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尾翘
时间:2022-03-09 08:46:00

  唇齿相接的一刹那,她眼前又晃过许多画面,零散的、破碎的,尚没来得及经历的画面,最后就只有牢牢盯着她的薛愈,他们唇齿厮磨,彼此之间靠得极近,呼吸暧昧交缠,手指相扣在一起,静谧安然。
  他们亲吻了许久才分开,薛愈轻轻笑一声。
  “徐颂宁。”
  他隔了很久,又完整地叫她这个名字,尚还抵着她额头:“你到底怕不怕我?”
  徐颂宁没想过他又误以为是自己怕他,解释不清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搭在他肩头的手没松开,于是循着避火图上的记忆环上他脖颈,把他拉得更靠近了些。
  靠得太近了,她听见慌乱的心跳,不知道是谁的。
  薛愈直勾勾盯着她,眼也不曾闭,薛侯爷温煦和睦了许多天,今日似乎终于露出一点锋芒,钝钝的。
  她仰着头,循着他亲吻过的痕迹吻上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微微弯了腰,勾住她腿弯,把她抱在怀里。
  徐颂宁并没惊呼,她扯着他前襟:“侯爷要做什么?”她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被人按在了床上,薛愈手臂撑在她脸边。
  “没。”
  他似笑非笑,眼眉低垂着,靠得很近了,仔仔细细端详他,要把她深深看进眼底里。
  “昨夜没睡好么?”他语气很轻,指节搭在她下眼睑,抚过那里的鸦青:“趁还没用晚膳,先歇一会吧。”
  就这样?
  他弯下/身去,替她脱了家常的鞋履,就坐在她床边:“我能留在这里吗?”
  徐颂宁原本就没太可能睡着,更别说他留在这里。
  “侯爷跟我说说话吧。”
  她侧过身,微微抬起头看他:“我不怕侯爷的,只是偶尔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手握着他的,很轻地讲:“偶尔会心慌。”
  薛愈眼垂落,手指落在她掌心,在那里松松散散划着她名姓:“我也有些心慌。”
  他说:“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握得住,留得下的,你说想和我好好的,可我也还是担忧,担忧你也是我握不住的。”
  日暮黄昏,太阳渐渐落下去,他眉骨在眼里投下阴影,语气轻得像是怕惊破一场梦。
  徐颂宁用另一只手合拢上他手指,让他把自己紧攥住:“握住了的。”
 
 
第四十七章 
  徐颂宁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多眼泪。
  她平日里并不喜欢哭的,哪怕偶尔有流泪的冲动,也不过是在眼眶里一闪而过的光,很快就暗淡下去,唇抿平了,强硬地弯出笑来。
  此刻她心里没半点悲戚,却时不时落下两滴泪来,仿佛被刺激到了流泪的感官。
  眼泪顺着脸颊,时不时地滑落下去,在颠簸间把泪珠跌碎。
  她伏在那里,瘦弱的脊骨浮现在背上,如涛水起伏,薄而明显的肩胛骨舒张如蝶翅,她仰着颈子,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哪怕最开始是她主导的,她按着人说起避火图,没头没脑地把他唇咬出血,把他衣襟揉乱,说是成亲后迟早的事情。可…可怎么就这样了……
  避火图里面没说得这么细致,她不得不设身处地独自去探索,毫无准备,不曾预料。
  瘦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紧闭的眼睑,停在眼尾,把她泪抹去。
  薛愈的嗓音是哑的,吹拂过耳畔的时候让人浑身上下都烧灼起来。
  “疼吗?哪里疼——指给我好不好?”
  他轻轻地问,嗓音低沉下去,手指绕到身前,摩挲过她平坦的小腹。
  徐颂宁耳根红透,手蒙在脸上不要看他,眼前晃过许多片破碎的画面,最后是他深深凝望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与额角细密的汗。她什么也觉察不到了,唯一有实感的只剩下薛愈。恍惚又回到了昌意的府邸里,她坐在床边,感受到他指节上的茧。
  而他衣衫楚楚,温柔关怀地问询是不是弄疼了她。
  像现在这样。
  他自身后轻轻握住她手指,把那手指从她眉眼间拿开,轻轻地哄她,把她的手按在手掌下,轻轻地问她:“是这里疼?还是这里?”
  早就不疼了,只疼过那么一瞬,余下的时候他都温柔,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咬着他手指呢喃:“薛愈……”
  男人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脊背间,指节划过,一撇一捺写着什么。
  她昏沉朦胧:“是什么?”
