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家荡产后,我重生了——墨绾云
时间:2022-03-05 08:46:46

  她外公死得早,她对她外公没啥印象。在槿婳幼年的记忆里,她外婆对她倒不错。她随着她娘住在舅舅家的那几年,她外婆也常嘘寒问暖的。
  毕竟血浓于水的,过年过节的,她不去看看她老人家,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要是去见她外婆,就一定会见到她舅舅一家。这样一来,槿婳开始为难了。
  初一那晚,因为想着这事,槿婳一整夜都睡得不太。安稳。到了第二日早上,穆子训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槿婳便把心里的顾虑跟穆子训说了。
  穆子训想了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舅舅再怎么样也是舅舅,去年他亲自上门道了歉,也把钱还回来了。娘子如果想去走动走动,相公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他那时让门子赶你出来,还打伤了你,你不记恨?”槿婳道。
  穆子训抿了抿唇道:“那是前年的事了,你不提我倒有些忘了。不过你要我现在到他那去,我确实还不太想去,他和他家的门子想也是不愿见到我的!”
  槿婳苦笑道:“别说你不想见到他们,我也不想见到他们。我不过是惦记着外婆,想着她年纪大了。”
  穆子训想了想,道:“要不,咱们托人送些东西过去,也算对外婆尽了一分心意。如今的境地,想来外婆也不会怪你不去瞧她的。”
  “也只能这样了。”槿婳点头应道。
  决定好后,槿婳便准备了两串腊肠,一挂咸猪肉,六个鸡蛋和四个桔子,包装好后托了个同姓的老叔送到杨家去了。
  杨老叔到了杨家后,把腊肠猪肉鸡蛋桔子一股脑地放在了大厅的桌面上。
  见陈氏恰好也在,杨老叔咧嘴笑道:“你外孙女一直惦记着你老的身子呢!”
  杨老叔是杨家的旧相识,槿婳和杨家的事他也知晓一二,但他向来是“和事佬”的性子,觉得万事以“和”为贵,槿婳和杨家的事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事,所以他才愿替槿婳走这一遭。
  陈氏见了这些腊肉和鸡蛋,心里自然欢喜,可发觉儿子和儿媳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言,只连声道:“难得!难得呀!”
  大厅里除了陈氏,槿婳的舅舅杨士诚,舅妈李氏外,槿婳的表弟杨大壮和表妹杨婉儿也在。
  杨老叔把“以和为贵”的人生心得啰里啰嗦地传达给了杨家一家老小后,才尽兴离开了。
  见他走了,一直想要说话又插不进嘴的杨婉儿瞥了眼桌面上的腊肠,咸肉,鸡蛋和桔子,阴阳怪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也不知这肉里是不是下了毒。”
  她今年十三岁,还没许有婆家,性子做派跟她娘李氏差不多。
  在李氏的灌输下,杨婉儿从不觉得她杨家亏欠了棠家和穆家什么东西。
  她姑姑死后,她认为她姑姑留下的那些东西全归杨家所有才是天经地义,毕竟她姑姑没了相公后带着个女儿在她家住了那么多年。
  她打从心里觉得当初是她爹娘好心才收留了那一对孤女寡母。
  之前发生“闹鬼”的事时,她从没见过那“鬼”。
  没见过在她心里便意味着没有那么一回事。
  她娘整日里神神叨叨地说她姑姑回来了,她姑姑来要债了。
  她只当她娘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她才不信这个。
  只可惜,家里除了她外,个个都信得不得了,也怕得不得了。
  她爹还拿出了三百两银票亲自送到棠槿婳手里。
  只要想起这事,她就气得牙根都发痒。
  如今见槿婳托人送了礼品过来,一想到这些礼品极有可能就是棠槿婳用他爹送去的银子买的,杨婉儿更气不打一处来。
  陈氏见孙女这么说话,立即制止道:“小孩子别乱说话,小心你姑姑听了不高兴。”
  出了闹“鬼”的事后,陈氏总觉她那死去的女儿阴魂不散,时不时就要回这宅里来看看。
  杨婉儿撇了撇嘴:“奶奶,你就别整日里神神叨叨的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要是死去的人能变成鬼,这世上不满是鬼。”
  “又胡说,那些没有牵挂的,早投胎去了,变不成鬼,心里有事的,才能变成鬼。你娘都亲眼见到了好多次了,你还说是假的?”陈氏对杨婉儿不以为然的态度很是不满。
  她觉得她女儿,槿婳的娘就是那种“心底有事走不了的”。
  “我都说了那是我娘头疼时产生的幻觉。”杨婉儿无奈地嚷道。
  她娘李氏见她们一口一个“鬼”,完全坐不住了,捂住了耳朵道:“大过年的,也不安生,别给我提那个字,一听到那个字,我就头疼,全身发凉。”
  杨士诚见李氏恼了,怕她又受了刺激,大过年的发起疯来,瞪了眼他老娘和女儿,温声安慰道:“你就别多想了,咱王大仙也请过了,钱也给了,[那个]不会再来了。”
  杨士诚做贼心虚,自出了事后,不敢再直呼槿婳她娘的名字,一直用“那个”代替。
  他虽然还了槿婳三百两,但实际上槿婳她娘留给槿婳的远远不止三百两。
  他给了钱后,请了大仙,发现槿婳她娘再没有出现了,以为自己把“鬼”哄住了,还有些窃喜。
  李氏抚了抚胸口,念了声“阿弥陀佛”。
  陈氏和杨婉儿不敢再提“鬼”的事了。
  杨大壮走上前去拿起那两根又肥又长的腊肠,从头到尾闻了一遍道:“真香,不像是下了药的。”
  “有些毒药无色无味,是你闻得出来的?狗的鼻子不灵吗?还有吃耗子药吃死的。”杨婉儿哼声道。
  她觉得全家都不如她明事理,懂世情。
  自那一次她表姐和表姐夫被赶出杨家后,他们两家已是正式撕破了脸。这一年多来毫无往来,今日突然送东西过来,打死她,她也不信槿婳和她男人安的是好心。
  “大过年了,净捡些不吉利的字眼说,该打嘴。”李氏黑起脸道。
  她不仅不喜欢听见“鬼”字,更忌讳“死”字。
  杨大壮可舍不得把这腊肠丢了,想了下道:“这事还不简单,我先切块腊肠扔给狗吃,狗吃了没事,那就是没毒的。”
  李氏还没说话,陈氏先笑开了,一个劲地夸道:“壮儿真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都想得到。”
