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传奇——雨露云薇
时间:2022-03-06 08:20:12

  玉楼经不住他一顿折腾聒噪,竟悠悠转醒,只觉浑身酸痛,看陈粟跪在榻前:“王爷怎么回来了?我睡了多久了?”未儿道:“王爷听闻娘娘突发意外,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娘娘您快睡了一天一夜了。”玉楼听闻猛然坐起来,仓促间牵动手臂和肩膀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陈粟忙扶她躺下:“你不要起来。”“未儿,拿我的药箱,我再睡下去就真的要死了,咬我的那两条狗都是得了疯病的,若不加以治疗,我必然十天之内死于此症。王爷、两位大人请回避。”玉楼真的要庆幸自己没有一直昏睡下去,如若时间过长,只怕有疫苗也无济于事了。
  赵烈道:“娘娘有药可以避免染病?”
  “大医也请出去吧。”玉楼不想他过度揣测。“是。”赵烈出。
  陈粟道:“不,我不出去,我要看着你给自己治好了才放心。”
  玉楼厉色道:“王爷莫要小孩子心性,你放心,我为了你兄长的骨肉,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
  陈粟犹如兜头一瓢冷水泼醒,这是自己长嫂,怀着哥哥的子嗣,自己务必以礼相待。可此刻,他仍然被情感操纵,执意要留下来:“娘娘勿怪,长嫂如母,本王替哥哥照顾娘娘,危急时刻不必忌讳。娘娘切勿要耽搁了。”
  玉楼拗不过他,好在也只是上臂肌肉注射,玉楼拿出药物和注射器,将瓶颈掰断,注射器抽进去,找准自己的上臂三角肌,咬紧牙关扎进肉里,推进药物,拔出针,兀自按压针眼。一顿操作,把未儿和陈粟看得目瞪口呆。玉楼庆幸自己及时打了一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粟全神贯注看着她给自己施针,一边看着手臂上的布条隐隐在渗血,忽而气血上涌,冲出殿外:“谁来给本王解释一下?”萧让忙把刚才两人勘察到的结果和疑虑说了来,陈粟一怒之下,抽刀杀了狗,一时间殿上鲜血喷溅,屏风上的梅花染上鲜血让人触目惊心。萧让忙拦住他以防继续宰杀第二条:“目前的线索就只有这两条狗了,王爷息怒,我们还要指望它找出幕后主使啊。”
  陈粟猛然醒悟!此乃人祸,而非天灾。
  杨文扇忙命小太监收拾了。
  陈粟回内堂又逼问未儿,未儿将玉楼身子疲乏,本欲前往汤泉沐浴,结果引来颠狗撕咬说与摄政王听,又说:“因涉及后宫一众妇人,萧大人、匡大人不便处置,只待娘娘醒来听从娘娘的意思。”
  “不必了,召集后宫妇人来璇玑殿本王问话。”陈粟对杨文扇道。
  杨文扇迟疑道:“摄政王还是等娘娘好转了自行处置吧,历来后宫之事没有让王爷过问的道理。”
  “杨公公莫不是要包庇案犯,娘娘这样的光景要如何问话,若待她好转只怕案犯都要跑光了。”陈粟厉声道,“且谋害太后和皇嗣,酿成大祸,就算交付大理寺也是情理之中!”
