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兴高采烈地说出这话得意的看向莫舒清时，却对上了一个想吃了她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姑爷？”莫涧松疑惑的问道，这才看到站在莫舒清旁边的洛天禹，皱起眉来。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也算安顿好了，说说看吧。”白思镜抱着双手，闲闲地靠在石头上，眼中的冷光如刀子般剜着洛天禹。
当事人还没开口，被银铃抢了先。
“姑爷是空空从灵空山找来入赘咱们避雪山庄的，为保护舒舒受了伤，可谓是对她情真意切，后面舒舒也同意了，不过因为那胖子非要见你，所以就先来敦戈了。”
她什么时候同意的？！那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你懂吗？
莫舒清在心里咆哮着，不时地观察着她爹和她二师父的表情，刚准备开口。
只见洛天禹对着她爹和她二师父分别行了个礼，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解释道：“小道确实是夜掌门找来的，但主要是来帮莫姑娘渡劫，两年后莫姑娘在京城有个生死大劫，所以小道建议莫姑娘最好不去京城为妙。”
“生死大劫。”莫涧松和白思镜同时说道，并难得的相互对了一眼。
白思镜立刻翻了个白眼，盯着洛天禹问道：“你卜卦之术是你师父亲自教的？”
“是。”
“当着夜闻空的面？”
“是。”
“那你来时可知道自己是要入赘进来的？”
“不知。”洛天禹淡漠的看着白思镜，就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般。
“是后来那位公公和副将搬出圣旨要带莫姑娘走，情急之下，小道便配合着莫姑娘演了这出戏。”
白思镜瞧着洛天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说假话，但他也发现，洛天禹也学着莫舒清很巧妙的避开了他对莫舒清所做的事，比如刚刚桃花小妖说的为救她受了伤，还有在蜘蛛精幻境没破开前那抑制不住的慌乱。
于是他寻着蛛丝马迹继续发问：“既然你不知夜闻空让你来入赘之事，又只是配合我这徒儿演戏，那你其实是无意于我徒儿的对吧？”
莫舒清一听这话，立刻竖起了耳朵悄悄看洛天禹。
既想知道，又怕知道。
洛天禹沉默了下来，火光印在他垂着的眼眸中，星星点点的跳跃着。
他微微皱起了眉，似是在思考什么，一直没有回答。
白思镜见他不答，转向莫舒清，用同样的话问她：“那你对他也是无意的对吧？”
莫舒清见洛天禹一直沉默，突然就想起刚刚他把丹药给她的时候，一个想法从心里冒了出来。
也许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而是他原本就对她没这个意思，所以变相的拒绝了。
失落感瞬间充斥了全身，她没有看洛天禹，垂眼答道：“这两天对于洛道长的帮助，我很是感激，但有些事不能勉强。”
这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听者都已经明了她说这话的意思。
白思镜原本以为是两方有意，看着洛天禹也还勉强不错，入赘就入赘吧。
但既然莫舒清这么说了，那就明显这事没戏，也不太想知道洛天禹的答案了。
于是直了起来，拍了拍后背的衣服，说道：“这事是夜闻空办得欠妥，既然你们双方都没这个意思，那就当是夜闻空净化妖净化多了把自己脑子也给净化空了，就当没这事吧。”
紧接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太好的直接问莫涧松：“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打算送她去京城？为你那不值一提的深明大义？”
莫涧松重重地哼了一声，歪过头去不理他。
“行了，事也就是这么个事，别再动把我徒儿送去和亲的念头。”白思镜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我问你，敦戈出现这么大的事，为何不通知我们收灵界？”
“怎么没通知？前几天就已经请小妖分别去传信，有几只对付不了的大妖从结界跑了出来，结果没有半个收灵师过来，直到现在，也就只有你来了。”但莫涧松说到这立马反应过来了，一脸疑惑反问道：“你不是接到信来的吗？”
白思镜皱起眉来，他是因为莫舒清来的敦戈，因为打算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要说服这个老顽固不带莫舒清去京城和亲的，并没有接到任何的传信。
于是立即起灵气召唤他所放置在莫涧松身边的小妖，想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当他入自己灵识发现，那几只小妖的契约全然消散了，这就证明他们早已神形俱灭。
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说道：“不是，我没收到信，而且我刚看了一下，你让传信的那几只小妖全都死了，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方圆几十里都没出现一个收灵师，那就说明他们要么被杀，要么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对。”莫舒清在听到他们在说起这事后，也渐渐从失落的心情中脱离出来。
