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也警告小芳给钱就绝交，自己还要把小芳辅导自己功课的钱结算一下。
小芳明白他们这是体谅自己的难处，也罢，以后有机会再找补回来吧。
第二个月小芳的培训班又多了几个学生，初中班和高中班都招满十八人了，留学班也有十人，这个月收上来的学费已经超过五百元了。
小芳的培训班平稳地进行中，学校的学习也没受到丝毫影响。
已经是十二月，现在的冬天特别冷，雪下的也很大，早上起来门口被厚厚的积雪阻着推不开门，只能把糊了窗缝的窗户推开，人从窗户跳出来，把门口的雪铲走了才能打开门。
此时道路还没有专人除雪，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踩得很实，加之气温低，地面的积雪多日不会融化。地面有些滑，好在小芳脚上的千层底棉鞋不那么滑。
小芳小心地走在有些打滑的路上，干烈的北风吹进脖子刺骨的冷，她掖了掖围巾，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她在心里咒骂这冻死人的天气。今天是周日，她吃完午饭去姚烨的仓库看看，想买件带帽子的羽绒服。
小芳身上这件褪了色的绿色军大衣是棉花做的，虽然保暖，只是穿起来有些厚重，大衣还没有帽子，脑袋、脖子直漏风。
小芳到了仓库却发现大门上了锁。她失望极了，周末大中午，她顶着寒风第一次主动求到他，却吃了闭门羹，点背到家了。
她下午有半天时间，如果坐车去服装市场买衣服会浪费掉她半天时间。她思忖着要不要给姚烨打电话，她手里有姚烨给的传呼机号码。
她低着头刚要往回去，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哎呦”地叫起来。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鼓。
在她要滑倒的刹那，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环住她的腰。
小芳惊魂未定地看到眼前一张俊脸，她的脸有些发热，站直身子责怪道：“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姚烨一脸的委屈：“你也太霸道了，难道我在自家门口还要特意跺脚走路？”
“我懒得和你掰扯。”小芳红着脸扭头就走。
姚烨愣愣地站在那，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小芳顿住了，想起自己的来意，犹豫再三还是折回来。
小芳硬着头皮说明来意：“我想买件厚羽绒服，可是没有时间去商场，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给个批发价。”
“我这里没有羽绒的大衣。”
姚烨看到小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明天我出去办事可以帮你带一件，你要是不喜欢我再退掉。”
“这……不太好意思吧。”
“举手之劳而已。”
“好吧，那就这么办，我先谢了。”小芳终于答应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自己还真没有时间去逛街。
小芳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出租屋等一阵，盼着姚烨给她买回来羽绒服。
周一，没动静。想着也许买完没空送过来，第二天送过来。
周二，没见人影。可能今天才去商场，希望明天能送来。
周三，小芳上完课送走补习班的学生，想着今天有点晚，她准备收拾一下就锁门回家。
她刚要关门，就见姚烨带着一股凉意到了跟前，他的脸上喜滋滋的，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小芳欣喜若狂，赶紧接过东西：“是羽绒服！”
她用最快的速度拆开塑料包装，是一件粉色连帽羽绒服。她抖开大衣穿到身上，衣服长到过膝，真是又轻又暖和。
“昨天在本市没买到合适的颜色，今天去省城办事顺道买的，喜欢吗？”
其实，这件羽绒服哪里都挺好，美中不足的是颜色，小芳心里中意的是深色。
听说是远道买的，不会是本市有深色的没买，去省城买了自己不喜欢的粉色吧。
好吧，粉色也挺漂亮，看在大衣质量好的份上，保暖性好还不往外跑绒，完美！
“真暖和。”小芳看着窗玻璃映出的影像，女孩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是真的开心。
明天就能穿着上学了，她把帽子搂上来试了试，“太暖和了！”
“屋里有暖气当然暖和，看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姚烨笑了笑，温柔的目光从玻璃窗收回，又递给小芳一副皮手套，“买衣服赠送的。”
小芳接过来试了试：“挺好。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叠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这几天提心吊胆地揣了几天，还好没有闪失。
