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她丰腴的胸脯处收回,甚至暗暗咽了下口水,开口时声音已哑得明显,“娆儿莫要胡说。”
等了他好半响,他却只不轻不重地回了这么一句,姜娆越想越生气,委屈情绪更是不断在心头蔓延,甚至说话间都快带上哭腔了。“陈敛,我不许你再碰我了,反正你也有旁人可找,我也没那么重要,此事你要想瞒便继续瞒吧,我再也不问你就是了。”
说完狠狠瞪了陈敛一眼,翻身欲从他身上下去。
陈敛被她这样剜了一眼,终于从回味中回了神,他拂开心头那点荡漾水波,伸手一把将人拦住。
“哪有什么旁的女子?娆儿天下无双,何人还能比得上你?”这话他说得理所应当。
姜娆却不领情,还在沉着脸继续挣他的手,陈敛自然不会轻易放开,见姜娆好似真的动了气,他微抿了一下唇,神色似有无奈,随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不情愿地在姜娆面前提及了一个名字。
“是沈追,他也来桥郡了。”说完,陈敛紧盯着姜娆,似在探究她听到后的反应究竟如何。
姜娆闻言只是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敛昨夜里见的竟是他,据她了解,两人之间并不算得熟络,更别谈什么政治联盟。
“沈追?你同他……”
还未说完,就见陈敛半眯了下眸,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似乎十分不满这个名字被她亲口念出来。
反应间,陈敛遽然抬起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一下下地反复摩挲着。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一有难以消化的情绪,他便会用这个动作对待她,姿态俯首,透着强势威胁,“不许你叫他,也不许你想他。”
姜娆何其聪明,脑袋只转了一下,便瞬间明白过来陈敛今日的异样究竟为何,此时姜娆非但没有被他的威凛眼神威慑到,反而快被他这番吃味举动差点逗笑。
她强忍了半天才恢复了平静神色,方才堵在心头的那股气终于算是舒畅开了。
她故作严肃地睨着眼,抬高下巴嗔了他一声,假装什么也不懂,“我被你搂在怀里占尽便宜,哪里还有心思想旁人?再者说,你去见沈追有什么好瞒我的,还害我傻傻的在这吃干醋,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他喜欢你。”陈敛开口艰涩,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抱着姜娆双手瞬间收紧了些许力道,他轻叹,“我不想在你面前提他。”
“就因为这个?”
陈敛认真看着她,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语气轻松,好似觉得此事轻巧,可陈敛却难免多思。
沈追是当朝丞相家的公子,与姜娆门当户对,两人甚至从小便已相识,在外人眼里,他们二人才是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其实,陈敛当然知道姜娆对沈追并不曾生出丝毫的男女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地介意,甚至介意得要死。
他也想光明正大拥有她,可此刻却只能暗中蛰伏。
怎能不多忧?
见他如此,姜娆的心突然就软了,想起方才自己还不依不饶地同他置气,又是打又是骂,实在觉得阵阵脸热又无地自容。
“那我方才打你你还不躲,也不解释,我可是用了力气的,痛不痛?”
“那也叫打?”
陈敛眸底总算融化了方才覆盖严密的那层冰,此刻更是带上了点撩人的春光,他唇齿轻启,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摸摸碰碰的,是在同我调情。”
姜娆嗔了他一眼,伸手又是一打,她耳热着说,“既如此经得住打,我便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这不痛不痒的一下软拳,实在刺激得陈敛心头荡漾无边。
他扑身过来,恨不能立即将人就地正法,姜娆看出他眼底的哄哄热气,知道见好就收,也不敢再继续招惹,她扭着身挨了陈敛几下轻轻重重的亲咬,喘息间隙才得着机会,问他正事。
“你方才还没将话说完呢。”
陈敛亲热被阻有些不满,他蹙了下眉,覆在姜娆身上闷声开口,“沈丞相立场中立,从不涉党争,亦或皇子争储,不过他的宝贝儿子沈追,却有意亲近宸王殿下。”
此番他是奉陛下命南下行宫,路过此处正好与陈敛暗中会盟,传达宸王信令,陈敛在桥郡等待多时,表面玩乐,实际却是在等宸王的密信,当见到是沈追来传信时,陈敛实际也颇为意外。
桥郡地理位置特殊,南通淮水,北接晋地,是交通枢纽重地,宸王手下的羽士一部分便安插在此,形成隐秘的地下情报网,负责收集从南疆内宫传来的消息,而陈敛便是羽士之头领。
宸王此举,看来是已然信任沈追,有意叫他知晓羽士之事。
听到陈敛说,沈追当真有意联盟,姜娆眸光闪闪,认真思量了下,接着对陈敛说道。
“沈大人品行端正,又极擅长交友纳士,若真能得到沈大人的助力,对宸王殿下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沈追居司礼要职,品阶甚至要高过陈敛,若能将他拉入宸王阵营,哪怕短时间内得不到其父沈老丞相的助力,只他一人的作用也将是甚为广深的。
这些话陈敛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沈追确实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只是这番话从姜娆口中说出,难免叫他心头堵了口气。
她在他面前亲口赞赏旁的男子,偏那男子还对她有情义。
陈敛望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他知我奉陛下之命从南舟行宫护送你回京,还问我能否替他捎句话给你,你猜我如何作答?”
