的活儿都干了,他们现在一出马,擎等着拿功劳!呵,谁叫本世子不算北方卫所的呢,出兵顶多能算襄助剿匪……罢了,我又不图这个。来的是谁,现在在做甚,扫大街吗?!”
  “正是京营官兵,统领之人姓韩,乃是京城嘉勇侯府的小侯爷,此刻已进城,正四处搜寻乱匪之中的漏网之鱼。属下已见过小侯爷,他说马上来这里见您。”
  “来得好!本世子有一堆的话要问他。”
  待厅里只剩唐元卓一人,方巧菡这才走了进去,说明来意。
  “廖姑娘,”唐元卓说完,马上改口,“呸,不对,是秦夫人,我怎么总是喊错,啊哈哈哈,大概是没喝过轩子的喜酒……”
  方巧菡抿了抿嘴。在明月公主的催促下,她和秦正轩在行宫拜堂,婚书上有两人的签字手印,主婚人明月公主的签字宝印,就是没有双方家长的,因为都不在场。对于这一缺憾,明月公主本打算就近送去和州县衙,暂且留个底,说明这桩婚事的合法与合理,待回京后再转到顺天府办理户籍变更,将她由廖家女改作秦家妇。
  可惜的是,洞房花烛第二天秦正轩就走了,紧跟着和州暴.乱,县衙失守,哪来得及办这些后续事。所以,严格意义上说,她还没有嫁完。
  唐元卓这样一提,她心里略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对唐元卓是有很大好感的。秦正轩曾告诉她,他在西昌府期间,常与就第西昌的安王走动,而安王世子唐元卓与他年龄相仿,两人关系很好,他对唐元卓的评价是:耿直而逗趣的性情中人,值得深交。他走后,继任就是唐元卓。
  唐元卓打完哈哈,开始套近乎,“我比轩子大一个月,叫你一声弟妹,你不在意吧?哎呀,贺礼回头一定补上,现在是非常时期……”
  方巧菡笑道:“世子别见外了。世子不惧艰险,慷慨出兵,我极其钦佩。没有你们,公主和我此刻都做了刀下鬼了。这救命之恩,可不是比什么礼物都重。”
  “哪里、哪里!”唐元卓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能来这里也多亏驸马带了紧急调兵的金字令牌,要不是轩子离开前留给他这个,他来求我我也是爱莫能助。”
  唐元卓便解释说,卫所统领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平时带兵只能在所辖范围内活动,要出西昌府,必须有上头发来的令牌,“不然之前那些御林军也不可能死守着行宫哪里都去不得了。”
  方巧菡微微笑了。秦正轩竟有皇上赐他这样的令牌。该是以防万一用的,而他随时带在身上,可见心思多么周全。她就说他人虽走了,对她的关心守护是一直都不间断的。
  除却京城,最近的卫所便是西昌。有金字令牌,有与唐元卓这层关系,援兵一请就来。秦正轩走时暴.乱尚未发生,可这个人,总喜欢做好最坏的打算,也把这些告诉了驸马段廷晖。
  那么,他现在应该也没事。他说过,不会叫自己有事,也不会叫她的家人有事。就算此刻来和州的统领不是他而是韩澈,也不能说明什么。
  唐元卓扫一眼小鹊小柔手中的账本,了悟地道:“弟妹,辛苦你了。你来找明月那丫头么?她还在照顾她的夫君,要不这些你暂且跟我说吧,说简短点儿,我这脑袋瓜可没有轩子好使。”
  “就是行宫一共损失了哪些物品,价值几何之类的。”
  “这样啊,那也不算急,还是等明月妹妹有空儿,你跟她细说算了。唉,这宫里竟然一个大总管也没有了……”
  “爷,”胡勇在门口禀报,“京营统领韩澈求见,已到行宫门口。”
  “叫他进来……算了,我过去迎。”
  唐元卓大步流星地向外走,方巧菡站在殿门口看着,慢慢地将手按在已有些斑驳的朱漆楹柱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单位搞活动,快十一点才到家,小天使们久等啦。这是五号的更新。六号的今天照常发。
  PS:洛洛开了个新坑,照旧是虐渣男、主甜宠,点开作者专栏就看见啦,名叫《我妻妖娆》,这本完结就开~求个预收,么么哒≧?
第九十章
  韩潇请来了长兄韩澈, 而韩澈统帅的居然是京营的兵。他不是管着拱卫司么, 难道现在又多了一项职权?
  方巧菡想得入神,没留意有人从后头悄悄走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头看,是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的样子让方巧菡吃了一惊。还是那身白衣, 前襟洒了不少污渍, 通身带着浓浓的药味。头发随意挽了个髻, 已歪斜了,散出来不少碎发, 胡乱披拂在脑后。脸色蜡黄, 双眼红肿,眼底布满血丝。曾精心涂满香脂的润泽的双唇, 现在干裂得像遭旱的农田,嘴角下巴处趴着好几个脓疱。
  声音则嘶哑得可怕:“巧菡,方才我听见你和世子说话了。你担心秦统领和廖大人他们对不对?”
  “是的。殿下, 驸马好些了吗, 还没醒?”
  明月公主眼圈儿更红, 低着头, 轻轻地点了一下:“刚灌了点水下去, 好在还能吞咽。我让鸾瑛看着他呢。”
  她的家人也都在京城,得知京城封锁,她自然心急如焚。可眼下,最让她着急的还是昏迷不醒的丈夫。
  “昏睡了两天一夜,一直发烧。”明月公主举拳堵在鼻子下方, 低声哽咽道:“宫里缺医少药的,世子带来的军医也救不醒,只说好生照顾着,务必不要发高热。城里又去不得。”
  “殿下别急。刚才您也听到了,京城既来了人,城里很快就恢复太平。我看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找大夫......
  方巧菡说到这里停住了,她看见通往紫垣宫的宫道尽头出现一行人马,因为离得远,身影小得像蚂蚁。然而最前头骑马的两人还是不难辨认。
  一个是唐元卓,她刚见过他,他穿的那身藏青色滚鱼白波纹边的锦袍格外显眼。另一个不必细看也认得出,即使穿着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官服。韩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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