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嗯!”杨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婉儿喜欢的,也不是像他那样的。”
“原来是姐姐误会了,没关系,以后若碰见了中意的,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槿婳不疑有他,反觉自己适才问的太不妥,有些尴尬。
“谢姐姐。”
杨婉儿说着出去了,迎头却撞上了苏运和,不禁吓了一跳。
敢情她刚才和槿婳在屋内说话时,苏运和就一直站在门外。
杨婉儿抬眼往上一瞥,见苏运和的表情很是阴沉不快,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才做出这种模样。
怪怨苏运和不该偷听的同时,她又暗暗有些快意。
她摆起脸,佯装不知地从苏运和身旁走过。
苏运和忽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杨婉儿默不作声,用力地把手从苏运和手中抽了出来。
“谁在门外?”槿婳感觉到门外有人,出声问道。
苏运和赶紧换了一张脸,恭敬地道:“少奶奶,是运和,运和想问问少奶奶是否看完了账簿?”
“刚好看完了,苏掌柜请进。”槿婳在里间道。
苏运和用力地瞪了杨婉儿一眼,先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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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杨婉儿在槿婳面前矢口否认了苏运和后,苏运和对杨婉儿再不像素日里那般殷勤,还开始在杨婉儿面前摆起掌柜的谱。
杨婉儿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有一人负我”的性子,哪受得了苏运和这样的转变。
况这苏运和于她而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不吊着他,她亦觉她的生活会少了些许乐趣。
这一夜美人妆分店打烊后,伙计们都回去了,只剩苏运和一人留在店内整理账簿。
杨婉儿带了酒,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苏运和对她的到来,似是并不意外,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翻看账目。
杨婉儿娇声笑道:“苏掌柜真是个大忙人,表姐若少了你,这一年到头得少挣多少银子。”
“运和做的不过都是份内事,经不起表小姐这份夸。”苏运和连眼皮都没抬,冷声道。
杨婉儿并不恼,扭了过来,站到他旁边道:“瞧你,还在生气呀!人家都特意来找你道歉了。”
“道歉,表小姐这话真是让人受宠若惊。”苏运和的脸色仍旧没有缓和。
“何必阴阳怪气的,反倒让人觉得你这男人小气,”杨婉儿给他倒了一杯酒,软声软气道:“就当我那日说错了话,伤了你的心罢。”
苏运和脸色终于好转,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么说,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那是自然。”
“那你那日和少奶奶说的是几个意思?”苏运和又开始不依不饶。
杨婉儿装模作样道:“你这人,我一个小姑娘家,脸皮薄,突然被人问起,难不成要不知羞地全承认了……”
“那好,明儿我和你一块去找少奶奶,让她给我们俩做主。”苏运和咄咄逼人地道。
杨婉儿忽觉得今晚的苏运和似换了一个人,再不像从前那么好愚弄,好摆弄了。
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刹那意识到:苏运和极有可能和她一样,是个惯会做作,惯会披着羊皮装羊的狼。
她沉下了脸,甩手就要走。
苏运和把她拦住了,玩味地道:“现在走,就不好玩了。”
“你想怎么样?”杨婉儿可不想见他把羊皮脱下来的样子。
苏运和阴笑着:“既要去玩狼尾巴,就别怕被狼咬呀!”
杨婉儿不禁冷笑:当真是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
她以为她一直如猫般把苏运和这只老鼠玩弄于股掌,却不知在苏运和的眼里,她也是一只老鼠,而苏运和隐藏得比她更深。
“苏掌柜说什么我不懂。”杨婉儿道。
苏运和变了脸色,抓起了她的手道:“还装呢!你以为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住我吗?杨婉儿,你就是个自以为是,又恬不知耻的女人。”
“苏运和,你敢这样说我。”杨婉儿气得嘴都歪了。
“这样说你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竟还想嫁给宋承先。你表姐对你这么好,把你当亲妹妹疼,你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勾搭你的姐夫,怕是你对穆家的偌大财产也早生了觊觎之心。”
那一日杨婉儿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勾引穆子训时,苏运和刚好到穆府去了,又刚好看到了那一幕。
至于杨婉儿想嫁给宋承先,还有对穆家财产动了心思的事,于宋承先而言更是显而易见的事。
“苏运和……你……”杨婉儿只当他会做生意会算账,却不知他长了双狼眼睛,把她的心思和行为都看得透透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唇一咬,反冷笑道:“是又如何?你还能到我表姐面前戳穿我吗?”