  杨文扇诚惶诚恐:“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未儿大解心头之恨,这事发生在宫里,这心思歹毒之人就在这后宫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恨不得将她们吃肉扒皮,摄政王虽略显极端,却十分契合未儿的想法。
 
 
第10章 摄政王威慑后宫,白玉楼从容自救
  后宫太妃太嫔皆列座,一应宫人跪于堂前,连皇子公主也没有缺席的。
  陈粟坐北位,谓杨文扇道:“杨公公拿出名册清点人数。”
  众人知道宫里出了大事,却不知道什么事,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摄政王询问后宫之事让人觉得逾矩,毕竟这宫里的女人,他都要称一声皇嫂的。可迫于他此刻盛怒之下,且带刀进殿,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故而都在静观其变。
  杨文扇禀:“禀王爷,承香殿、乐安殿有两名太监不见踪影,大长秋处并无告假。”
  陈粟喝了一口茶,冷冷地道:“给本王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众人见摄政王神色阴冷,知道兹事体大,只不知道是何事。马保林现称马太妃甚是不满,摄政王虽是先帝的亲弟弟,可怎么也算是个外男,于是忍不住说到:“王爷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等妇孺无知,竟不知这后宫里改了规矩,外男也可召见嫔妃了。就算在民间,叔嫂也是要避嫌的,如今这皇室里倒没了规矩了。”
  陈粟将身上佩刀排在案上,双目如炬:“马太妃可知这宫里险些出了人命了,皇太后和小皇帝被人算计,此刻危在旦夕。本王揪出真凶立刻斩了他也不算逾越,先帝若在,也绝不会坐视这等龌龊事发生,必然要严惩不贷。如今马太妃是要为谁出头?本王可不如哥哥好性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出了这等辱没皇家清誉之事,交付有司论罪难道不应该?正因为本王念及你们都是先帝妃嫔,故而不曾将你们押赴大理寺逐个勘问。这么说来马太妃是愿意去大理寺抛头露面了?”
  杨文扇在一旁胆战心惊,摄政王平日里不大爱张扬,却是个极有主意的,惹怒了他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一甩拂尘,整肃衣冠:“诸位娘娘且稍安,不过事例行问几句话,稍耐片刻。”
  稍后一个内侍来报:“在华林苑一个废弃的水池里找到一具尸体,看腰牌是承香殿的洒扫太监。乐安宫里那个小公公仍未找到。”
  陈粟冷哼一声:“王太妃你宫里人死于非命,你怎么说?马太妃你宫里人平时就是这样不见了你们也不报的吗?”
  王良娣现称王太妃大惊失色:“本宫是不过问宫里洒扫太监的,总管的太监想必知道,不如......”
  “不必了,王太妃御下无方,本王替你拿了总管太监,交大理寺严刑拷问。马太妃,你如今作何解释?”陈粟实在不想给她面子。
  马太妃不屑道:“小子不知去往何处撒野了,偶尔出去疯也是有的,就算他作了恶,也不能断定是本宫指使的,如若本宫要做坏事,何须拿自己宫里人去冒险?如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二人御下不严,待太后醒来再作计较。杨公公,带狗来。”陈粟觉得这狗就是一个照妖镜,定然会让人现出原型。
  一个内侍全副武装,牵了狗进来,疯狗狂吠,极其躁动。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杨文扇道:“太后被此疯狗所伤,是有人蓄意为之,此狗乃是有相熟的人豢养,染病后故意放在汤泉池,此狗纵然癫狂,却还是认得主人的。”
  匡世奇叮嘱牵狗的内侍:“畜生癫狂,注意勿要再伤到人,你也要小心一点。”
  内侍牵着狗,从众人面前走过,在一个小太监身边突然安静了许多,一一往前,狗却还是烦躁不堪。小太监已吓得两股战战,面如死灰。陈粟揪住他的脖子,扔出人群:“杨文扇,交大理寺看押,有一点闪失,拿他的血祭本王的刀。”
