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邺阳城有不少你的耳目。”那人抬眼深冷的望着他道。
秋恭含笑望着慕容孤词凝眉:“你我曾生死与共,我从未忘记当年那个陪我闯入地龙帮意气风发的你,师父和我还有白峰山的师兄师弟们都盼望你能回去,你居住的地方我每天亲自打扫。所以……穆词,等到天下安定,或是你孤单的时候可以回白峰山看看。”
秋恭看着那张脸,没有欣喜,没有悲凉,连恼怒也没有,就那样平平静静的,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死人,秋恭想,多年以后他们都不在了,等到所有的人离开了,她依旧还是现在的模样,一个人坐在阴冷黑暗的坟墓,平静的望着那四角的天,那样的场景想起来都令人心底发凉。
“夜已深,皇上万安!!!!”
至他离去,那人都只字未语,这世间有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有的人却偏爱豪情,那么她呢,没有人看透过她,她似乎对什么都毫不在乎,她的性命,她坐拥的万里江山,以及她身边的人,甚至她所爱之人。秋恭站在孤鸾殿的门外,她被包裹在明黄的龙袍里,她安静的坐在那一片金黄壁玉的高堂之上,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般。
年轻的皇帝拿出怀中的泥人,在熠熠的暖光下眸光似乎格外的柔和,她记得有个人曾说过,江河万里,蜉蝣一夕,唯我永盛不衰,人死何惧,心不灭,即归黄土依旧永垂不朽,又何惧生与死。
嘉顺二年初一,西北戎军频侵入境,邺阳帝都也渗入不少西戎的铁军,慕容皇帝屡遭暗杀。
初二,翟明城引荐大夏国公主觐见皇帝,震惊朝野。
听内侍监说,大夏国公主身旁还跟着一位面带银色面具的美男子,还听说这位美男子似乎是大夏国公主的谋士。
当日朝堂之上皇帝神色不同往日,并以以下犯上的罪名下令革了翟明城的职,阖家派去西北同温远江驻守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西北戎军叛乱,温远江竭力驻守,皇帝派去的十万大军被人拦截西沽关,损失惨重。皇帝怒火攻心,病卧于孤鸾殿,生死不明。
大夏国德公主得此消息与西北首领库仑鸿勾结,秘密派兵潜入邺阳城,邺阳城危在旦夕。
皇帝重病,朝野中人心惶惶,白清竹,陆离,李安日夜守候孤鸾殿。
嘉顺二年二月。
西北雲城——
温远江在营帐里来回踱步,风雪弥漫了整座雲城,戎军一再侵犯,温远江已无计可施。
百日艰战,两军消耗殆尽,温远江怒极,也不知是谁劫了西沽关的援兵。
第二日,温远江秘密接到一等密函,看到信印后,温远江彻底放下心来,并命守城官兵关闭城门,日夜换岗轮守,像往常一样白日训练士兵,夜里城内却是夜夜笙歌。
西戎雍都皇城。库伦鸿不知从哪救了一个女人,安置在后宫,并封了妃,赐宫钰粱殿。
库伦鸿在大漠长大,大漠恶劣的环境并没有使这个年轻的男子变得粗犷雄伟,反而更像是一名中原男子,清秀的有些过分,略微明黄的皮肤,黑而浓的眉毛,笔挺的鼻子,淡薄的唇,一双眼充满了智慧,看着人的时候眼里浸满了笑意,穿着标志着他身份的狐裘大衣,头发像中原男子一般垂在脑后,可谓是人中龙凤。
库伦鸿步入钰粱殿的时候,已接近黄昏,暗色的天际像极了一团蓝色的烟雾,浓浓郁郁的笼罩了整座雍都皇城。钰粱殿里的烛火亮了起来,那个人似乎是知晓他的到来已早早侯在了门外。一袭白色狐裘大衣,墨发垂肩,面含微笑的望着自己,一如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近日忙于处理政务,都未曾来看看你,今日得空便来瞧瞧你。”库伦鸿走近握住那个人的手道,复又皱起了眉头,关切的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那个人淡笑着抽回手,库伦鸿神色黯然了下,复又恢复以往的清明:“其实你我之间可不必如此生疏。”
那人侧身立于一旁,低眉眼里含笑:“大王……臣妾温了一盏茶,此刻,最宜品尝,失了温可就淡了。”
库伦鸿心情大好,走进去坐到桌旁,那人同样坐到他对面,将温好的茶盏递至他前,随后便垂着目,手不自觉的在桌旁轻敲。
库伦鸿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里一丝道不清的神情闪过,继而拿起那杯茶盏慢品。
“茶的确如你所说,上上品。”
“汗王喜欢便好。”
库伦鸿豪情而笑,“本汗累了,今夜便在你这留宿,爱妃……”
“汗王随意即可。”那人低眉浅笑回道。
许久,库伦鸿沉沉的磕上眼去,睡衣朦胧间他似乎听到阵阵悠扬的笛声,还有那人倾身快速将他扶到床榻的身影。
陷入雲城
离人归故里,愁浸风枯楼。库伦鸿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醒时分,已近傍幕,那个人站在钰粱殿的庭中,似乎在望着远处的落霞,那样形单影只的画面在夕阳的余晖下竟萧条的有如浸满风霜的柳树。库伦鸿有那么一刻,觉得她像个悲伤的源泉,明明眼里浸满了笑意,却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即便是笑着也能隐隐感觉到她的悲伤。库伦鸿下榻,走了出去。依稀看到那人的侧脸,被夕阳模糊着,氤氲如雾。
“你醒了。”
在听到那平凉的声音后,库伦鸿停下脚步,那个人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眼里楠是笑意。
“本以为汗王你还要在睡个七八个时辰,不成想……醒来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