头尾两件事无凭无据的,苏运和就算说出去,她也可以说苏运和是胡说八道,至于中间那件事,她已和穆子训解释过了,槿婳若问起,她照样还是那个解释,连不待见她的穆子训都可以信她三分,更何况是把她当亲妹妹看的槿婳。
苏运和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戳穿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杨婉儿一下子懵了,完全不知道苏运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苏运和此时的眼神就像已捕捉到猎物的猎人。
他掐住杨婉儿的下巴,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字道:“杨婉儿,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最坏的女人,但我苏运和天生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女人,越不要脸,越坏越喜欢。”
说完,他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杨婉儿。
绕了一大圈,敢情苏运和就是要告诉她:他是个变态,他喜欢女人的口味也和别人不同。别人喜欢好女人,而他只爱坏女人。
杨婉儿挣开了他,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苏运和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红印,他下意识地举手摸了摸脸颊。
就在这时,杨婉儿把他推倒在桌上,也狠狠地吻住了他。
物以类聚,她从前以为苏运和是软柿子不怎么待见他,如今苏运和暴露出了真面目,原和她同是“人面兽心”的家伙,她倒一下子有些爱上他了
苏运和以为杨婉儿被他征服了,心里正暗自得意,伸出手要环住她的腰。
杨婉儿忽张开口,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唇咬破了。
“你……”苏运和看着唇上沾着血的杨婉儿,脸色顿变。
杨婉儿拍了拍他气急败坏的脸,嘲笑道:“刚还不说你最喜欢坏女人吗?”
苏运和转怒为笑,翻身把杨婉儿压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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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三年一度的春闱又来了,桃桃刚学会坐,穆子训就又要离家上京赴考了。
槿婳边给穆子训收拾衣物,边叮嘱他到了京城要记得给家里写信,要注意着衣着饮食,小心着身子,无事莫在外停留,早些回家……
这些话,每次他离家前槿婳都要说上一遍,但穆子训不嫌槿婳啰嗦。
他竖起耳朵来仔细地听着,边听还边点头。
“你放心!家里一切有我。”槿婳叮嘱完穆子训,照例又来了这么一句。
穆子训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如今家里人多,生意上的事也多,忙不来的,娘子尽可放心地交给林管家和赵掌柜几个。”
“知道。”槿婳微笑着点头。
“辰生一转眼快五岁了,我瞧着他近来调皮了些,若做错了事,娘子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的,莫要纵着他。”
槿婳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小时候爹和娘都太纵着我了,不想让辰生步了他爹的后辙。”
“你的心意我明白,即便如此,也无须对辰生太过严厉,拘束。五岁的孩子正是活泼乱跳的年纪,若现在就逼着他规规矩矩,不许犯一丁点错,长大后,他岂不成了根呆木头……”槿婳俨然一副慈母心。
穆子训笑道:“娘子说的有几分道理,矫枉过正也不是个好办法。那就宽严并济,咱们既当慈父慈母,也当严父严母。”
槿婳这才满意了:“你放心吧!咱们辰生不会学坏的。”
“还有,到时桃桃开始学说话了,一定要教她喊爹,这样等我回来了,我就能听到桃桃叫我爹了。”
槿婳就知道他有这个心,故意道:“想得倒美,我只教桃桃喊娘,喊奶奶……”
“如此,我还是不走为好,免得桃桃以为她没有爹。”
“矫情,”槿婳抿嘴笑着,把头埋到他的怀里,轻声道,“相公,等你回来的时候,桃桃不仅会说话,还会走路了……若相公此番高中,会不会也像学谨老弟一样留在京城做个校书郎?”
“这些事都还言之过早呢!”
“我可想好了,相公若留在京城,那我就把店开到京城去。相公在哪我就在哪。”
“有你这句,为夫心里已满足了,可我怎舍得娘子如此奔波辛苦。京城虽好,金窝银窝到底不如自己的狗窝。真有幸高中了得以授任,我也会想办法向朝廷请求回乡或者在家乡附近就职。”
若他像学谨那般还未成家,家乡这边也无偌大的家业,留在京中为官自是求之不得的,毕竟京城才是全国最繁华昌盛,人才济济之地,多少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在国都有一席立足之地呀!
“若能就近任职,那再好不过了,我喜欢咱们这的山山水水,听闻北边一年到头老刮风,那风里还带着沙子。”
“那叫沙尘暴,春天和秋天比较多见,我那年春待在京城,有次出门时,刚好刮起了沙尘暴,回来后,整个人脏得跟掉进了土坑一样,头发鼻子里都是沙子……”
二人正闲聊着,外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姐姐,我学了好几天,终于做成了桂花酥,婉儿尝着味道可以,想着姐姐喜欢吃甜的,特意拿些来给姐姐尝尝。” 杨婉儿在外边道。
槿婳亲自去开了门。
杨婉儿端了碟桂花酥,站在门槛前,一见她就露出了乖巧的笑。
槿婳亲热地道:“妹妹有心了,快进来坐坐。”
“不了。”杨婉儿向里边瞅了下,告诉槿婳她知道穆子训在里边,就不进去打扰他们夫妻俩了。
槿婳会意地接过了桂花酥。
杨婉儿点了下头,步履轻快地走了。
槿婳端着桂花酥回到屋子,穆子训已从里间走了出来。
“相公,这是表妹做的桂花酥,你也一块来尝尝。”槿婳道,就着一张檀木圆桌坐下下来。
穆子训坐到她身边,见她轻咬了一口桂花酥,微笑道:“又香又酥,婉儿真是心灵手巧,以后谁娶到我这表妹可真有福了。”
“娘子稍微用点心,做得绝对比她好。”
“我呀!烙些芝麻饼,做做馒头还行,像这种精致的点心我可没有办法,”槿婳很有自知之明地说着,见穆子训一脸出神,奇怪道:“你怎么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