“我不要了，过几天还想找你和大哥再给我拍一些照片。”姚烨连连摆手。
“必须给。以后拍照片我就不要钱了，你给我送来了桌椅，还忙前忙后帮了我大忙。”小芳很是感激。
她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大哥的钱你必须给，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照相馆了。”
“好，听你的，你就给二百一十元吧。”姚烨说。
“这么便宜？”小芳怀疑地盯着姚烨，她也不清楚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一件羽绒大衣。
“当然，我找人拿的批发价，多买一件都不卖。”姚烨眼睛瞄着小芳，生怕她要批发回来卖，那就亏大了。
还好小芳相信了，没再追问，还想给他加二十元车钱。姚烨哪里肯要，只说办事顺道捎的。
小芳只好乖乖给了他二百一十元钱。
第22章
小芳把军大衣放在出租屋，留着午睡时盖的。她穿着轻巧的羽绒大衣，背上书包，锁了门和姚烨离开了。
虽然才五点多钟，天已经黒透了，北风喘着粗气，对匆匆骑车下班的人发着飙，路边昏暗的路灯发出清冷的光。
小芳紧了紧羽绒服帽子上的抽绳，羽绒服真的很暖，很严实，丝毫不给冷风钻进来的空隙。
小芳和姚烨并排走着。
“怎么样，培训班还顺利？”姚烨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小芳了，不知道小芳有没有遇到困难。
“一切步入正轨，只是担心月底要去都市参加比赛，路途遥远，培训班恐怕要停课一周。”
“是那个英语演讲全国赛吗？”
“嗯，之前在省里取得名次，所以月底是最后阶段的比赛了。”小芳回答。
“这么重要的赛事其它事情都得让路，在比赛上取得名次，回来后你的口碑会更好，慕名来培训班的学生也会更多。”
“借你吉言，我想会越来越好的。”
两个人走着聊着，姚烨发现已经到了小芳家门口。
“我到了，你回去吧。”小芳头也不回地向他挥挥手走了。
姚烨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他目送着脚步轻快的小芳进了院子，直到听到关门声才转身离去。
到了家，小芳立刻嗅出气氛异常。大嫂此时应该在照相馆的人怎么在家做饭，没见到李玉珍的影子。
“大嫂，怎么是你在做饭？”小芳脱下大衣把书包放到东屋，来到外间厨房。
她见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一袋馒头，就抓了一个吃起来。
秀芝掀开锅盖翻了翻菜，见小姑子手里的馒头已经吃完半个。
这速度，秀芝摇摇头。
小姑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家务活也不干，放学也不见人影，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这丫头倒是逍遥自在。
“下午老三被流氓打了，正在炕上躺着，家里人都在西屋呢。”大嫂的表情凝重。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小芳当时就被馒头噎住，等她把馒头顺下去，脸已经憋得通红。
她扔下小半个馒头，跑到西屋。
果然一家人都窝在西屋，一个个满脸愁容。小芳的心一下子凉下来，就见国林躺在炕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也用纱布缠了起来，脸上也是青红相间，眼睛眯缝着。
“三哥，你怎么了？”小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已经熟悉的人，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小芳的脑子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原主小芳从小到大在家受委屈，总是国林替她出头，难怪她对一脸冷峻的国林莫名的亲切，也难怪国林会帮她洗衣服。
国林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显得很疲倦，他安慰小芳：“没事！和人打架缝了几针，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他还费劲地咧了咧嘴，疼痛令他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怎么不住院？”小芳心想不会是李玉珍为了省钱吧。
“大夫……说没必要。”国林看来是真的虚弱，说话都没力气。
“别问了。”坐在炕里的李玉珍喝止小芳，“让国林歇着。”
然后她又冲小芳瞪眼睛，“死丫头！周三半天学，又上哪去了？整天瞎折腾，现在好了，国林这样你开心了？”
小芳简直无语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国林成这样还不是听信你的话，做家具出去卖，被地痞流氓打了，家具也被砸了，看他这样你称心了。”李玉珍仿佛在□□一个罪行累累的犯罪分子。
