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宫当美食博主——月满千江
时间:2022-03-05 08:51:21

萧云霁是照顾自己手上有伤。他是太子,天潢贵胄,自己身子不好,还肯屈尊降贵为她个奴才做吃食。她若还挑三拣四,岂非太没有良心了。
见她过来夺,萧云霁应当是顾及她的手伤,便松了劲,皱着眉任由她把兔肉抢了去。
如愿抢到了兔肉。裴明月赶紧将它从树枝上拔了下来,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外头焦糊的部分给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熟得有些老,但还能入口的部分。
她松了口气,揪下一块来放进嘴里,笑着看向他:“您看,这样不就能吃啦?”
肉有点费嚼。裴明月边用力嚼着,边把手里的兔腿递给萧云霁:“您吃这个。”
萧云霁没有接过,而是伸手把她撕开的那块糊兔肉拿了过来。
“不用。”
他说得很简短,并不想与她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兔腿是先撕下来的,相对来说好入口一点。裴明月便也没拒绝,捏着兔腿,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他与她的初见,便是在御花园的荒地里烤鸡腿之时。眼下两个人地处深山,同样的荒野,烤肉的人换成了那时高高在上的萧云霁,吃腿的人反倒成了奴才。
风水轮流转,这话可真是不假。若是搁在半个月前,萧云霁亲自给她做饭,她可真想都不敢想。
吃罢东西后,两人便继续往前赶路。
这座山异常的难走,到快天黑了的时候也没能出山。山中的冬夜寒冷刺骨,越是走不出便越不能停,可裴明月却偏偏想要去方便。
萧云霁起初要她在近一点的地方,方便完赶紧赶路。裴明月怕有声音,实在厚不下这个脸皮。便千保证万保证保护好自己,才获准去前头的树林子里解决。
结果刚进了林子,裙子还没来得及解,便遇上流寇来抢劫了。
流寇是好几个人。打头的瞧着有些眼熟,裴明月定睛一看,竟是之前那家客栈的店小二。
“又见面喽。”
小二生了张有些颓废沧桑的脸,胡子拉碴,瞧着应当有三十多岁了。见到裴明月,一脸毫不意外的样子。
裴明月提着裙子目瞪口呆看着他:“怎么是你?”
小二很贴心地笑了笑,十分坦诚地解释道:“客栈的人早就被叛军杀光了,那日偶遇,我只不过是在里头捡漏呢。”
说罢,他啧啧地摸着下巴,目光由头到脚把她扫了一遍:“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出手竟如此阔绰,一拍就是三钱银子。这么肥的羊,不宰都对不起老子这两天喝的西北风。”
裴明月不解地挑起眉:“那你昨晚上怎么不抢?”
小二脖子一梗,道:“老子就是欺软怕硬,怎么了?你旁边那男的虽瞧着清瘦,但一看就是狠角色。跟你一路,就等着你落单呢。”
裴明月悔不该当初。她原本是怕方便有声音尴尬,不听萧云霁的特意走得远了些,哪曾想遇上这么个泼皮。
她挣扎了几下,刚要喊人。却被小二紧紧捂住她的嘴巴,要她别出声:“把钱交出来。”
裴明月拼命摇头,费力地隔着他的手道:“钱都在马车上呢。”
小二哦了一声,很是不慌不忙:“那不急,有人质在手,钱早晚的事。”
裴明月岂肯就范。拼命挣扎了几下,小二用力制住她,手不经意往下一摸,突然碰到了她胸前软软的地方。
小二显然惊到了:“女的?”。
说着便要解她的衣服。裴明月岂肯就范,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下头。小二吃痛,趁他晃神的劲儿,裴明月一扭身,呲溜从他臂圈里钻了出去,飞快地朝马车那边跑。
造孽啊。上个野厕就遭上贼,还有比她脸更黑的吗?
裴明月脚步急促地飞奔,扯着嗓子喊道:“兄长,兄长!快跑!”
萧云霁在车辕上坐着,听到她的声音,远远直起身来。
他身子不好,不仅帮不了她,还要连累他陷入险境。让他驾着马车赶紧跑,还能有一线生机。
小二的手已然挨到她的衣领,萧云霁起身下车,朝她走了过来。
裴明月绝望地望了望天。
完了。威名赫赫的镇南王沈擎都没能把他俩搞死,眼下却要栽在个山贼草寇的手里了。
手腕沉甸甸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戴着袖剑,便哆哆嗦嗦按下机括,剑刃应声弹了出来。裴明月止了脚步,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挥着剑刃就朝小二刺了过去,却被他轻轻巧巧两根手指夹住了。
小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小娘子,刀都拿不稳还想杀人。要不要哥哥教你?”