  “是。”杨文扇忙应道。
  人群中有幸灾乐祸的,有饱含伤感,有十分担忧的。陈粟都看在眼里。
  这边玉楼得知摄政王料理了后宫诸人,十分不安。毕竟这后宫还是陈昌的后宫,陈粟为人臣子,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玉楼本欲强撑着起来劝解,陈粟却来回话了:“皇嫂之伤虽在皮肉却也伤及肌理,断不可大意,赵大医务必亲自侍奉,不可懒惰。今日之事幸得有人来报,否则娘娘一旦有任何闪失,后宫前朝一损俱损,娘娘毕竟为弱质女流,过于仁慈,且又身怀六甲,不能没有人帮衬。你等在娘娘身边不可不竭尽心力,为娘娘和小皇帝着想。”
  “是。”众人齐声。
  “臣弟告退。”陈粟紧绷着的弦一旦松懈下来,顿觉的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大腿两侧已经血肉模糊。原本大陈军队已奔赴北周的丰州之地,摄政王得密报,立马启程,一路跑坏了五匹骏马,五个时辰直抵璇玑殿。一刻喘息都不曾,更别说喝口水。他宽慰自己道,哥哥的江山不能断送在我手里,我急迫如斯,实在是因为不放心哥哥得骨血和江山社稷。
  玉楼原本想召集后宫给予安抚,转念一想,倘若自己一出面,作恶之人眼见未能得逞,必然提高警惕,说不定还要使什么诡计,如此一来不如将计就计,将养几日,对外称皇太后吉凶难测,大医正在全力救治。玉楼明白,自己要尽快养好身体,连日来精神上、□□上受到的打击俱是沉重,这后宫里不能让陈粟伸手了,否则必要遭人诟病。
  果然第二日早朝,宇文怀党同多名朝臣,质疑皇太后称病不早朝,要求请回淮王共同主持大局。
  陈粟道:“先帝尸骨未寒,众爱卿就要急着违抗遗诏了?你们是对本王摄政不满还是想篡夺江山?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一日不露人前你们便迫不及奈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臣等惶恐。”众臣拜服,宇文怀道:“众位肱骨只是担忧皇太后的龙裔,实在不忍让她承受社稷之重,霸主子嗣不多,淮王也是先帝的亲兄弟,必能为摄政王分忧。”
  “那请问宇文大人将先帝置于何处,淮王谨遵先帝遗诏,前脚拔身去了封地,后脚宇文大人就要联合众臣将其召回,是让淮王背负违诏抗旨之意,还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图?”萧让看不下去了。
  “萧大人,你也是领兵打仗的,想必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如今之形势,正如此情,龙座上空无一人,国在旦夕,此一时彼一时也。”宇文怀诡辩。
  匡世奇本不想多说,可宇文怀一党步步紧逼,沉声道:“谁要违抗先帝遗诏,先把先帝托孤的大臣和摄政王杀了再说。”匡世奇很少言辞犀利,此番是下了重誓了:“皇太后不过是孕中身体不适,偶尔不早朝,人之常情,今日正是要说说皇太后是因何不适的。只怕有人就要坐不住了。”
  陈粟挺了挺身:“大理寺卿何在?”
  慕容蛮真忙上前拱手回道:“臣在,臣等昨夜命人连夜审讯已拿得口供,纵狗伤人的小太监乃是钱太妃宫里的,此人常用文德殿腰牌出宫,经查实,郊外一处宅子专饲五六条大犬,以生肉投喂之,凶猛异常,后得一病犬放笼中相互撕咬,终使其中三只犬染上疯病,小子得钱太妃授意,本欲将此三狗皆放入宫中汤池埋伏,加害皇太后,其中一条疯病发作,死于非命,只好放两只隐匿宫中,伺机纵狗行凶。”
  陈粟阴冷了脸,冷哼一声:“本王只道是有人偶然得了疯犬,临时起意害人,却不知心机如此深沉,蓄意已久!钱太妃之父乃是太尉大人旧部,兵马司钱师顺之女,此人倒是颇通牲畜之事。”
  宇文怀道:“摄政王英明,只是这等龌龊之事可不敢随意捎带上微臣,就算是钱太妃殿里的,大不了就是妇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把戏,钱师顺为人恭谨勤勉,断不会参与其中,更何况......”
