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传奇——雨露云薇
时间:2022-03-06 08:20:12

  “听闻娘娘才情甚好,娘娘何不执笔诗赋一首,以令洛阳纸贵。”宇文怀这个老贼,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你一下,真是够了。
  玉楼谦虚道:“哪里的话,本宫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说起给皇太后难堪,哪里少的了马太妃:“太后娘娘就不要推辞了,我等都等着受教呢。”
  别说一首诗,玉楼此刻脑子里有一百首诗,犹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先让你们感受一下七言的魅力吧:“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众人交口称赞,匡世奇点点头:“这胡天寒冷,八月飞雪不奇怪,这个千树万树梨花开,是精妙已极!明明写的冬雪,却让人看见了春花。字里行间颇有胡人的粗放气势。”
  宇文怀道:“哎,咱们这里是南国,写这胡天的雪,不应景。”
  陈粟知宇文怀为难玉楼忙接到:“本王也许久不曾咬字,有一首请宇文大人雅正:暮雪萧萧下,青松压枝低。谁言不复直,且看初晴时。”
  宇文怀抚掌:“王爷好诗词!只是不比得娘娘意境巧妙,臣等还想一听。”
  玉楼知道有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朝斗坛前山月幽,师雄有梦升清愁。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我与梅花两白头。”众人赞赏不已,陈粟不可思议看着玉楼,她竟是这样才思敏捷,拒人千里只因她原本与这世上的人不可为伍。天上人间,何人才能与你比肩?
  玉楼毫无成就感,拿别人的诗吓唬你们,算我欺负你,故而又赠送一首自己的佳作:“寒烟轻拢美人伞,白雪欢舞覆青山。青山不觉已白首,伞下依旧醉红颜。”
  众人拜服,宇文怀尴尬笑笑,不再给自己找难堪。
  元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娘娘文思泉涌,便是这朝中文武加起来也不及一二,只不知娘娘可听过这句,‘雪舞纷纷落人家,污泥琉璃何计较?’武帝时一桩奇案,孟常之兄亡,孟常意图夺兄嫂,作此句,意即左右兄弟一家,又何来计较兄还是弟,劝嫂再聘,嫂不从,挂梁而亡。”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陈粟目似含刀:“王妃放肆了!何以将此乱事说于大雅之堂,污人清听?”
  “臣妇失仪!只读过这一句,不曾想如此难等大雅之堂,娘娘见笑了!”元思比重若轻。
  玉楼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本宫倒想知道这孟常之妻何在,何以孟常逼死兄嫂,酿成大案,犹有脸哭诉委屈。此案若落到本宫手里,定要他孟常夫妻同罪。”
  陈粟忙携了王妃告罪:“王妃见识浅陋,我二人就不扰诸位雅兴,先行回府了。”
  余人见玉楼只言语警告一番没有发作,放下心用了斋饭,算是赏过了这台城的第一场雪,各自告谢辞宫。
  未儿进来时,递过来一副字:你若是人间初雪,谁人爱日月韶光?
  玉楼不解:“这是?”
  “摄政王桌子上留下的,他走得匆忙,奴婢见了忙收起来了,怕落到别人手里难免又不是一番口舌。”未儿担忧道,“娘娘如今作何打算?”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尚且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你又紧张什么。”
 
 
第17章 夫妻龃龉元思入佛门
  却说陈粟与元思一路无话回到府中,陈粟大发雷霆,摔了茶盏,吓得下人们噤若寒蝉。元思只不说话,就算知道这是他的逆鳞,也不得不摸一下。“王爷要打要罚,我都认,我既做下了事,就不怕王爷生气!”
  陈粟还不曾对她如此狠戾:“从前只道你最是温良恭顺,纵然先帝退而求其次把你给了我,本王也没有半分怠慢你。如今遇事你却不知收敛,失了分寸。”
  “你对我礼敬有加,只因妾身是霸主所赐,你不敢违逆,就因为先帝退而求其次,所以妾身于你竟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王爷对臣妾,何曾有过男女之情?”元思自认隐忍许久,委曲求全,只因他当初的一点慈悲之心,天长日久,谁又不想真正走进彼此的心呢,无奈他心门紧扣,自己长久被拒之门外,不觉悲从中来。
  “大胆!”陈粟大怒,举手要打,终究念在一场夫妻,没有下手:“罢了,如今你也不是当初的元思了,善妒捻酸,不知进退,险些酿成大祸。家有纲常,我既是你的夫君,也是王爷,玉楼既是你的长嫂,也是太后,你以下犯上,言语冒犯,我会命人将你送去同泰寺陪着太皇太后,你也修一修妇德。”
  “王爷也知道她是长嫂?何以你百般呵护,万般小心?这是对长嫂的礼节吗?纲常人伦都不顾了?不就是因为她媚态横生,勾魂摄魄,你无非就是见色忘义的伪君子!”