说着,就要欺身贴上来。
一道疾风从旁边掠过。一声血肉爆开的钝响,裴明月颈侧随之溅上几滴温热。还未及她反应,小二便及粗暴地一把推开她,捂着血肉模糊的左眼痛吼起来。
淡淡的沉香悄无声息地弥散至鼻尖。方才还在远处马车处的萧云霁,此刻竟已站在了她身后。
他神色冷厉地看着他,手里持着短刀,指尖染着一层薄尘。
小二松开手,一颗挂着血肉的石子从他的左眼滚落下来。
“好小子。”
他疼得满头大汗,五官狰狞地挤在一处:“有点东西啊,老子果真没看走眼。”
“不过老子也不怕你。”
小二咬着牙,独眼恶狠狠地盯着萧云霁:“发暗器能用寸劲,可杀人不能。就凭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刀都提不起来,能奈何得了我们?”
他们有一群壮汉,自己这边则只是两个伤残。裴明月心里头一阵发怵,忍不住偷偷拽了拽萧云霁的袖子:“不过是要钱。咱们把钱给他们就是了,不要跟他们硬来。”
萧云霁却无动于衷,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哪只手碰了她?”
他语气很平静,一丝一毫的怒意也查觉不出。
小二怔了怔,道:“还他妈是个情种。两只手都碰了,怎么滴?你那石子儿和水果刀,能把我的手剁下来不?”
萧云霁冷哼一声,当胸一脚踹了过去。小二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一把抽出朴刀,朝萧云霁砍了过去。
萧云霁身子虽弱,反应却极快。他自战场上练出来的,全是夺命的杀招,短刃在他手中寒光交织,来势凶猛,直逼要害。
虽说力气跟不上,但也已足够有威慑力了。这群流寇们平日里就是欺负欺负小老百姓,真遇上生死场里搏出来的阎王,哪里能抵挡得住。
不出几招。小二方才摸过她的那双手,便被萧云霁砍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剧痛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狼狈地被萧云霁踩在地上,不住地开口求饶。
萧云霁最是心硬。视若罔闻,起刀就要杀了他。
死到临头。小二反倒硬气起来,咬着牙高声道:“今日栽你手里,我也算认命。可这世道乱成这样,能过安生日子,谁会落草为寇呢!”
他眼里头迸发出恨意。裴明月知道底层人在乱世的不易的,忍不住心生一丝同情。
“你当流寇,一定没少残害无辜百姓。”
萧云霁却并不吃这套。他神色冷厉:“那些理由,留着给阎王说去吧。”
说罢,他手起刀落。
血溅在他白色的幕帘上。萧云霁怔了怔,随后眯起眼,目光冷冽如刀。
刀刃穿透那人的手掌,离胸膛仅有半寸。
流寇疼得满头是汗,朝他笑了笑:“我实在太想活了。要见阎王,怎么也得等我娶上老婆。”
他推开刀刃,将手掌硬生生从上头拔了下来。
“当流寇这些年,我没杀过一个人,最多偷点东西,打家劫舍。再过分点,就是揩揩那些娘们的油,没碰过小姑娘一指头。就这么死,是不是有些冤啊?”
“瞎说!”
裴明月怒斥道:“你方才还解我衣服!”
流寇怔了怔:“你和这位大侠不是一对儿?算不得黄花大闺女了吧。”
就知道会被这么误会,才女扮男装的。裴明月脸红了红,赶紧反驳道:“空口白牙污人清白,这位大侠是我兄长!”
流寇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便有些抱歉地挠了挠头,道:“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怪我这只贱手,看来真是活该挨揍。”
萧云霁皱了皱眉,显然不愿意再听他废话。他直起身,收刀入鞘,神色略有些嫌恶。
“滚。”
见自己没了性命之虞。流寇瞬间就把双臂的疼痛抛到九霄云外,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其他喽啰见状,也都纷纷丢了刀,神色惶然地跟在他后面。
流寇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他回过头,扬声笑道:“我叫王五。今日大侠饶我一命,日后若江湖再见,定为大侠效犬马之劳!”
说罢,他便一瘸一拐地带着喽啰们离开了。
周遭重归寂静。萧云霁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转过身,却见裴明月正站在他身后,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他。
低头瞧一眼手上的血。萧云霁微微皱了眉。
“怎么,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日更已成习惯
 
第38章 江南
 
血迹已变得有些发暗,与他修长莹白的手掌交织,并不吓人,反倒有些奇异的美感。
裴明月并不怕这个。她摇摇头:“您就这么把他放走,真的可以吗?”
萧云霁神色略松了松。他垂下手,淡声道:“不过是个混混,怕什么。”
他声音虽平稳淡然,尾调却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想到他身子不好,还为她出手解围,不由担心起来:“您的旧伤……身子还承受得住吗?”
