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中,疼得身体痉挛的曲棠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嘴里咬着一块抹布感受着身体被刀子一片片划开的凌迟之刑。
耳畔,鼻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催促她用力的声音,好像他们在意的只有她肚里的那块肉,她是死是活在他们眼中全然不重要。
“夫人用点力气,孩子的头就要出来了。”
“夫人用力!”
疼,此时的曲棠除了疼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一个婆子担心她会累得脱力,取走她咬在嘴里的抹布,一勺接着一勺给她灌参汤。
就在她全身力气即将用尽之时,突然感觉到身体一松,耳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声儿嘹亮得恨不得令她掐死那个该死的孽种,再将他丢在疯狗面前肆意羞辱他,诅骂他这种人就应该断子绝孙!永生永世都是个不得好死的孤家寡人。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生了个儿子。”
在其他人都围着孩子转的时候,疼得早已乏力的曲棠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藏在袖袋里的药丸取出放进嘴里,没有用牙尖咬破,顺着满嘴参汤味往下咽。
守在殿外焦急得来回踱步的苏扶卮听到孩子生出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往里踏去看她,又传来了一句令他差点儿双眼发黑昏厥过去的噩耗。
“王,王爷不好了。”正打算为她用热毛巾擦脸的春芽探到已经没有鼻息的曲棠,顿时吓得魂飞天际。
“夫,夫人。”
“薨了。”
今天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应景砸落淅沥沥雨滴,好似在为离别再添一抹伤感。
秋天来了,秋天的第一场雨,也落了。
浑身血液倒流得阵阵发冷的苏扶卮,都忘了他是怎么僵硬着四肢走进去的。
见到躺在床上,安静得像是睡着的女人,怎么都无法将她联系到她真的走了,狠心地扔下他还有刚出生的孩子。
所以,这便是她的报复吗。
刚出生的婴儿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啼哭,不吵不闹得差点儿令人以为,他会不会也随着他的生母一道走了。
夜里,仍是没有离开这间宫殿的苏扶卮正用胭脂为她过于苍白的脸花上胭脂,点花钿,静待着她能睁开眼看一下他和孩子。
可他从天明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天亮仍是没有等来一个奇迹。
手指摹绘着她生得秾艳妩媚的五官,嘴角溢出几声低低冷笑,垂下的一绺发丝划过她脸颊,多添伤感。
“曲棠,你总说我残忍,其实你比我残忍多了。”
“下面那么冷的,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和孩子走了,你信不信我下辈子还要缠上.你。”
“我曾说过,哪怕你死了,你的尸体也是我的,你别想着死了就能摆脱我。我会请大师作法,将你困在我的身边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要与我不离不弃。”
端着托盘出现在殿外的春藤知道现在不是打扰王爷的时候,可是有些事,却是刻不容缓。
“王爷,晋州传来急报,说是山洪暴发死伤无数,又因为饮用水不干净爆发出了罕见的瘟疫。”
要是魏国境内真的大幅度爆发瘟疫还没得到最有效地控制,距离灭国也就不远了。
苏扶卮刚离开这处宫殿,一个想要进来将窗户打开透下气的小丫鬟无意间打翻了未燃尽蜡烛的莲花灯盏。
火势最开始小得在她离开前都不见半点儿要烧起来,只是随着她一走,遇了风的小火苗似乘了青云直冲苍穹。
等火势彻底烧起来的时候,已是殿内浓烟滚滚,毒燎虐焰。
“不好了,起火了。”
“快来人救火,夫人还在里面!”
这一场大火,席卷走了一切,就连他竭力想要留存住她在世的痕迹,也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一辆马车,正悄然无声地离开这座早已易主的汴梁城,往不知名的乡野小地行驶。
第83章 . 五十 离去
随着入秋来了第一场雨, 气温清晰可见地变低,屋檐,树梢间跟着挂上一层茫茫白霜。
听到梨云苑着火的苏扶卮扔下一干商量着如何处理晋州山洪暴发, 瘟疫的官员, 飞奔赶往她尸首所在之地。
明明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可他迈出的每一步, 流逝的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