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尾翘
时间:2022-03-09 08:46:00

  她晚上吃了一只蟹应景,蘸了重重的姜醋,酒也并没多喝。
  甚至担忧寒凉,还多喝了两盏甜姜醋。
  况且她小日子,本也不是这两天。
  徐颂宁原本还忍得住,一直握着她手的薛愈发觉了异常,她话是一直不太多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微笑着应和别人的话,然而她从来没有过那么沉默的时刻,偶尔短促地应一声,声线都带着轻轻的颤抖,掌心也是湿润的,让人觉得心慌。
  他站起身看过去,轻声询问她怎么了,她惨白着脸看他一眼,要说没事,下一刻手就软软地耷拉下去,惨白一张素净的脸,气若游丝地哼出一点破碎的声音:“好像是有点事情……”
  阿清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她在帐内把过脉:“摸着像是因为月事来了,又吃了蟹害得,可姑娘的身体,虽然不算很好,倒也没有这么坏,这两个月我也一直调理着,按理不该这么寒凉,尤其……”
  “她月事不是这两天。”
  “是,还要五六天呢。若是就在近前,我是决计不敢让姑娘吃蟹的。”阿清抬了抬眼,因为气氛太紧张,也没敢琢磨薛侯爷怎么就晓得了他家姑娘的月事,只说:“我跟着姑娘小半年,姑娘的月事从来没有乱过。”
  徐颂宁捂着肚子,皱着眉头靠在床边。
  薛愈温和地贴一贴她额头:“大约是换了地方,吃东西不惯,所以才这样的,好了,暖一暖肚子,早点睡吧。”
  “我是小孩子,还是小傻子?”
  徐颂宁抿着唇,温温和和地笑,唇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了,惨白的吓人:“是有人动过我饮食?”
  薛愈无奈地笑。
  “清姑娘,劳你去叫周钰来,你们两个今日劳累一宿,去把这两日你们姑娘的饮食日用都查一遍。”阿清点了头,转身就出去了,徐颂宁气若游丝地惦念:“侯爷就这么大张旗鼓么?这样怎么把后面的人揪出来。”
  薛愈唇边一点冷峭的笑。
  “不用,我在这里呢。”
  今日的事情于他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在前头司管刑狱,却竟有人在他后院兴风作浪,折腾起风雨来。
  他说不用,徐颂宁也没多置喙,左右他坐在指挥使的位子上,总也有些本事。
  她身上疲乏得厉害,腰酸背疼,比从前来癸水发作得都厉害,昏昏沉沉睡得不安生,被人拍着肩膀的时候,顺着就伏在了那个人的怀抱里,温热宽厚,叫人安心。
  可她还是做了噩梦。
  这次的梦里不仅有沈家众人,也还有薛愈。
  他瘦了很多,眉眼间添了风霜痕迹,颧骨上落下浅淡的一道伤疤,贯去耳根,握着把卷刃的刀,冷着脸站在廊下,手里的刀一起一落,地面上就多了一滩血。
  而他步履匆匆,挥开拦路的众人,赶着去推开那长廊尽头的门。
  手掌触碰上门窗的前一刻,他背后有羽箭贯胸而过,徐颂宁眼睁睁看着他瞳孔一缩。
  他最终差一刻,没推开门,没看见被困在门里的她。
  她无声地尖叫,自沉酣睡梦中惊厥而起,腰依旧酸痛,身上全是汗,枕巾都湿透了。
  薛愈坐在床边守着她,枕着头睡的,轻易就被惊醒了,抚慰地握住她手,询问怎么了,她重新躺回去,手背搭在前额上:“我做了噩梦。”
  薛侯爷唇边依旧是抚慰的笑,不过对着她的时候总带着温煦的人气儿。
  “梦见了什么?”
  “侯爷。”
  他点着头,依旧是温和抚慰的语气,顺着她脊骨拍过她后背:“嗯,怪不得是噩梦——我在这里呢,不在你梦里,快睡吧,没事的。”
 
