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伽罗打断她,“你若是还想让我叫你一声姐姐,休要再提此事!否则别怪我不顾姐妹之情。”说罢,起身离去。
皇后一声长叹,身边的婢女云儿劝解道:“娘娘,你何苦来着?这宫里的妃嫔还不够您操心的吗?今日这个恃宠而骄,明日那个受了冷落要自杀,娘娘您还要得罪普六茹夫妇,帮皇上遂了这荒唐的念头吗?”
皇后已经不年轻的脸上垂下泪来,她对云儿道:“你以为本宫就那么愿意坐冷板凳吗?皇上跟本宫说了多少次,让本宫替他传话,还拿本宫的后位和独孤家满门的荣耀威胁本宫。可伽罗乃是有妇之夫,普六茹手握重兵岂是那么好惹的?”
云儿看自家主子可怜,眉头一皱,也计上心来:“娘娘,这宫里这么多女人,皇上好些连见都没见过,不如娘娘也挑些姿色尚可的,送到皇上跟前,他或许就转了性子。”
第146章 皇后的陷阱
168、146、皇后的陷阱
皇后不是没动过这念头,可是皇上哪里是那么好敷衍的?那日,皇帝向她试探,普六茹府里可还有别的女人?这普六茹夫人之位,是否非伽罗不可?
她规劝皇帝:“后宫里美女如云,且不说三宫六院的嫔妃,就是各宫里的婢女,也是上上的姿色、伶俐聪明的,皇上你就饶过我妹妹罢!”
皇帝道:“皇后你以为朕只是垂涎她的姿貌?朕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去惦记一个臣下的妇人,只是你这个妹妹什么来历,你未必知道,你父亲却是一清二楚,你大可去问他。”
皇后心中一凛,面上不免有些惨白:“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父亲早就去世了,莫不是,皇上为了娶伽罗,还要赐死我?”
皇帝一声冷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父亲死没死,你去问问你那个妹妹,她自然知道。或许你也知道,只是在这里同朕演戏罢了!”
皇后大呼冤枉:“皇上难道真的相信一个婢女的胡话?那个女人满口胡诌,没有一句实话,若我父亲还活着,为何不禀明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宇文皇帝起身,走到大殿外,留下一句:“你独孤家的满门性命,你的皇后之位,你儿子的太子之位,要不要全看你了。”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皇上不会这么说的,皇后摇摇头,苦笑着对云儿道:“本宫年岁不小了,经不起风浪。伽罗是我妹妹,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取代本宫,我宁愿是她。”
云儿比她主子还愁,闷闷地道:“若是寻常女子,倒也好办,只是普六茹夫妇如胶似漆,如何分得开?何况皇上早先也不是没打过普六茹夫人的主意,云起宫至今还空悬其位,可见此事皇上自己都办不成,却来为难娘娘。”
皇后略一点头,对云儿耳语几句,云儿无奈撇撇嘴:“奴婢这就去办!”
春花秋月苑,月明星稀,伽罗在照看丽华,宗儿在一旁吃醋:“娘亲,你也哄我睡好不好?自打宗儿有了妹妹,就只有爹爹哄我睡觉,娘亲是不是不疼宗儿了?”
伽罗笑他人小鬼大:“宗儿是个小小男子汉了,可以自己睡觉哦,妹妹还小,需要娘亲陪着她啊,如果宗儿今天晚上想让娘亲陪,娘亲也会哄你睡觉的。”
“耶!太好了!我要听娘亲讲故事!”宗儿得到肯定的回答,终于高兴地跳起来。
伽罗来到宗儿房里,普六茹安静地看着手里的柱国公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伽罗上前伸手轻拂他心口:“你又在暗自伤神?”
普六茹将她揽进怀中,不无感慨:“他不是我生父,胜似生父,他教给我骑马打仗,教给我用兵布阵,与敌周旋,教给我在沙场上如何顾全自身性命,教给我做人的道理……他走了,再也没有人打我骂我了!”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替他照顾好家人,让他们衣食无忧,免受朝廷惊扰。”伽罗欲拉他起身,“好了,你去歇着罢,我今日哄宗儿睡觉。”
普六茹听话地站起身,心情舒展了不少,对她耳语道:“为夫在床上等你。”
伽罗脸红心跳,一顿乱拳打在他身上:“不日又要长一岁了,还是这样没正形。”
回到屋里,普六茹早已鼾声如雷,原本要和他商议寿宴上的大小事宜,他却草草睡去了,伽罗叹口气,只好拆发更衣,缓缓地一双大手环上来,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气息:“夫人,让为夫好等!”