“当初开始干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见钱眼开了？这时候开始马后炮……”小芳也不示弱地回怼李玉珍。
“别吵了，让我静一静。”国林有气无力地说。
“死丫头！你还埋怨起我了。”坐在炕上的李玉珍操起扫帚要打小芳。
幸好小芳早有心理准备，坐在炕边的她麻利地欠欠身子，堪堪躲过一击。
李玉珍恼羞成怒地挥舞着扫帚，要下地追打小芳，她被国强拦着还在跳脚地骂小芳。
“大哥你别拦妈，丫头片子再不管无法无天了。”国庆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此时忍不住了。
“老大你让开，我早就看这死丫头不顺眼了，好吃懒做，还顶嘴，太没家教了。”李玉珍还挣扎着往门口挣，想去打小芳。
“咚”的一声响，国庆惊叫起来：“三哥！”
李玉珍和国强看过去，国林已经坐了起来，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捶着炕沿，一言不发地直运气。
“快躺下，国林！”李玉珍慌了，扔下笤帚过去看三儿子。
小芳从西屋出来径直回到东屋。
她穿上羽绒服背上书包，然后从柜子里拎出一个小布包，里边是她仅有的几件还算像样的换洗衣物。
她又在柜子最里边的板缝里抠出一卷钱，这是她自己挣的钱，她把钱仔细揣进羽绒服里边的口袋里。
她在屋里环视一圈，想想没拉下什么，这才走出房间。
“你去哪？”大嫂秀芝虽然也听见之前的吵架声，可是见小芳拎个包裹往外走也很意外。
“这个家容不下我，我也该独立了。”小芳没有停顿，她拉开了房门。
一股冷空气迎面吹来，吹得人神清气爽。
秀芝赶紧去西屋告诉国强，正安慰李玉珍的国强听了立刻追了出去。
李玉珍也追出院子咒骂：“别管她，让她死在外面才好。”
正在做饭的秀芝听了一阵恶寒，这小芳一定是出生的时候抱错了，母女俩的矛盾让她这个儿媳妇看了都寒心。
国强追出院子，街上行人稀少，昏暗的马路上，隐约看到一个瘦高的背影像小芳，他追了过去。
国强快追上时又失望了，看到衣着又不像小芳，那人穿了一件新款的大衣，而不是草绿色军大衣。
也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
“小芳！看衣服我还以为不是你。”国强很是惊讶。
“呃，这是我新买的大衣。”
“你这是要去哪，跟我回去吧。”
“不了，我要搬出去住，这样就没有矛盾了。”
“黑灯瞎火的，天又冷，你总不能在街上瞎逛吧。这样，你和秀芝在照相馆睡，我回后院。”国强对李玉珍也不报什么希望了，他也不劝小芳。
“不用了，我回出租屋。我为了办培训班租了一间房，有暖气，暖和着呢。”小芳怕大哥担心如实说。
“那我去看看。”国强接过小芳手里的小包，“我听胖子说你又开了培训班，这回招了多少学生？”
“这回还可以，三个班有四十多个学生，每个月能有几百元钱，够我自己生活的了。”
“可以呀。”国强听了直咂舌，“房租贵不贵？”
“不贵才三十元，姚烨帮着介绍的。”
“还真不少挣。”国强不得不佩服妹妹，脑瓜子就是活络，有眼光。
国强意识到自己最近光忙着照相馆的事，没有关注到小芳，难怪吃饭时经常见不到小芳，原来是忙着开班。
小芳领着大哥来到出租屋，国强在房里四处看了看，房间倒是宽敞、整洁，但是除了上课的书桌和凳子，什么生活用品也没有。
“没有床，你怎么睡？我看你还是去和你大嫂睡吧。”
“我把桌子拼在一起，那还有件军大衣，这里暖气很暖和，不会冷的。”
小芳为开始独立的新生活而兴奋，什么困难都不是事，原本她也考虑要搬出来了。
“明天我从家里给你拿来被。”国强说。
“不用，我要自己买新的，我攒了一些钱。”小芳立刻谢绝了大哥的好意，她不想再和李玉珍有一点瓜葛。
“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吧，那我明天给你买被褥，让你大嫂来帮你做。”
小芳想自己当下最急用的是被褥，自己去买没有时间，因为学生放学时商店也快关门了。
如今服务业还没有像后世那样繁荣，现在商店的营业时间和工人下班时间一样。
“大哥，我想自己做被，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住处。”小芳向大哥提出了请求。
“好吧，那我买完东西中午给你送过来。这液化气罐不能没有，做饭烧水都需要，我看看怎么能弄到。”
此时的液化气罐还是单位的福利，需要单位批了才能到单位液化气站买罐、加气，每次加气时也要持证的，家里那个还是国伟到单位申请的。
小芳看出大哥的难处，但是她没说不用帮忙的话，“好，大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国强帮妹妹把桌子拼起来，又叮嘱关好门窗，这才离开。
小芳衣服也没脱躺在简易床上，身下铺着军大衣，把羽绒服盖到身上。听着窗外呼呼的北风，规划着自己的新生活，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小芳被一阵阵的“咚咚”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睡在出租屋，也不知道几点了，没有钟表，也没有收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