  “妒妇!我不许你这么污蔑她!”陈粟终于没忍住,扇了她一耳光。陈粟承认对玉楼存了私心,自知理亏,元思的责骂也就忍耐了,可他不能容忍她污蔑白玉楼,实在是自己一厢情愿:“从今以后,本王不会再碰你一下,你我夫妻,缘尽于此。”
  “好啊,这么多年的夫妻,你连伪装都已不屑了。你就不怕送我出家,你连掩护都没有了吗?你打着王妃的旗号,为她雕砌玉榻,世人皆知,只是这种事情,我不开口,别人便无可指摘。你虚伪至极、无情无义。”元思已经彻底死心,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呼喊着白玉楼的名字,就连夫妻间床第之私,他也屡次不能自持呼唤的是白玉楼。
  “罢了。我也累了。王妃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去同泰寺吧。”陈粟已经不耐烦。
  “不用了,我这就走。这府里原本没有什么是我的东西,就连我,也是王爷的,这府里也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王爷与当初的那个王爷,已经是判若两人。你我夫妻,也早已谬以千里。我走了,王爷也落得清静。”
  陈粟不再发一言。
  雪地难行,元思留下一双儿女毫无留恋地走了。陈粟知她伤心,只想令她去同泰寺静静心。这些年她一直试图走进陈粟心里,可陈粟对于先帝的退而求其次确实如鲠在喉,她多年隐忍不发,只是没有借口罢了,如今陈粟对玉楼之心昭然若揭,隐忍不发只会令他越来越肆无忌惮。
  哀莫大于心死。元思到得同泰寺已然冷得浑身僵硬,却浑然不觉冷。好在同泰寺是皇家修行之地,到了那里医师忙将她暖了过来,否则多过一时三刻的,只怕要晕倒在雪地里。随行的人已经去求了太皇太后恩典,并将摄政王将王妃强行送来修行一事告知太皇太后,却并不知所为何事。
  太皇太后人精一样,自然知道小两口为何闹别扭,这些年轻的孩子们,贪图新鲜,偷吃的猫儿一样,并不稀奇,只是这陈粟素日里是个稳当的,连侍妾也只两个,这个白玉楼却不是个省心的,当日陈昌若不是鬼迷心窍一样,如何有此惨痛结果?若不是看她身怀龙种,只恨不能将她赐死。
  只是这个元思,好歹还是要安抚一下的。太皇太后见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安慰道:“好了,王妃越发孩子气了,人年轻左右要经历一些这种事,男人们有个三五姬妾尚且不奇怪,外头见了个人爱得跟什么似的,那也是常有的,王妃看开点。”
  元思道:“太皇太后您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平常人家倒也罢了,无非让人说说闲话,可咱们生在皇家,这说不好就要掉脑袋的!王爷已经疯魔了!原本在男女这上头淡淡的,府里两个侍妾也是不得已纳了的,臣妾的来路,想必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可见他原不是什么浪荡子,可越是这样才越可怕。”
  太皇太后问道:“这皇太后虽是个稳重的,只是红颜祸水啊!当日昌儿初登大宝,也是为了她不惜与群臣对立,尽管她辞而不受,昌儿到底是因为她的缘故,被人设计了性命去的,如今粟儿又重蹈覆辙,此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惹得我这孙儿们个个像逐臭的苍蝇上赶着,这妇人孕中大多丑陋,粟儿就等不及了,左右还是皇嫂呢!待明日,我传了他来,说合你们。”
  元思只一味的哭,太皇太后礼佛之人,喜安静,也忌讳人在她跟前哭鼻子,总觉得不吉利。故而她示意身边的妈妈请她去别的禅房歇下了。
 
 
第18章 邂逅同泰寺,玉楼险遇刺
  夜里玉楼正要睡下,未儿禀玉楼:“娘娘可知,建康城里都传遍了,摄政王强行送王妃去同泰寺修行,王妃一生气,丢下一双儿女决绝而去,连件衣服都没带上。”
  玉楼睡意全无,问未儿:“可知道所为何事?”
  未儿道:“只怕是为白天王妃含沙射影指摘王爷与娘娘之事。”
  玉楼已猜到十之八九,也已想到外间传闻只怕不堪入耳:“摄政王糊涂,我还没有发作,他倒不依不饶,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欲盖弥彰了?”