隔着幕帘,她瞧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语气淡然,那丝轻颤仿佛只是她的错觉:“活动筋骨而已,不妨事。”
萧云霁站得很直,身姿挺拔,瞧不出半点端倪。裴明月总觉得不放心,便趁他不备,突然把手伸出去,将遮住他眉目的幕帘撩开。
她个子矮一些,瞧他时便踮着脚。乌亮眼珠带着探究,直直地撞进他猝不及防的眼底。
“殿下?”
裴明月皱起眉。这一路隔着幕帘,她一直没怎么瞧见过他的脸。如今一看,他的脸色竟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拖着这样一副身子,他是如何击退这么多人的?
不等裴明月开口问,萧云霁便迅速拂开她的手。幕帘再次垂落,遮住他耳尖几不可察的红意。
“我脸色一直都如此。”
他往后退了一步,似怕她再突然搞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一直都如此,您就不该逞强。”
裴明月叉起腰,脸颊气得都鼓了起来:奴才贱命一条,死不足惜。遇到危险您跑就是了,何苦损害自己的身子呢?”
她情绪激动,只顾着谴责他不爱惜身体,却完全忽略了自己此番是将萧云霁当成了不仁不义,临阵脱逃之人。
萧云霁岂会听她的。他冷冷扫了她一眼,如同看傻子一般。
“你是猪吗?”
裴明月当然不是猪。这次她意外地没有反驳,突然微微弓起身子,面露难色。
“殿下……”
萧云霁蹙起眉:“又怎么了?”
裴明月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想上茅房……”
萧云霁的身子很显然地僵了僵。见裴明月憋得实在难受,便很快正色起来,语气冷冷道。
“就在这儿上,我守着。”
“这儿?”
裴明月不可置信。左右看看,只有约摸六步远的地方有一丛灌木,勉强可以遮挡一下。
她扭捏了半天,迟迟不肯动身。她本是想拒绝的,却发现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若再来一帮山贼草寇,她又不会武功,肯定又要带累萧云霁动武了。
激烈的天人争斗之后,裴明月还是选择了妥协。
“那您可不许看啊……”
她绝望地嘟囔。萧云霁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
裴明月咬咬牙,灰溜溜地小跑到灌木丛中。开闸放水的几秒,比水滴石穿还让她觉得漫长。
好在萧云霁连动也没动,只当她不存在。完事之后。她面红耳赤地走出来,低着头也不同他说话,恹恹地坐到了车辕上。
萧云霁也没多话。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拿起缰绳,淡声道:“走罢,继续赶路。”
裴明月红着脸,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在拂面的风足够冷,吹灭了她脸上肆意流窜的热意。
算算出宫也有近半月了。紫金城并未传出什么动静,冠冕加身的沈擎立在城门昭告天下,皇帝太子皆已身亡。萧氏江山自此覆灭,由他登基称帝,并立林簌为后。
想来他刚刚登基,正是忙乱之际,许多事沈擎没工夫细想。故而路上并未碰到有追兵寻找他们,只是碰到些打劫的流寇。看来陆昭已做好善后,暂时应当是安全无虞了。
裴明月支起头。想起未知的前路,语气里有些害怕,还有些憧憬。
“咱们这是去哪儿?”
马车缓缓向前动了起来。萧云霁看着前方,神色淡然:“江南。”
*
两人途中并未多加停留,而是快马加鞭,一路到了江南。江南离京城很远,故而叛军借道并未波及此地,沈擎登基后,这里也很快便步入了正轨。
没人会认识他们。江南民风淳朴,顺着水路一趟便去到扬州。裴明月雇了条小船,船夫摇着橹,顺着水路晃晃悠悠地往南驶去。
已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日光暖暖撒在水面上,如同碎金一般,粼粼地闪着光,浪头轻柔地推过来,船儿微微摇晃着。裴明月伸出手,指尖浸入水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水花。水里头温热中带着些凉意,鱼儿争相触着她的指节,吮得她痒痒的。
一路舟车劳顿。萧云霁应当是有些疲累了,坐在对面,支着头闭目养神。几粒水花溅到他幕帘上,晕开小小的一片。他睁开眼,恰好迎上她亮亮的眼睛。
裴明月指着他旁边的水面,惊讶地道:“那只红鱼到您那儿去了!”
他低头一瞧,身旁的水面上果真浮着一尾小红鲤。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红鲤用力甩了甩尾巴,消失在青波里。
“您把它吓跑了。”
裴明月有些沮丧地撅起嘴。
真是莫须有的罪名。萧云霁没有理会她,淡声开口:“安静些。”
碰了钉子,裴明月也不恼。吐吐舌头,仍低头闲闲地撩着水。袖口沾了水,有些湿了。她将它卷起来,露出雪白的腕子。红绳迎着光,被濡湿的地方亮亮的,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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