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此刻刚从玉泉阁里走出来的稳婆的心境,她穿着作为定金裁制的鲁绣成衣,轻手轻脚地沿着回廊前进。引路的公公年纪不大,神情倒是严肃的紧,他直着身子走在前面,声音不高,嗓音却尖利如刺。
“刚才见到的一切,你若是不仔细透露出去半个字,小心自个儿的脑袋。”
稳婆被尖锐的声音吓得不轻,微臃的身躯轻颤,她忙不迭佝偻着身子道:“公公放心,民妇的嘴严实,断是不会乱说的。”
带路的公公满意地点头:“你知晓分寸便好。玉泉阁的贵人你且小心伺候着,万万不能有半点儿闪失。只要你老实本分,保你一家老小十辈子容华富贵,锦衣玉食。”
“是……民妇晓得了,多谢公公指点。”十辈子这样的字眼重如泰山,不禁令稳婆暗中咋舌,如梦园对她唯一的要求便是管住嘴,一想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心中的俱意都减轻了不少。
玉泉阁四周重兵把守,将如梦园内最大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富丽奢华的阁内,贴身伺候的婢女都退到了走廊,守在屋外的是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有他在,任谁都不敢进来打扰屋内的两人。
竹兰的屏风下映出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四周半遮半掩的床帐透露出朦胧之美。绕过屏风,紫木雕刻的床沿坐着一身赤黄龙袍的男人,他半个身子侧过来,一手揽住怀中人的肩头,一手轻轻地放在高高隆起的锦被之上,薄唇正在与怀中的女子纠缠,凤眸幽黑如墨,寸步不离地盯着怀中人看。
怀中的女子坐趟在床上,一身名贵的鲁绣衣襟四周是精致的芙蓉花,正好应了女子此时面若桃花的芙蓉面,经过大半年的精心调养,原本不甚白皙的容颜面色红润,肌肤的底子较之初见透亮了不少,就着一张本就榴齿明眸的五官,愈发迷人。
“唔……”细细碎碎的声音自女子口中溢出,越过竹兰屏风,若隐若无。两只小手无措地抓住了身后的床单,娇躯微晃,重心不支,音娘只好伸出了手搭在男人的肩头,任由疾风骤雨般的湿吻落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越最后在水润的唇上蜻蜓点水一啄,才终于略有不甘地结束了亲吻。
一吻终罢,音娘靠在流越的肩头调整呼吸,玉面红晕未消,似是有些疲惫。她眼皮无力的垂下,流越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她华美的绣衣下高高耸起,快要将锦被刺穿了一般,势如破竹。
再有一月便是临盆的日子,里里外外皆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时机成熟,瓜熟蒂落。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音娘虽然不曾经历过,但是亲眼看过田庄的农妇临盆的情形,以及生产时撕心裂肺的叫声。,当年,她就是因为珠胎暗结一说惨遭沉塘,惊恐的种子早早地在心里种下,更不用说,这一胎较之常人不同,太医诊脉确认过,此胎是双生胎。
音娘看着宛若高耸入云的锦被,知道未来不久将要发生的事情,双胎,意味着将是双倍的疼痛。思及此,身子冷不伶仃轻颤了一下。
“你害怕?”流越感受到了异样,手臂微微收紧,抱紧了她,低声说着,“朕陪着你,无需生惧。”
自怀孕后,两人都未再越近雷池半步,最多如今日般拥吻片刻。温存前后的流越一如既往的面若冰霜,只有守在屋外的高公公知道,自先帝去后,流越难得温言轻语,仅存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音娘却是不知的,于她而言,恐惧的是萦绕心中的噩梦以及未来分娩的剧痛。而流越少有的温柔,并不足以安慰她内心的俱意。
分娩之苦可以诉说,心里的噩梦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流越知晓其一,不知其二。见怀中的女子不见舒色,以为是心念多月未见的儿子,顾及她的身子,流越盖住了满心的不情不愿,面色平静地允诺道:“待你出了月子,朕会安排他来小住,让你们母子团聚。”
倚在肩头的音娘一怔,错愕地抬起眸来看着身前的男人,他冰冷却俊美,迷人但无情。二人相处这么久,他不容置喙的口吻已然让人习惯。
乍一听这话,语调虽是冷的,只是言语间少了厉色。音娘心头一暖,低着头小声道:“谢谢陛下。”
女子的反应令流越笃定方才她所思所想的定然是那个叫莫子轩的少年,说不定还顺势想念了一番死了多年的亡夫。他瞧着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泛出喜色,心中吃味之余,一股异样的心绪蒸腾而起。流越眼神一暗,倏地双指勾住了音娘的下颚,重重地在泛着水光的下唇咬了一口。
音娘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弄得眉心微蹙,搭在流越肩膀的手握紧了,眼眸迷离之间,她看见手心下赤黄的龙袍被自己抓起了褶皱……
恰在此时,又是一记轻咬,安少音轻呼出声,迷蒙的眼睛渐清渐明,她看清了床畔鸦青的幔帐,以及不远处昏黄幽暗的烛光。
梦中苏醒,左肩的疼痛漫开,暗光下的朱砂痣四周是浅浅的牙印。安少音侧过头看去,流越还埋在她的颈间啃噬,一呼一吸在夜色中无比清晰的落在耳中。
“醒了?”流越见她醒了,动作未停,薄唇有意无意在耳畔游走,引得身畔的人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流越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少音的羞颜看,看着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他停下动作,等待安少音开口。
不想安少音只是背过了身,整个背后都在他的怀中,两个人因此靠得更近了。流越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肢,密密麻麻的亲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房间的热度逐渐升温。
“相公。”安少音突然喊道,流越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嗯了声。
安少音半眯着眼睛,感受流越的体温在一点点地融化她。她感到身心都被此打开了,情不自禁地问了他一句。
流越蓦地停住了动作,问:“你想不起来吗?”
安少音摇了摇头:“不知怎的,总是看不到临盆时的场景。太医说是双胎,我有些好奇是男是女。”
流越闻言,暗自松了口气,他环紧了她,薄唇凑在她的耳边轻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日后慢慢说与你听。”
第七十四章 第二春
再说自洛阳王不久前递来一封书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