伽罗嗔怪道:“原来是假寐!恰好,我正要同你商议寿宴之事。因父亲新丧,原本这回不该大肆操办的,无奈你又加封柱国公,皇上传旨,让你务必办得隆重些,以昭示皇恩浩荡。”
“哼,分明是不得已,却又要装作一副明君的样子,好一个皇恩浩荡,算了,由着他去罢!夫人你今晚格外的迷人。”普六茹的手开始游走。
“好人,你饶了我罢!我身上又来迟了,约摸是又有了。我丑话说在前,我可是只管生,不管养活。”伽罗略有些惆怅,丽华还这么小,自己完全没有精力再去生养一个孩子,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丽华。
“哈哈!我又要当爹了?”普六茹抑制不住兴奋,抱起她原地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听她说得楚楚可怜,又忍不住安慰,“咱们的孩儿还要发愁养活吗?就是再生十个也不多!”
伽罗破涕为笑:“你当我是母猪吗?”想到史实,她和普六茹的确拥有十个子女之多,这生育能力,真是让人咂舌。
“明日要传府医瞧瞧,来,夫君为你宽衣,早些歇下。”普六茹小心翼翼伺候夫人入睡了。
时间一晃,普六茹寿辰到了。伽罗的身子还不大显怀,府里事务繁杂,宾客如云。普六茹将军国公爵位在身,今非昔比,大小官员、远近乡邻都来贺喜,伽罗忙前忙后,一时间竟觉得头昏眼花起来,恰逢这时,宫里的内侍又慌慌张张跑来传口谕,说皇后身子有恙,让伽罗速速进宫去,未儿不在跟前,将军也不胜酒力,伽罗只好乘了宫里的车架,马不停蹄地进宫去。
到了宫里,伽罗更是头重脚轻,浑身绵软,内侍又拿轿辇将她送至云起宫。
“玉楼,你终于来了!”宇文邕的脸近在咫尺,忽而又幻化成普六茹的脸,俊朗熟悉,一种暧昧的气息弥散开来,伽罗媚眼如丝,腰如水蛇,双腿不觉得缠上对方的腰,双手攀上他的脸,送上自己滚烫的双唇。
宇文邕刚碰到那一触即化的双唇,欲望就如同释放出的困兽一般,汹涌而来。
伽罗隐隐感到不对,普六茹不会唤她“玉楼”,且知道她有孕在身,绝不会这样鲁莽的。她手指掐进肉里,强令自己睁开眼,宇文邕目光迷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落入眼中。
伽罗慌忙挣脱,一边呵斥道:“宇文邕,你这个下流东西,你放开我!”
“玉楼,我爱你,做我的女人好不好?贤妃你瞧不上,给你皇后之位,江山为聘,给你我的天下……只要你点头,我总有办法的。普六茹那里我自会安抚,我赏赐他无数的姬妾,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能给他。”宇文皇帝一边语无伦次,一边解开伽罗的衫子。
“你敢动我,普六茹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普六茹一介臣子,君要他死,他不得不死。到时候你还不是落入我手里!”
“宇文邕,你答应过我的,咱们之间的君子协定呢?你出尔反尔,无赖行径!你大可以试试普六茹的刀马快不快!”
伽罗凭借仅有意志力,拔出发簪,用尽全力刺在宇文邕的肩头!宇文邕吃痛起身,滚下榻去。
春花秋月苑里,普六茹被众人轮番敬酒,已经不胜酒力,喜子忙将他送进内屋,两个面生的美艳女子巴巴的过来,为普六茹宽衣解带。喜子被挤到一旁,心中不明所以:“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当仁不让道:“奴婢是皇上和皇后赏赐国公府,来伺候国公爷的。小爷您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
喜子想起晨起宫里赏赐到的时候,的确有两名官奴。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未儿里里外外找不到伽罗,问了苑里的小丫头,才知道,伽罗急匆匆进宫了。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忙寻到将军这里来,谁知道又冒出来两个美艳的女子,更让她感到这是一个圈套。
“喜子,不好了,快唤醒将军!皇后娘娘突然召夫人进宫去了,我觉得不大对劲!”未儿说罢又慌张地让人去备马。
还没等到喜子去唤,普六茹就睁开眼,脑子一瞬间清醒了。
前因后果连起来一想,宇文邕选在这一天动手,早就预谋好了。
“快,喜子,席上可有咱们兄弟?叫两个得力的随我闯宫门!”
“国公,这……擅闯宫门,乃是大罪啊!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这……可大可小啊!”
“召集人马在宫外听我号令,我若是半个时辰未出宫,你就带人杀进来,速速派人丰州送信,让高将军和舅舅整顿人马,随时准备攻破长安!”普六茹说完已经打马提枪直奔宫里去了。
这已经不是擅闯宫门了,分明是要造反啊!喜子满脑子空白,不敢多想只能按主子说的去办。
第147章 踏平长安宫
普六茹一路打马来到宫门,心急如焚的他已经红了眼:“宫门内听好,凡有阻挡者,别怪普六茹的刀枪不认人!”