  陈氏以前疼儿子,怎么看儿子怎么顺眼,现在疼孙子,也是怎么看孙子怎么顺眼,她只恨李氏没给她多生几个孙子。
  在她心里,带把的,才是能传宗接代的,没把的,都是替别人家养的。
  李氏也跟着夸道:“大壮从小就聪明,不过你可别在咱家狗身上试。徐二娘那骚不是养了只杂毛狗吗?那只杂毛跟徐二娘那骚一样没脸没皮的,老跑到咱家墙根下撒尿,你见它来撒尿了,就把切下来的腊肉丢给它吃。要是那杂毛狗有个好歹,咱们还可以带着这腊肉和那条杂毛狗到县衙里去告他们。”
  杨士诚听到他们说得兴起,皱眉道:“得了,别整七整八,疑神疑鬼的,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向我们全家下毒。中午我看也不用添别的菜的,把这腊肠切成片大火爆炒了。”
  腊肠在他们家也不是稀罕物,但杨家以前穷,杨士诚抠惯了,他婆娘也抠惯了,浪费食物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听见儿子这般说,陈氏也跟着改了口:“士诚说得对,我觉得二丫心眼也没那么坏,我们好歹也是她的外婆,舅舅,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和她更亲的人了。”
  “她男人家现在落魄了,她送东西来,一定是想着以后我们能关照她。”杨大壮道。他比槿婳小几岁,槿婳住在他家那几年,倒没跟槿婳闹什么矛盾。
  杨婉儿接着杨大壮的话道, “哼!我听人说她现在可出息了,在十八里街开了妆粉店,她男人又到学馆念书去了,没准不久后,那穆子训就成秀才了。”
  李氏嗤之以鼻道:“秀才,就凭穆子训,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大壮仗着自己在学堂读过几年书,知道读书是怎么回事,亦道:“没错,秀才是那么容易考的吗?我这么聪明的人都不敢做这样的白日梦。穆子训连他老子的家业都守不住,还想着要考秀才,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真是傻了疯了更好,那样没过多久,她那间妆粉店也要关门大吉了。”杨婉儿道。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杨士诚有些心烦地摆摆手道,“她今天人都没来,以后也不见得会来。”
  杨士诚说完,心事重重地背手走了。
  陈氏望了眼儿子离开的背景,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地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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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穆宅门口。
  槿婳和小梅正站在院子里喂鸡。
  这些鸡,几乎都是当年当了三两银子买的。
  一年多过去了,小鸡成了大公鸡、大母鸡,个个毛色发亮,嘴尖脚利。
  其中一个黑点麻鸡,还在过年前孵出了五只小麻鸡,眼下这五只小鸡全跟在黑点麻鸡身后,“唧唧”的叫唤,有趣得紧。
  之前,喂鸡的事全是槿婳在做,后来她开了店,喂鸡的事就交给了她婆婆姚氏。
  姚氏现在越来越不像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了。她现在不仅会喂鸡,还会种菜。
  她喂出来的母鸡特别会下蛋,每次到鸡窝里去捡蛋,姚氏拿着四只圆滚滚的鸡蛋走进屋子时,都是一脸骄傲和满足。
  “咕咕……”槿婳学着鸡叫,撒下了一大把玉米麸。
  她现在有点钱了,家里的鸡自然也要吃好一些。
  天气冷,小梅抓了只母鸡,把手插进了母鸡翅膀里取暖。
  槿婳见母鸡被小梅制住了脱不开身,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
  “大姑娘。”
  有人唤她,是杨老叔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
  槿婳忙直起身对他道:“杨老叔,里边请。”
  “不了,不了。”杨老叔摇了摇头,把纸包放进她手里道:“大姑娘,你往你舅家送了礼,这是你外婆让我给你的。”
  槿婳接过来打开,一股熟悉的菜干香味扑鼻而来,原是一包白菜干。
  她往舅舅家送东西,没想着会有回礼,更没想到她外婆居然会托杨老叔送了白菜干给她。
  “这是你外婆自己晒的。”杨老叔道。
  他不说,槿婳也知道这是她外婆陈氏晒的。她外婆喜欢晒些菜干果干之类的,她自小就喜欢吃她外婆晒的各种菜干果干。
  那是一种饱晒阳光的味道,吃进嘴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槿婳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有些感慨地问:“我外婆身子可还健朗?”
  “好着呢!”那杨老叔苦口婆心地道,“大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明年要再送东西,你可自己去呀。”
  杨老叔说完,笑着离开了。
  槿婳若有所思地站在那。
  黑点麻鸡见槿婳手里拿了东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咯咯地叫着。
  见自己的妈妈跑了,那群小鸡也紧接着围了过来,生怕没了妈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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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的正月初七,按例都是新一年的开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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