  未儿叹了口气:“摄政王的一意孤行会害了娘娘的。”
  玉楼心中烦闷:“明日一早备车马,本宫亲自去同泰寺接回王妃,说到底他们是因我起了龃龉,两人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又有了孩儿,何以就要到了要出家的地步了。”
  未儿担心她身子笨重,又是雪天路滑:“娘娘就不要去了,让奴婢带着他们去吧,左右是娘娘的意思。”
  玉楼坚持要去:“或许人有了孩子就会心软,我想到王府两个孩子没了母亲照顾,心里不安,只有我去,才能化解王妃心里的怨气,那些谣言才能不攻自破。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未儿拗不过她,只好服侍她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未儿请玉楼示下,要不要给王妃带上换洗衣服和吃食,玉楼忙吩咐:“千万不要,咱们是去接人回来,带上换洗衣服和吃食,好似料定了她要长留寺中。十分不妥。”未儿暗自庆幸问了一句,否则要画蛇添足了。
  用罢早膳,玉楼便在一队常侍的护送下去了同泰寺,道路虽有碎冰,却也在化与不化之间,并不湿滑难走。玉楼一行走的官道,走得慢,小路上一溜快马疾驰而过,众人只道是客商路过,并未在意。玉楼心中生出一丝警觉,叫前面一个常侍乔装跟了去,若有不妥立即来报,又命人返回宫中调集左卫营弓箭手前来同泰寺护卫。
  众人看她警觉,也不敢懈怠,个个提起精神。
  同泰寺是历来皇家修行之地,内外两层围墙,其后靠山,上又翠竹,一场大雪后,白雪压断不少竹枝,竹枝又扫到屋顶的瓦上,损坏不少。不少匠人正在整理断竹,还有些匠人在换上新瓦,一片忙碌景象。却看残雪片片斑驳在山腰上,有的残留在棕叶上,煞是好看。
  进了院,玉楼眼尖,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已然停在了里面,忙对未儿道:“咱们白来了这一遭。快快折回去吧。”
  “娘娘怎么了,咱们刚来就要回去,正经事不办了吗?”未儿纳闷。
  “不必了,前面的正是摄政王府的车马,想必是来迎回王妃的,咱们要当和事佬却已经晚了。”玉楼欣慰地笑笑。此时折回去,省去了见面的尴尬,自己巴巴的跑来,却不知人家早已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一行人正要走,前头跟着马队的常侍来报,适才那队人马训练有素,且十分赶路,早已跟丢。
  玉楼道:“甚是蹊跷。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刚要走,忽而一道由上而下的气流伴随着一声力喝,直逼玉楼而来,常侍大喊:“娘娘小心!”已经奔到玉楼跟前死死护住,长剑破空,只照着劈斩而来的长刀刺去,玉楼听见动静,早已侧身两步,刺客人在半空,见玉楼大腹便便却快速躲闪到一边,方知她不是个粗笨的,心里悔之晚矣,主家下诛杀令的时候可没说到这一层,想着左右不过是个怀孕的妇人,却是低估了她。
  刺客一落地,常侍的剑已经把刀拨了三尺远,近身常侍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形成包围圈,将玉楼围在中间,外围的却只看着四周,忽而房顶上又落下几人,招招毙命,直取玉楼,玉楼只好退回到廊下,却也不敢大意,倘若屋顶埋伏了刺客,屋内或许也有,忽而此时廊下禅房的门开了,玉楼一声不好,心想着:“今天要折在这里了!”转身一看,却是陈粟,他原在禅房聆听太皇太后教诲,听闻动静从内院赶来,玉楼心下安定不少。
  陈粟仗剑而立,眼看刺客越来越多,玉楼算着左卫营来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倘若常侍和王府的侍卫撑不到那个时候,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玉楼你进禅房去。”陈粟欲搀她进去,“不可!里面全是妇弱,他们是冲着我来,王爷不如带着太皇太后和王妃先行离开。人少点也好脱身。”玉楼的判断是对的,这些人来者不善,却是直冲玉楼而来。
  香客中不少是陈粟的暗卫乔装,听得打斗声赶忙前来增援,可这些刺客个个武艺高强,常侍虽都是精挑细选的,无奈敌众我寡,应付起来难免吃力。有一两个近得身前的,陈粟出手利落击退,守得滴水不漏。
  “你怎么来了?”陈粟问玉楼。
  “王爷又为何在这里?”玉楼反问。
  “我夫妻的事想必已经传遍京城了。连你也知道了。”陈粟可以想见。
  说话间,两道剑光直取二人,“王爷小心!”陈粟挡在玉楼身前,一个箭步冲上去,从两剑之间劈过,左脚一个下劈,右手执剑直砍那刺客右腕,两人负伤滚落阶前。陈粟不由分说拉起玉楼往里走:“此处不可久留,命常侍且战且退,死守内院,你去找太皇太后。”
  “王爷要当心自身安危,左卫营稍后即到!”玉楼叮嘱道。
  陈粟骤然转身,近在咫尺,在她耳边轻声:“谢娘娘关怀,在这里等我回来。”
  两人的亲密被闻声出来的太皇太后和元思看在眼里,元思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又遭到一次重创。
  玉楼转身看到横眉冷对的元思和一个身着禅裙的老妪,想必是太皇太后了,毕竟是长辈,不能失了礼节,玉楼忙到跟前问安。
  “给太皇太后请安!”玉楼想着自己奶奶也是这个岁数,她生前自己连个叩首都没有,故而想着这是陈昌的亲生母亲,也是自己的亲人,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规规矩矩跪拜道。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面,玉楼没有乱了分寸,就已经很难得了。老太太也不好责怪她,只让她速速起身。
  元思脸色不大好,却又碍于尊卑不得不给玉楼福了福身,看在太皇太后眼里却是敷衍已极。
  玉楼神色凝重:“太皇太后和王妃还是退守禅房,且不要出声。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我只在这里,看他们一旦进来我就沿着门廊去往后院,只要你们不出声就是安全的。他们人多势众,我怕等不及左卫营增援,咱们就要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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