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丫鬟含冬在敲门无果后直接推门进来,把我摇醒,拿出一张纸哭着对我嚎道:“二姑娘你快看看这个——门房说大姑娘一早就出去了,我去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张纸——”
我被她摇得好不容易理清思绪,等眼前的景物定住,才看到纸上写着简单的八个字:
女儿不孝,小翎要乖。
她是真的疯了,用这么少的字来跟我和父母诀别,分明一心求死。
要不是含冬在我和姐姐身边跟得久了识字,这张纸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人注意到——
我感到一阵心慌,却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
我迅速起身,边穿衣裳边吩咐含冬:“你告诉爹娘,我去城里那些高的楼子看看,他们去河边找找。”
含冬抽噎一声,答应着走了出去,我穿好衣裳,边走路边挽发,再简单地用木梳固定,从离家最近的高楼开始搜寻。
姐姐寻死的念头应该是在昨晚定下,所以来不及买药,不可能服毒。
如果带刀出去,她不是官府的人,大清早的在都城旭京这么走,不可能不被巡防营的人给拦下。
所以最后只剩两个方法,跳河或者跳楼。
对了,那场赛诗会,就是在观星楼举行的,她会不会去那里?
我想到这里,立刻提步奔向观星楼。
我在观星楼的楼下看不到任何东西,生怕自己疏忽,赶忙爬楼上去,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后,一颗心如堕冰窟。
我来到栏杆前,看着府宅和零星几座高楼被城中道路分隔成几块的景色,此时朝阳升起,街景都清晰了许多。
但目之所及,却看不到姐姐的身影。
第3章 姐妹
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我努力回想着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最后发现她哪里都可能会去,要找到她最好把全城都搜一遍。
思及此处,我感到一阵头疼。
旭京太大,时间到了正午我才检查完所有高楼,而父母也刚搜寻完护城河,回来的时候恰巧和我碰上。
接下来还要去哪儿找?我们顿时都没了主意。
“老爷——”管家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望,发现他正从家里的方向急匆匆赶来,路上的行人唯恐被撞,都对他纷纷避让。
管家跑到我们面前,气喘吁吁地弯下腰,父亲赶忙扶了他一把:“怎么样?是不是小薇回来了?”
“是、是——”管家说完这个好消息,把气喘匀才道:“是东平王世子送回来的,大姑娘要轻生,正好被世子瞧见,拦了下来。”
听到这里,我和父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父亲沉声道:“先回家。”
众人一起回家的路上,管家尽职地跟父亲说着姐姐事件的细节:“世子把大姑娘送回来的时候,两人较劲似的互相瞪眼,后来世子说,大姑娘若实在不想嫁,东平王府可以退婚,但是大姑娘以后别想嫁其他人,世子也发誓终生不娶——老爷,您说说,这可真是对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头。”父亲闻言感叹道:“年轻嘛,都天不怕地不怕。”
世子把姐姐送到家里,确认有人看着她,让她无法再动轻生的念头,便告辞离开,所以我们回家时并未见到世子。
姐姐被厨娘和含冬两双眼睛盯着,坐在前厅不敢妄动,直到我和父母进来,厨娘和含冬解开绑她的绳索,姐姐才得以揉了揉刚才被缚住的手腕。
厨娘和含冬告退,姐姐自知有错,偷偷瞟了一眼父母脸上的神色,便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陪她一起,顺便检查她的手腕有没有被粗砺的绳索磨破——还好只是被磨得肤色发红。
我们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何事,都绝不会丢下对方一个人挨骂。
连父母都对我们没辙,早已放弃了将我们分开训斥的努力。
母亲见姐姐没事,便把教育之责全权交给父亲,自己先回房休息去了,今天在外奔波把她累得不轻。
父亲在我们对面坐下,开始给自己倒水。
“我苦心孤诣教导你们这么多年,没想到教出你这样的废物。”父亲的语气平淡,语义却极重。
我担忧地看了姐姐一眼,见她闻言只是咬了咬嘴唇,没有太大反应,才稍稍放心。
“如果你不满意这桩婚事,你爹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抗旨把婚给退了,现在倒好——”父亲抬起杯子呷了一口水,“明明两情相悦,你却要寻短见。”
“我不是真的要寻短见。”姐姐的语气保持着难得的平静,开始解释今天她怪异的所为,“我只是想做出自尽的假象,算好时间,特意等巡防营的人经过时跳河,好多点人证,然后游到下游再上岸——没想到被檀晖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