  匡世奇一声咳嗽打断他:“宇文大人,你一句轻描淡写的‘争风吃醋’只怕是低估了此事的严重性,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意欲图谋大陈江山。如今后宫既无男主,何来争风吃醋之说。”
  陈粟挥手示意大臣们不必再言:“证据确凿,钱太妃已认下此事,被禁足文德殿,只怕其后还有主谋,否则皇太后并不曾刻薄她,反而让她养尊处优,如今以下谋上,以怨报德,十恶不赦,必有人唆使。本王会请示过皇太后及太皇太后再行处置。左右是有宫规约束,臣下们但知道此事便可。”
  陈粟等先发制人,好在没有发作起来。
 
 
第11章 璇玑殿元思见玉楼,摄政王躬身雕玉榻
  回到府中,陈粟命人将自己那个玉榻抬出,王妃元思微微笑了笑,欠身问:“王爷今日终于舍得用这个玉榻了?”陈粟道:“外面风大,你如何起来了?鲜儿,去取王妃的狐裘来。”“现下是什么日子,哪里就到披狐裘的时候了?只是这玉榻虽是暖玉,却也只能放在暖阁间才能温暖,王爷却为何把它搬出来?你仔细腿上的伤。”
  “我想将玉榻上雕刻点缀一番,也不枉这和田暖玉的稀罕。”陈粟拉着她手,若有所思,“后宫里这起子狠毒妇人,皇太后如今想泡一泡汤泉也不能够了,我是想在璇玑殿筑一处汤池,将华林苑的温泉水引过去,再将这玉榻置于汤池中,于她孕中疗养定是最好的。”
  元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继而附和道:“王爷思虑周全,待我择日进宫陈与太后。只是这些匠人之事,王爷又何须事必躬亲,只在一旁督促就好。医师嘱咐过,不可过度劳累。”“你夫君我壮得跟牛犊一般,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匠人们不知轻重,怕作践了这宝贝。陈泰,去开库取东西。”陈泰接过单子:海陵郡黑珍珠一对、黄珍珠一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水晶石各一,金箔十张。陈粟略一思索,又改主意道:“金箔俗气,就不要了。”陈泰原是陈粟府里的家生子,因其父母忠心陵王府,故而赐了陈姓,陈粟待之如亲,陈泰也更忠贞不二。陈泰看着单子:“王爷,这些都是王爷积年珍藏的至宝,何以一朝全都要用上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将它们献与太后也不算辱没它们了。”
  立冬以来南方连绵阴雨,民间烧炭不及,炭火司储备的碳也实在不多,各宫炭火不足,故而不得不将烧炭的日子往后推,各宫颇有微词,阴雨绵绵,妇人们又动弹不多,更显清冷。玉楼躺了两日,觉得伤口恢复很好,人也有精神了,不顾未儿和尹妈妈的劝阻,起来走动走动。忽而陈粟携王妃来觐见。夫妇二人请安毕,粟禀:“臣想着,太后娘娘为了汤泉一浴险些酿成大祸,如若哥哥子嗣有闪失,臣弟不知如何向哥哥和列祖列宗交代。为保皇嗣稳妥,特命人将汤泉的水引往璇玑殿,水流从底下走,一来能保温,而来不至于让人动手脚。汤泉乃是地下水,于孕中妇人大有裨益。”
  玉楼忙道:“摄政王不可!现下宫里碳都烧不上了,若为了我再大兴土木,只怕要引起公愤,再招来祸事。”
  陈粟道:“娘娘不必理会她们,如今宇文融安在北方有捷报传来,我大陈兴盛指日可待,此乃娘娘筹谋之功。一个小小汤泉,实在不必介怀。且这笔银钱不必从宫中官账上出,我王府里拨这点银钱还是有的。”
  元思是第一次见玉楼,心中不自在,中原女子大多白皙,可这白玉楼不同别人的白,她的白如脂玉一般,晶莹剔透,五官美而不妖,华而不艳,她的美是带一点霸道,带着正气,令人心里不敢有邪念,想来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烟火难留住......陈粟见她神思飘忽,扯了扯她的衣角,元思忙应和:“王爷所言极是,娘娘千金之躯,何苦要思前想后,怀孕艰辛,就是普通人家里也是千尊万贵的。王府里还有一个玉榻,王爷积年的爱物,奈何王爷俗务缠身,实在享用不得。献给娘娘物尽其用便是它的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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