姜娆怔了下,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他一吻封住了唇,姜娆迷迷糊糊脑袋发热,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都不知自己被他欺负多少回了。
今日他的占有欲出奇得强,姜娆都快有点招架不住了,可他依旧不肯罢休,甚至趁着喘息间隙催促她回答。
姜娆显然已被他吻得简直七荤八素,浑身软得化作一滩水,衣衫亦被揉蹭得只剩下一件小衣,闻言,她颤微着抬头,对上他逐渐猩红的眸,匆匆应了声不知。
“不知?”
陈敛忽的咬了下她舌尖,激得姜娆一阵战栗直直酥麻到了头顶。
此刻,她是软绵绵的一点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问我,‘娆儿妹妹如今可安好’,还特意托我嘱咐,叫你回京后千万不要在意流言蜚语,一切等他回来。”
说完,陈敛冷冷一笑,周身突然似染了寒气一般,凛凛叫人不敢靠近,他正视着姜娆的美眸,再次含着意味开口,“你与太子才刚接除完婚约,沈大人便这番急不可耐,着急凑在你跟前献殷勤,连丞相大人家的公子都如此,不知这京都里还有多少贵胄子弟,正在望眼欲穿,盼着你回京呢。”
姜娆顶着红肿透艳的唇,和一副明显刚被男人狠狠□□过的颓美神情,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模样似在讨饶。
这副光景,叫陈敛的不安心绪当即被抚平了些。
姜娆却刻意不接他的话,只是抬手拿来陈敛的大掌,叫他亲自擦去自己唇边沾染的晶莹水光,随后又睁着无辜的美眸,半嗔半娇地对他说道,“我如今在你怀里,被你摁着这般无休地亲热,你倒好,竟还能分出心思去想他们。”
她微微抱怨,“我嘴巴都痛了。”话音一转,紧接狡黠开口,“我要你帮我吹吹。”
狐狸精。
陈敛咬了咬牙,当即一点脾气也没了,他心里清楚,姜娆若真想认真勾弄人,天下无一男子能全身而退,恐怕皆要争着做她裙下之臣,不枉男儿风流。
不是要他帮忙吗?
他半眯了下眼,赌着口气,嘴上隔着胸衣一下含咬住她,良久后,他埋头不肯出来,声音却已闷闷传出,“那夜我已答了沈大人的话,我道‘姜小姐身子羸弱,加之舟车劳累,下榻也成艰难’,沈大人当时的神色,着实是焦急紧张得很,叫人看了都忍不住直言情深。”
陈敛话语揶揄,可语气却是冷的,他手指慢慢往下伸,意味便突然明显了,姜娆躲不过他,扭着身不停嘤咛出声,身子不一会便受不住地轻抖,可他满眼清明还在继续说着,“他以为你不能下榻是病了的缘故,却不知……”
陈敛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逗弄的荤话张口就来。
“却不知娆儿,只是这段日子被滋养透了。”
作者有话说:
姜媚儿:相公,你在哪里!这边有人在病号身边虐狗!
