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木叶
窗外的花儿簌簌落了下来,有几朵流落在了窗内,秋风瑟瑟,拂面而过,竟生冷意。木叶终需瑟瑟,离人永于他乡。
萧琰没想到那个人会来看自己,她站在人群中,身着明黄的朝服,隔着影影绰绰的宫帽,忽远忽近。
随后囚役打开了牢门,那人缓缓走了进来坐到他的面前。
正午的光线透窗而入恰好落在那人的周身镀出一层浅黄的光圈微晃着他的眼。八年了,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她,她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变,眸子里显示出来的淡漠像是冬夜里覆盖的寒霜,冰冷深不见底。
贺孤词静静的说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我们都长大了,还记得昔日在宫里的时候你说过要娶我?”说着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萧琰看的有些恍惚,那不过是他儿时的一句戏言,没想到她还记得。捕捉到萧琰迷茫的神情,那双看不到底的眸子微眯了起来,扯出一抹淡笑,“不记得也罢,总归是要忘的。”最后那句话说的很轻,像是对自己说的。
“温宝宜呢?”
贺孤词似是早料到他会问,神情微怔,许久未曾开口。
萧琰冷笑,语气冰冷:“你杀了她?”
贺孤词哀叹一声,旋即站起身,几近淡漠的表情硬生扯出一抹从容的笑意:“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说话间萧琰忽而觉得全身虚软无力,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量。他愤恨的盯着贺孤词,终于明白她为何会来狱中看她,他冷笑,贺孤词,果然是贺孤词,即便诀别也不忘算计。
“你……如此步步为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恨你!!!!”
贺孤词望着萧琰眼里盛满了笑意:“那便恨吧。”
城墙下一辆马车缓缓驶去,车中女子看了一眼窗外,城墙之上似乎闪过一抹明黄的身影,心里在想着,会是谁呢?思索间,却被车中孩提的哭声惊扰,无奈放下车帘,在女子的怀中还躺着一位面目俊朗的年轻人,那人闭着双目像是在熟睡。
“你就不怕他举兵造反?”
“你觉得呢?”贺孤词反问白清竹。
白清竹沉思片刻:“应该……会吧。”
贺孤词看了一眼白清竹,轻笑起来,抬步缓慢的走着。
白清竹见她要走,急忙跟在身后:“你倒是说说看啊。”
贺孤词顿住脚步,目光严肃的盯着城下,斩钉截铁道:“他不会!”
“这么肯定?”白清竹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在他眼里萧琰可不是什么善人。
“至少现在不会。”
白清竹目光微烁:“你如此伤他,就不怕他日后记恨你?”
贺孤词盯着白清竹,那双澄澈深不见底的眼似笑非笑:“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此话怎讲?”
“嘉宥年间,但凡登上皇位者,无一不手上沾满鲜血。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我那几位哥哥素来心狠手辣,未等我坐稳皇位,恐怕萧琰早已身首异处。”
“所以你便在他们回京之前将萧琰送走,以免后顾之忧?”
“可恶的夏侯恭啊,废了还妄想着扰乱朝纲。”
“你是说当初皇宫内乱蛊惑大皇子他们举兵造反的夏侯恭现在还活着?”
“拜他所赐,萧家满门被抄,还意图篡位,不杀之难解我心头之恨。”萧琰不知情,便将所有仇恨放在贺孤词的身上,最终杀了她。
“他身在牢中,又如何得知朝中局势。那萧琰为何没有杀了他?”
贺孤词冷哼,“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萧琰离京六年之久,不知晓夏侯恭也情有可原。”
“原是如此。”
“走,随我去会会这位被世人称为天神的伟大天师。”
玄机门,自上古时期便一直保留,之所以称之为玄机门,只因历代皇帝也不知玄机门是何人开创,数千年的王朝兴衰,改朝换代,只有它屹立不倒,依然矗立在这所奢华豪贵的王朝牢笼里,阴森不见天日。夏侯恭身怀异术,聪慧过人,当初为了抓捕他,贺孤词损失了一千兵将,就连她自己也险些丧命。
贺孤词出现在夏侯恭面前的时候,夏侯恭双目泛红,意图挣开铁链,像匹恶狼,恨不得将贺孤词千刀万剐。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因长年关在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许嘶哑,便是容貌也老了些许。
贺孤词勾起一抹阴戾的笑:“你派去那么多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儿子的性命也没能杀得了我,你认为,我会让你活着走出玄机门吗?”
白清竹没想到,贺孤词竟会这么狠,连人家儿子都不放过,至少也该给人家留个后,也好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