点头说道：“之前我救了一个姑娘，她村里的人一夜间全都被妖屠杀了，这么多大妖同时一起跑出来，这事太不对劲了。”
白思镜闻言低头想了想，说道：“敦戈是不能呆了，一会儿我会让白虎护送你们回避雪山庄，其余大妖我也会安排收灵师还有我手上的大妖会去处理，现在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你们天亮就出发。”
“那师父你呢？”莫舒清眼皮跳了一下，问道。
“我去一趟北水坡。”
“不行。”
莫舒清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前世白思镜就是死在北水坡，是为了调查当时灭了将军府的那只妖，傀儡师。
这只大妖原本是收于她的娘亲清瑶手中，可自打她娘亲因生她难产死后，契约终止，他便彻底消失了。
谁想再次见到居然会对将军府下如此重的杀手。
后来他们一起去敦戈调查她爹的死因时，便遇到傀儡师，当时白思镜为救被提线束缚住的她，被傀儡师逼着自己给自己下毒而死。
当时亲眼看到他在面前死去，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痛心。
“不行？”白思镜挑起眉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大胆说出这两个字。
莫舒清怕归怕，但一想到这是有关于他生死的大事，于是低眉顺眼着，颇有求他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用亲自去北水坡的，安排只妖进去吧，或者我去也行，好不好？”
第19章
“你去？”
白思镜挑起半边眉，莫舒清这样子他太熟悉了，从小但凡是要瞒什么事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乖顺，其实是心里有鬼。
莫舒清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她想了想，试着说道：“如今幼妖失踪跟京城那个叫林修云有着莫大的关系，继续这样下去，收灵界安抚不了那些妖的心，势必会出问题，所以我觉得师父你得先去查这件事，至于北水坡那边，我可以去，行吗？”
白思镜抱着双手，不置可否，指尖轻轻点着手臂。
他知道她的话这有理有据，但就是觉得她在藏着什么事。
而莫涧松听后却多了丝疑问，因为之前他只听到说林修云要杀莫舒清，如果没听错，还是派妖来的，并没有说和什么幼妖失踪有关。
于是他问道：“清儿，那个林修云跟幼妖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不是收灵界的人，为何能派妖来杀你？”
没得到回答的莫舒清只能先回答她爹的问题，她把目光从白思镜身上收回，看向她爹说道：“目前也只是推断是林修云在用幼妖修炼邪术，所以才能用邪气当作诱饵跟小妖签契约，让那些急于求成的小妖们甘心为他所用。”
“你刚刚说，王铁牛认识这个叫林修云的是吗？”
“……”
莫舒清听到王铁牛的时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但转来转去，认识的姓王的也有那个胖子副将。
她这才点头答道：“是，因为他看似来避雪山庄的目的跟那太监的一样，都是要我去京城，但是他却带着平常出行的几倍人马而来，在我表示不去京城了之后，又非要亲自跟我来敦戈向你确认，所以我觉得他的目的也是不想让我去京城，这么一联系在一起，说不定他也是林修云派来的。”
“在京城能叫得动王铁牛的，说明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而是朝堂上的人，但据我所知，朝中并没有谁叫林修云，确定是这个名字？”
莫舒清听莫涧松这么说，倒反而有些拿不准自己究竟有没有听错了，想再次确认一下，她不知怎的就看向了在一旁沉默着，一直若有所思的洛天禹。
想到刚刚那情况是挺尴尬的，于是想着说句话化解一下，问他道：“嗯……洛道长，刚刚喜织说的是林修云没错吧？”
洛天禹本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听到莫舒清喊他后，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少顷他回答道：“对，是叫林修云。”
莫涧松闻言，抓了抓头，似是又把朝堂上那些老头的名字回忆了一遍，再次确认道：“确实没这个名字，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他改名了，王铁牛不是跟你来见我吗，人呢？”
“额……他以为你死了，然后又跑出那么多妖来，所以害怕跑了。”
莫舒清自然不会说是自己认为她爹已经死了，所以才让他们赶紧都走的。
“那算了，不管来没来，这么问他肯定也不会说的，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这时白思镜突然问莫涧松道：“你们在结界处，是怎么遇到喜织的？”
“我收到消息说，有几只大妖出了结界，于是赶来的时候喜织就已经抓了我们挺多人，当时跟喜织一起的还有一只妖，你应该不陌生，就是瑶瑶生前手里的妖，傀儡师。”
当这个名字从莫涧松口中说出的时候，莫舒清心凉了半截。