◎最新评论:
【我觉得吧,那一砸会把姜媚儿砸得记起记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太太你不去po都委屈你的文笔了!去吧,我天天给你投珠。另外,女配你也不是单身狗啊!你相公也是肉食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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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吼。啧啧啧。】
【妈呀,这是我能听的吗…】
-完-
第85章
◎宿在一屋【二合一】◎
昨夜里,姜媚儿清醒了一次,算是挨过一劫,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身子到底还是虚弱,醒来后只抿了几口水,随后便重新沉沉昏睡过去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城中郎中又来看了一次,确认姜媚儿已无大碍,只是还需细细调养才能恢复彻底。
姜娆见姜媚儿未有再次转醒的迹象,心中忧虑之余,顿然有了主意,桥郡的郎中自是比不过京都的名医,更别说还有宫中的御医,姜媚儿如今受了难,身子虚弱容不得丝毫马虎,为今之计,带姜媚儿同回京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二叔和二婶婶对他们的宝贝女儿日夜牵挂,记得出发行宫前,每次见到二婶,她都是满脸愁容,全无半点往日的焕发之色,二叔更是闷闷苦郁,每日都似失了魂一般。
姜娆叹了口气,她不想纠结太多,只当尽一尽身为小辈的孝心,同为姜姓,她到底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将此事同陈敛商量,陈敛却始终板着脸,很显然,他甚是不喜姜娆这位颇为心机的堂姐,若不是顾及她们亲缘相连,他岂会轻易放过对姜娆起过歹心之人。
陈敛握紧手中剑柄,面容略微严肃,“我们奉皇命秘密返回京都,行事需得周全严密,贸然带她回京,你如何同家中叔婶交代清楚,更何况……”
他突然想起杨劲,自出事到现在,杨劲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派去打听的人也纷纷无功而返,查不到他的下落。
陈敛继续将后面的话说完,“更何况,照眼下状况看,如今你堂姐已嫁了人,杨劲不在,我们就这样带她走,怎么说都没个交代。”
闻言,姜娆皱了皱眉,似是不认同他的话,“我与堂姐虽不睦,可她到底是姜家女儿,我岂能坐视不理。你方才提嫁人之事…堂姐身为姜家二房的千金小姐,又向来自视清高,怎会突然下嫁与一个布衣?更何况,桥郡离京都何其远,她竟在失踪数月后,忽的当起了什么掌柜娘子,你不觉得这一切更像阴谋嘛。”
“堂姐与那男子分明云泥之差,说不定她失踪的这数月里,就是被此人所困不得归家,将她继续留在这实在叫我难以心安,况且,若那人真有几分真心相待,何至于出事至今都不曾露面?”
姜娆只是道出了心里话,依她对姜媚儿的了解,姜媚儿怎么可能舍得下富贵尊崇,甘心下嫁与一布衣为妻,她向来志气远大,一门心思地要做储君之妃,甚至等着将来有一天,能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后位。
至于旁人,她根本瞧不上眼,就连频频向她示好的太傅之子,以及大理寺卿的胞弟也纷纷被她冷面相待,更何谈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杨劲。
“确是云泥之差,不算得般配。”
耳边传来一声冷淡附和,姜娆抬头,就看到陈敛眼中的眸光忽而黯淡了许多,她忽而反应过来,立即紧抿了下唇,心想自己方才似乎是说话欠了妥贴。
她怕陈敛曲解她的言语,有另一番联想,于是忙开口找补一二,“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并不看重那些伪虚的所谓阶级尊卑,只是因我对堂姐的几分了解,故而就事论事,有此分析之言。”
陈敛只是望着她,却并未开口,他沉着冷寂的脸色叫姜娆忍不住懊悔,直想咂舌,她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拽了下他的衣带,手腕轻晃着。
“陈敛,你别不说话……”姜娆有些慌乱地拉着他不肯松手。
她此时此刻真的快悔死了,恨不能立即咬舌惩以反省,方才讨论姜媚儿的事时,她一时口快没个遮拦,竟忽略了陈敛也曾执着于与塔的门第之见。
想起昨日他那样在意沈追的出现,眼中更是少有的充满不安恐怯,种种异常行为,其中未言明的道理,不就在外人眼里,沈追丞相之子的身份更相衬于她侯府嫡女的尊贵,而陈敛底层兵吏出身,即便他口中不说,可心底却难免自觉缺失。
姜娆恼怨自己反应太过迟钝,竟此刻才参透醒悟,可话已说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以覆收,她懊恼十足地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后,硬着头皮去牵住陈敛的手。
触到他手指时,姜娆才略微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他没将她甩开。
“陈敛,你别不理我呀,我怕你生气……”姜娆软着嗓子开口,身子与他凑挨得紧。
陈敛微抬眉,看她明显一副讨好模样,心下叹了口气,终于有所反应,“我气什么?”
他淡淡暼开眼,任由姜娆蹭乱自己肃齐的衣衫,默了片刻才有如此反问。
姜娆轻眨着眼,回道:“气我乱说话。大家生而为人,本应以善恶雅正区分,我却这样眼俗,只看人表面,还妄言云泥,实在短视。”
她说完,立即垂目好好自省着,没看到陈敛愈发沉深的眸光。
陈敛淡淡盯看着她,片刻后,忽而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姜娆头顶,“娆儿方才说得明明一点没错,何来乱说话一语?人的确生来就分为三六九等,卑贱之人生于烂泥之中,伏膝乞怜,尊贵之人站在高处云端,施舍同情,娆儿你那不是短视,而是太心软,实话而已,有什么不能说。”
姜娆眼睫颤了颤,她不安地攥紧小拳,一边不停摇着头,一边扭身往陈敛怀里钻,她嘴上坚决反驳着,“反正你不是卑贱之人,你不是。”
“娆儿却是高处最洁白无瑕的那朵云。”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