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来瞧时在殿外侯了好几个时辰方才进去,便听她正与段唯商议事情。
“朝中如今有归隐之心之人,你们也莫要强留,命吏部另行封赏,年禄不得缺欠。还有国库如今充裕,你亲自替朕走一趟渊都。”
“渊都?”段唯心下疑惑,自贺国建立起,未曾听过有渊都这个地方。
慕容孤词闷咳几声:“那个地方是先帝曾经的一个封地,后落寞了,人丁稀少,几十年的改朝换代,工部新官频更,且混吃混喝的多,不会仔细到这般贫困之地,你不知也属自然。你且去便是。”
“是。”
“特别是有个姓吴的老人,替朕多关照关照。你亲自去,别的人朕不放心。”
“是。”
“朕乏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段唯行礼后便退出大殿,恰逢等候在外的陆离,心生激意。
“陆太医,自绛周一别,你我恐有一年多未见了吧。”顺便细细打量了下陆离,还是以前俊秀的模样,着了一身医官服,少了些昔日的锋利。连连赞叹道,“虽一年未见,可你这模样倒出落的愈发俊雅了。”
陆离听闻此言,含笑谦恭道:“段大人说笑了。”
“你我二人自小便熟识,昔日全城的姑娘都说要嫁便要嫁陆家的郎儿。你可切莫谦恭。”
陆离早知道段唯的不正经,自小认识他,算的上清官一枚,可就是这人忒爱打趣人,性情倒也豪爽。
“听说你要去渊都了?”陆离问道。
段唯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呵呵的回道:“皇上派了差事给我,如今我尚未娶亲,素日里又忙于政务,难得外出看风景,如今得了此机会,定要好好游历一番。”复又悄悄的附于陆离耳旁道,“哎,我是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才告诉你的,你万不可告诉皇上。”
陆离低眉忍笑,点头应下。
段唯抬头看了看天色,晴空万里,内心无比畅快,于是快快别了陆离,回府收拾出行行李去了。陆离见状,只好祝他一路平安,方也离了去。
推开半掩的殿门,陆离便听到阵阵的闷咳声,于是快步走了进去。只见慕容孤词躺在榻上,神态安详。
慕容孤词才昏睡了阵儿,听到有脚步声,耳朵动了动,缓缓的睁开双目,见是陆离站在榻旁,平淡道:“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虽听同僚报安,但到底是放在心上之人,亲自来看看才会安心,“我虽忙,但只要你说,我如何都会来的,何必去请旁人看。”
慕容孤词幽远的目光盯着陆离,继而轻笑道:“不过是多累了些天,休养几日便也无恙了,你不必过于担忧。”
“你身子虚弱,那个药丸每日服用,万不可间断。如今天气渐凉,殿内冷清,命人多添些碳火,免得受寒,以防呕血,可记住了?”
慕容孤词垂着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嗯”了声。许是累极了,在陆离同她讲话的时候眸子会偶尔的合上大半个时辰。待睁开眼时,方才陆离讲的什么她也不知晓。
“你如今身体不比以前,虽有长生药续命,奈何你旧疾顽固,所以别再一昧逞强熬夜批奏折了。”
陆离见她睁开眼来,头却歪在一旁,神情涣散,终是不忍讲下去了。
“罢了,你好生歇息,明天我再过来瞧你。”
陆离看着她清瘦苍白的面容,内心不禁一阵心酸,转过头强忍着泪水。
良久,才从那人口中得到一个淡淡的“好”字。
陆离走后,慕容孤词冷笑着看了一眼屏风,淡淡道:“出来吧。”
慕容孤词艰涩的抬起眸子,竟未料到来人居然会是温宝宜。
“你来做什么?”
温宝宜冷哼,愤恨的盯着慕容孤词:“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呢?”
“很多人都希望朕死,朕从不在意,只是……没想到最希望朕死的竟会是你。”
“萧琰……他不肯离开,如今为了你,他去投军了。我已经很多天都不曾见过他了。”说着竟低声抽噎起来。
慕容孤词适才平静了许些,如今听到此话后,喉中甜腥,竟呕出血来。
沐岚笙隐在暗处,听到动静即刻现身,便看到口溢鲜血的慕容孤词和站在她面前的温宝宜。拔出剑来,朝温宝宜刺过去,却被她巧妙躲开。
“住手!”慕容孤词虚弱的喝住沐岚笙,沐岚笙怒瞪了一眼温宝宜,赶忙上前扶住慕容孤词。
慕容孤词看着温宝宜,轻声问道:“他何时走的?”
温宝宜冷声道:“就在你送我们离开后的第三天。”
“至今未归吗?”
“至今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