宫门内的护卫听得真切,普六茹的大名如同炸雷在头顶响起,尽管心理防线已经崩溃,还是不得不象征性地抵抗一下,普六茹正要飞身跃上城楼,身后喜子和潘海湖等人也赶到,潘海湖急忙阻止他:“将军让我去!”说罢跃过城墙,击溃一众人等,将宫门大开。
普六茹甩开膀子,连番击倒数人,如入无人之境!更有甚者索性躺在地上装死,有一名护卫佯装打斗,贴近普六茹身边对他低声道:“我见夫人被抬进了云起宫方向,将军不要恋战,速速前去。”
普六茹也压低声音:“在此谢过!来日必有重谢!”随即一枪挑开他的刀,打马闯进宫去。
宇文邕被伽罗刺中,随即大怒,忍痛起身,将伽罗死死摁住:“朕就不信这个邪了!朕不管蚕母说什么,朕要定你了!”渐渐地伽罗昏沉过去。眼看宇文邕就要得手,忽然内侍在外喊:“皇上,普六茹闯进来了!”
“草包!他是怎么闯进来的!”宇文邕不得不收手,“快来将她挪进密室,不能让普六茹找到她。”
云起宫有一处地窖,极其隐秘,这原本是宇文邕为自己预备的一处逃生之所,这也是为何他不同意妃嫔住进这座殿宇,住在这里的必须是他极为看重的,哪怕是逃命也愿意带着的那个人,放眼长安城,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宇文邕捂着被刺伤的肩膀,急忙在内侍的帮助下止住了血,换下衣服,就听到殿前一阵打斗之声。
普六茹直奔云起宫来,宫里的护卫全部赶来增援。即便如此,在几人的合力攻击下,眼看就要闯进宫了。
宇文皇帝呵斥道:“普六茹,你发的什么疯?你要造反吗?还不快住手!”
普六茹怒吼:“宇文邕!速速将我夫人放出来,否则本将军就要血洗长安宫!”
宇文皇帝惊惧交加,忙让人去城外大营搬救兵,指挥宫中侍卫将普六茹等人团团围住。
普六茹越战越勇,眼看就要杀到宇文邕跟前,皇后却来了。
“妹婿!”皇后慌忙喝止,“放下兵器,咱们有话好好说!”
普六茹拿刀直指宇文邕面门:“皇后娘娘,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宰了他!猪狗不如的东西!堂堂一国之君,却罔顾人伦,一心盘算自己的小姨子,惦记臣下之妻,你就不怕传出去为天下人耻笑吗?”
皇后面有难色,只是一味劝解:“普六茹将军,你若伤了他,伽罗也危险了!”
普六茹看得出她在维护宇文邕:“好啊!看来这是你们夫妇早就预谋好的……”
“普六茹将军,不是你想的那样!”皇后辩称,“的确是我传伽罗进宫的,皇上并不知情,只是略喝了点酒,把伽罗当成嫔妃了。你相信我!”
宇文邕道:“好了,皇后不必和他啰嗦,普六茹你敢动朕一根头发,你也别想好过,这是谋逆,现在伽罗在密室里,里面全是些五大三粗的将士,你胆敢轻举妄动,朕顶让你追悔莫及。”
普六茹咬牙切齿,青筋爆出:“我知道你卑鄙,不曾想到了这种地步!宇文邕,今日你若是将她完好放出,我饶你一条命,否则我将你剁成肉泥!”
“皇上,不好了,宫城让人围了!”一个内侍一边跑一边喊,还没到宇文邕跟前就被普六茹一刀拦下。
“内官莫慌张,小心刀剑无眼!慢慢说给皇上听。”普六茹知道是自己在禁军中那些亲信围了长安宫。他也不怕宇文邕知道现在的处境,这样或许更好。
宇文邕气急败坏:“大胆!什么人围的,可看清了?”
“回皇上,看不清,都是一些常服,手里的兵器也眼生得很,不像咱们禁军的。”内侍如实回答。
宇文邕毫无办法,更加暴跳如雷:“放肆!是什么人胆敢如此大胆?普六茹,是不是你?你私藏兵器,私自豢养家兵,罪该万死!”
普六茹想,既然撕破脸了,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遂霸气道:“你说得对,要对付你,无需盘算,我抬抬手足矣。可是你猜忌成性,疑心重重,屡屡杀功臣,背信弃义之举,为天下人耻笑。我今日就要一个结果,还我夫人,留你一条性命!”
“普六茹,她乃是天命之女,你不配她,你留她就是想当皇帝,就是蓄意谋反!”宇文邕搬出这套说辞。
普六茹放开已经吓得瘫倒的内侍,仗剑而立,痛心道:“宇文邕,你平心而论,我为你出生入死,荡平齐国,拿下丰南二州,平息战乱,我若是要反,还用等到今时今日?”
宇文邕转念一想,也的确如此,也或许,普六茹在等一个机会,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机会,他不得而知。
普六茹提气一掠,已经攻到宇文邕近身,一剑抵在宇文邕的颈项之上:“我不需要私藏兵器,也不需要私自豢养军士,只要杀了你,我杨坚振臂一呼,自是应者云集,今日我留你一命,不过因为我希望夫人有任何闪失,倘若她有不测,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