果然他是在这里的，这个时候他的目的是什么？几只大妖一同从结界出来这事是否跟他有关？他是不是还会像前世那样要屠她满门？
无数问题从心里冒出来，又不能将前世傀儡师做过的事告诉他们。
莫舒清真是怕极了会照着前世所发展的样子再度发展一遍。
一时有些急火攻心，眼前也有些发黑，气血像是涌到了天灵盖。
她脸色愈发苍白，抬手按了按眉心却不想突然有些站不太稳，脚不由得往前走动几步。
正当她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失去意识前，只觉得被那阵熟悉的清木香环绕着。
嗯，还真是好闻。
***
莫舒清是被一阵猫叫声吵醒的，她浑身酸痛，头也还感觉重重的，如扇的双睫颤动了几下，再渐渐有力气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房间，没桌子没凳子，只有墙上那半截窗户破破烂烂的。
她透过那窗户，看到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把她吵醒的两只罪魁祸首。
那两只猫像是在吵架一般，剑拔弩张着都弓着身子，竖着尾巴，甚至连身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看样结怨已深。
莫舒清从彷佛是铺着谁的衣服的简陋的“床”上坐了起来，拿起那件皱皱巴巴的白色衣衫，双眼无神的看着那两只猫再相互捞着爪子。
突然一只猫破音的“喵”的叫了一声，接着两只猫瞬间像是被惊扰到了，见鬼似的飞奔而去，其中一只还差点因为石头上未化的冰，脚一滑，差点就掉到雪地上了。
门口一个脚步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步子不紧不慢的跨过一个低门槛走了进来。
莫舒清抬眼便见穿着灰白色薄衣的洛天禹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葫芦，另一只手上抬着一张纸，上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傲雪冷白的脸干净又冷漠，脸上本没有什么表情，但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光。
他将手上的葫芦递给她，轻声说道：“先喝点水再吃东西。”
莫舒清心一颤，接了过来，努力回想着醒之前的记忆，就停留在了听到她爹说傀儡师那里。
她闪躲着他的眼神，小口小口的喝完水，又接过了洛天禹递过来的包子，本想说什么，但还是低下头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吃完后闷声说了句“谢谢”，便看向那半截窗户外，再没说什么。
其实她只是觉得两个人经过昨晚那件事，似是都有点尴尬，至少她是尴尬的。
所以虽然心里很想问，她爹，她师父，还有她的妖都去了哪，怎么就只有他在，到嘴边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在别扭什么。
洛天禹显然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一时也没搞清楚她这是怎么了。
他平静地从她旁边拿过那件邹巴巴的衣衫穿上，然后才看向她，轻抿了一下唇说道：“你睡了两天，可能是因为我那丹药的缘故，将军去了收灵界的云浮宫，白掌门在敦戈处理那些大妖，很多人之后受了伤，银铃姑娘们在敦戈帮忙。”
之后，受了伤？
是她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莫舒清的一双凤眼惊愕地看向洛天禹，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晕过去没多久，就出现了两只大妖，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军，所以在混乱中白掌门让我先带你走，我便带你御剑找到了这个废弃的房子。”
目标明确？
为什么要杀她爹，是谁让他们来的？
莫舒清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了这样，前世杀他爹的凶手，她和夜闻空还有白思镜来敦戈查了许久都没查到。
直至后来，遇上一只从京城来的小妖，才知道有人带着她爹的尸体早就回了京城。
而这个人就是王铁牛，丧心病狂的编造出她走火入魔杀了自己亲爹这种离谱的谎言。
她一下站了起来，问洛天禹道：“那你一直守着我怎么知道我爹去了收灵界的云浮宫，你回去过吗？”
洛天禹点了下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把你安顿好后第二天去了一趟，将军中了一只妖的毒，被白虎及时送去了云浮宫，暂时无性命之忧。”
“你知道都是些什么妖吗？傀儡师在吗？其他人呢，还有我的小妖们，都还好好的吗？”
莫舒清真是急了，双手拉着洛天禹的手腕，看着他的双眼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焦急，眼尾的红连带着眼睛看起来也红红的，像极了一只即将要咬人的兔子。
洛天禹沉静的看了一眼被拉着的手腕处，见她情绪起伏大，声音轻柔着试图安抚她。
“你别急，他们都好好的，听他们说夜掌门也传了信说即将到敦戈，所以别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