  “是阿怀。”他语气温和,却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调:“廊下要练的字还没写完,阿怀。”
  阿怀。
  别怕我,别不要我。
  握紧了就别放开我。
  贪一晌欢。
  晚膳热过第三遍,徐颂宁被薛愈喂进一口粥来。汤水润泽过肺腑,她不可避免地牵扯到被咬上的唇角,轻嘶一声,仰着头看向薛侯爷。
  灯光昏黄,她眼里有薄薄的嗔怒。
  他温和地笑,微微低头,聚精会神地为她吹好粥水,然后抬头看她,眼尾垂着,水润润的眸子,像幼犬,也像藏起獠牙的餍足的狼。他低着头凑过来:“是哪里不舒服吗?”声音压得低低的:“再喝一点,再喝一点就安心睡了,好不好?”
  徐颂宁哑着嗓子说好,要他把满地的狼藉打扫了,不许叫丫头进来帮忙。
  她一贯都端庄懂事明事理,唯一的一点顽劣的画面还要追溯到十一年前,存在于长辈们的描绘里,难得有这样的小脾气,冲着他发得淋漓尽致,腮帮子还略鼓起来一点,凑上前来喝粥时候,细长的脖颈微屈,与肩颈的线条连结出优美的弧度,后背的领口略下滑,露出一点他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薛侯爷一一答应了,为她擦干净唇角,盖好锦被要哄着人入眠。
  徐颂宁抿着唇,把自己罩在被子里,盯着他看,半晌,伸出有些湿的手来:“牵一下好不好?”
  薛愈顺从地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手指。
  她有一瞬紧紧握住了他,隔很久才松开,把自己裹成一团,眉眼间显出一点疲惫来,嗓音有点瓮,哑哑的听不清:“困了。”
  她一梦就到了第二天,却睡得半点不安稳,天没亮就支着手臂起身。
  彼时身边人正束腰间鱼符,外间的天还没亮透,屋里只燃起灯火一盏,昏黄的光映在他眼眉间:“怎么醒得这么早——还疼吗?”
  她摇头,又想起昨日黄昏时候的回忆,捂着脸只觉得混沌不堪,更不晓得今天会被两朵云和阿清怎么打趣,恨不得再睡过去,可却睡不着了,于是被薛愈扶着起身,两多云听见动静,探头问了一句,彼时薛愈正低着头,聚精会神为她描眉。
  “侯爷不怕迟了早朝吗?”
  他冠冕堂皇,端得是高官重臣的模样,唇角含着淡淡的笑:“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有些事情比早朝更紧要的。”
  她无奈地笑,仰起头任他描摹眉形。
  他仔仔细细画好了才舍得放下,询问她午膳要吃什么,问完午膳又要问晚膳,最后被徐颂宁轻轻推一下。
  “侯爷,快去吧。”
  他掸平了衣裳,依依不舍地走。
  两朵云和阿清紧跟着就进来:“姑娘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阿清抿着唇笑,等她们讲完了才道:“外面送了许多篓蟹,一个个肥得很,七尖八团,适才咱们看过了,全是挑过的母蟹,如今养在缸里,打了鸡子儿在里面①,就等着中秋节到,养得又肥又嫩,就着姜醋受用呢。”
  数着指头算,中秋的确是要到了,徐颂宁唇角弯起,询问了其余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两朵云和阿清一板一眼地答话,又服侍徐颂宁用早膳,她昨晚吃得不多,是真的有些饿了。
  然而饿是一回事,吃不吃得下又是另一回事。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昨日牵上薛愈手时候看到的画面,与她无直接的干系,是贵妃的——她看见贵妃在夜色里拎一盏宫灯,与人在狭窄小径间相逢。
  没有闪避,有的是冷言冷语相对,与夜色里的亲吻。
  她人是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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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这里参考了梁实秋的《雅舍谈吃》,鸡子就是鸡蛋。
 
 
第四十八章 
  有那几缸螃蟹在,那三个丫头无论说什么都要拐到螃蟹的吃法上去。
  “哎,听闻如今外头吃蟹,不等蒸熟,要吃蟹生,叫‘洗手蟹’,说是净过手后便立即可得。”
  云采听得骇然:“这东西要怎么吃?”
  “那螃蟹直接斫开,倒上酒泡着,加些橙粒和梅卤,便立刻就吃了。”
  听过阿清解释,云朗眼都瞪得溜圆:“这东西可该怎么吃,只怕云采这个爱吃蟹的都下不去嘴,口腹之欲的东西,做什么要那么心急,等一等不好吗——哎,说起橙子,姑娘吩咐送去老太太那里的两篓橙子送去了吗?”
  徐颂宁满腹心事地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很给面子地抬眼笑两声。
  她隐约觉得那男人眉眼间有点熟悉,然而要说在哪里见过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但绝不是帝王。所以会是谁?
