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粲然的笑。
“你醒啦。”
“……”
唇上有触感残留。
近在迟尺的眉眼弯着熟悉。
一切都在明晃晃地表明——这是已然恢复的姬少辛。
应是谷底血雾不仅激起血色过往,亦狠狠冲破遗忘桎梏,所有记忆便倾泻而起。
而我心神微恍。
一时好似又回到当初伤愈,在日光斑驳下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的时候。
如出一辙的笑。
一字未改的话。
不过,地点不对。
彼时我是穿好衣服走出去才看见他,而眼下……
“我只是刚好进来放衣服。”
那璀璨的眸当即就垂敛委屈,溢出星星点点破碎的可怜,眉间哀矜宛若雪落。
他膝旁倒也确实放着一叠衣物。
我便稍作沉默。
“我要起来。”
姬少辛是能听出来的。
但他没走,还歪头眨眼。
“你可能会需要我帮忙。”
血雾萦绕的谷底,不知是不是被我分担了记忆的缘故,他比我先醒,将我带回了幻音坊。
尽管已无曼陀棘,毒虫亦对长生骨退避三舍,坠崖的冲击力却足以将寻常人摔死。
纵使我体质特殊,又在药汤中疗养数日,此刻脊骨仍传来丝丝麻痹。
我仅尝试动了下手指,神经便直达脊柱又牵扯全身。
“出药汤后过一刻钟,这种感觉就会消失。”
池边的浴巾被拿起。
气息俯近,和药汤飘溢的氤氲水雾一同拂上肌肤,带起一阵烫和痒。
我下意识后缩,水面因此微荡哗响,碎开一圈慌乱的倒影。
这池子却只有这么深,及胸的水藏不了整副身躯,反让我看见狼狈的自己。
上方此刻拂来叹息。
“祁红,为什么?”
有微凉的指尖点触唇线,轻柔地抹去雾气凝结的水滴,呢喃话音。
“我服侍你。”
“不是应该的吗?”
他聪明地用着和举止不符的落寞语气,让我念及自己从前总是未曾回应。
然眼下这情形又使烫意袭脸,我好像再度回到了我给他解毒那晚的精神错乱。
呼吸不稳。
终是憋出一句。
“我……先自己试试。”
我不许他看。
但也没让他走。
而他在这方面上很懂分寸,十分乖巧地背了过去。
紧接着,我起身。
水面震荡。
水光哗啦。
浅热的细流顺着肌肤淌下,晶莹露珠自湿漉发梢坠落,玉足踏上氤氲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