  徐颂宁对薛贵妃并不算熟悉,这样的事情也没机会打听,此事只好暂且搁置,坐在廊下想那只鹦鹉。
  “皇后一贯是会调/教畜生的。”
  她想起她看见的,那个背对着她的阴恻恻的女人,逗弄着鹦鹉,语气柔和地说着诛心的话。
  皇后,倘若是皇后……
  郭家是怎么与皇后勾结上的?皇后又为什么要针对沈家。
  瘦长的手指搭在膝头,徐颂宁头微垂着。
  算来算去,如今的沈家,若是要和皇后扯上干系,歪扭七八的,总绕不过她去。
  她嫁了皇后的对头妃子唯一的弟弟,从此泾渭分明,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可怎么就要牵扯上沈家?
  她满心都是郁气,甩开袖子站起身来,耳坠轻轻晃过脸颊,袖边的洁白菊花枝叶细微摆动。
  两朵云和阿清都看过来,徐颂宁脸色并不算太坏,也不过就是适才站起身来的时候,发出的动静比从前略微大了点,几个丫头都没觉察出异常,只问道:“姑娘午膳要吃什么?咱们捉一只蟹来,让做蟹酿橙吃好不好?”
  徐颂宁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愿扫她们的兴致,点头说好。
  其实她此刻最气恼的是什么也做不了,她手伸不到太长的地方,与皇后连面见得都少,更不必说朝堂之上。
  也许云朗说得是对的。
  急不得,等一等,总也是好的……
  只是,她想着,要耐心等,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她还是得多知道些什么。
  坐在习字的桌前,目光垂下,徐颂宁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往常只消碰上薛愈,眼前便有混沌的画面晃过,如今却似乎要…更亲密一些。
  她这么想着,手上无意识地动,随性地在纸上写了薛愈的名字。
  很快就满满当当一张,她垂着眼看过,囫囵团了,扔在一边。
  外头日头已高照,堂屋里张罗起午膳,果然是有一只蟹酿橙的,极大的一只橙子,浑然像是个小的柚子了,徐颂宁抽开了那上头插着的银签子,里头热腾腾的盛着螃蟹,并无半点腥气,全然是橙子的香甜气息。
  “姑娘要喝一点菊花酒吗——新酿出来的,才熟呢。”
  阿清倒了浅浅一杯底的酒:“姑娘酒量不好,若要喝,少饮一点,助助幸就好。”
  叶浮嫩绿酒初熟,橙切香黄蟹正肥,实在是很好的兴致。
  徐颂宁虽然堆着郁气,到底也没跟眼前的蟹过不去,浅浅地尝了一口,味道清爽,甜而不腻,蟹肉很鲜,满是蟹黄。
  那一口菊花酒很快就见了底,徐颂宁并不是很贪杯的人,也还记得自己前两天两三杯酒水便醉了的事情,更不必说那之后的荒唐事情,她只消想起,便觉得现在唇角还火辣辣的疼,到底没再讨一杯,就着阿清熬得酽酽的甜姜醋用过了膳。
  用过午膳,徐颂宁支着额头,倦倦地坐在廊下晒暖。
  她在躺椅上靠着,心事虽然多,可昨夜实在累得很厉害,清晨起得也太早,很快就睡着了,因为这两日她精神都不好,身上笼着厚实的毯子,密不透风地遮着,阿清还是不放心,和云朗一合计,头上又给她笼了块毛毡,提防她吹得头痛。
  确认一切无误了,又留下云采在廊下守着她,两个人才放心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徐颂宁这一梦就睡到了黄昏时分,从午膳睡到了晚膳。
  她蒙着厚厚的毯子坐起来,才睡醒神智还有点昏沉,额前滑落个毛茸茸的东西也没反应过来,遮挡在眼前好一会,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指节无意蹭过她眼睑,她睫毛轻颤,缓缓抬眼,看眼前一点点亮起来,那人体贴备至地替她拿下那东西,怕光太盛刺到她眼,还体贴地把手遮在她眼前:“怎么睡在了这里?”
  那手缓缓挪开,徐颂宁抬着眼看人,薛愈正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神色很轻快。
  “我后日休沐,中秋节想要做些什么?”
  “休沐?”徐颂宁抬着手,把他的手抓住,沿着手指一节节地摸索进他掌心里,他也顺从地让她握着,半点没挣扎,甚至还往前送了送。徐颂宁才睡醒,嗓音还有点发瓮:“侯爷不用去赴宫宴吗?”
  “阿姐疼你,要我留在家里陪你,向陛下求了恩典。”
  他说起这的时候眉梢弯着,语气无奈:“往年我奔波来回那么多次,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他孩子气地说着抱怨的话,可哪里真是抱怨,字字句句都欢喜无限,明明是她抓着他的手,却被他越抓越紧了,最后扣进掌心里,牢牢握着。
  “没有什么想做的,喝一点菊花酒,就着月亮吃两只蟹,然后坐着说一说话就好。”
  他点头答应,说好。
  于是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期许着,一直到中秋。
  那夜却过得不安生,徐颂宁对着一轮圆月,疼得脸色惨白。月光照下来,映在她眉眼间,她轻轻蹙着眉头,只觉得小腹酸胀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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