 
第四十九章 
  徐颂宁后来也睡得混沌,但都没有在做噩梦,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薛愈已经不在床边。
  云朗和云采围凑过来:“姑娘的手还是好冰呢。”
  她小腹还是酸胀,腰也疼着,说话的时候嗓音发哑:“侯爷查出来什么了没有?”
  “押了几个人过去前院,听说是有人在那螃蟹里动了手脚,阿清潦草跟我们交代了一句,就和周大夫一起去前头了,具体怎么样,我们也还不知道呢。”
  徐颂宁心说这个中秋过得真是跌宕,好好的月亮没有赏,倒要挨上这么一遭。
  两朵云扶着她坐起来,洗漱过后简单梳了头发,坐在桌边喝了口清淡的粥,里面切着细细碎碎的姜,喝过后肚子里暖腾腾的。
  正喝着,阿清推门进来,她忙了一宿,神色难免疲惫,眉头深深蹙着,抬头看见徐颂宁已经起身了,眉头一松,声音轻快起来:“姑娘好些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握住徐颂宁的手腕:“侯爷说怕姑娘起来关怀前头的事情,让我来看一看姑娘,顺便把前面的事情说给姑娘听。”她指腹微凉,碰了一下徐颂宁的手腕后立刻就松开,掖在袖子里搓热了才重新把上她的脉:“姑娘好多了。”
  她坐在徐颂宁身边:“我和周大夫一起看过了,是那些螃蟹出的事情,是外头庄子里的人动的手脚,侯爷押了人审讯,是……”她声音一顿,压低了音调:“是那位昌意殿下。”
  “那蟹原本就是寒凉的东西,加了药性子更猛烈,姑娘体质弱,稍微吃一点就难免承受不住,也亏得是这样,不然天长地久……”
  徐颂宁眼睫垂着,心里对这个结果倒不是十分意外,慢吞吞把那一口粥喝完,点一点头:“我知道了。”阿清见她神色恹恹的,关切地又问了一遍:“姑娘还好吗?”
  徐颂宁点点头:“身上倒是不很难受了,只是心里觉得有些疲惫。”
  她在嫁过来之前就晓得自己会变作赵明斐的眼中钉,晓得她会设计自己,然而嫁过来之后似乎日子也是轻快的,侯府里面无人管束她,薛愈对她也是很关怀的,稍微一停滞就忘却了外头的风霜刀剑,此刻被结结实实刺在身上,才恍然发觉,自己还正腹背受敌。
  可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头呢,为了一些本不那么值当的东西就这么来回地争执算计,把日子消磨在里面。
  阿清也沉默下去,和两朵云站在一起。
  徐颂宁摆一摆手:“好啦,好啦,你们都陪着我熬了这么久了,快去歇着去,我缓一缓就好了,咱们总得有点事情忙,不然长日漫漫,如何消磨?”她语气轻快下来,眉梢轻快地一弯,拢开帘子要继续躺回去,心里满满当当思量着关于昌意的事情。
  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抱着,下颌搭在她肩头,来人的嗓音疲惫倦怠:“阿怀。”
  他手护在她小腹上,并没贴上去:“还难受吗?”
  门吱呀一声合上,三个丫头路过走廊,匆忙离去了。
  “多谢侯爷关怀,已经没事了。”
  她嗓音轻轻的,感觉到靠着她肩头的人轻轻蹭了蹭她脸颊:“对不住,是因为我。”
  倒也不能说是因为他,要怪只能怪这世道,压着女人没旁的事情可以做,一水儿地只能互相欺负争斗。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和,只好拉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靠坐在床边,她靠着引枕,被他捏着指节:“侯爷准备做什么呢?”
  “你不用知道的。”
  薛愈语气温和地开口,看向她的时候神情和煦:“以后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没来由的,徐颂宁忽然想起,他曾似笑非笑,轻哂着凑近她:“徐大姑娘,我不是个好人。”
 
 
第五十章 
  那两篓螃蟹被薛愈差人送去了昌意公主府。
  这倒也不是薛侯爷本意,但徐颂宁在被他环抱着的时候,温和开口道:“这件事情,请侯爷交给我去做吧。”
  她把脊背挺起,瘦长的脖颈微微垂落。
  他那时候以为她要发一回狠,于是坐等着瞧,孰料送去螃蟹就没有了下文,适才有人来报,说昌意让人把那螃蟹悉数倒了出去。
  薛愈漫不经心问她:“真就只是这样?”
  “狗咬我一口,我也不是不能咬回去,只是平白无故吃一嘴毛,我嫌腌臜。”徐颂宁猝不及防听见薛愈嗤的一声轻笑:“你当真甘心?”
  她手里的书扣在床面,赌气的小孩子一样:“怎么可能。”
  “我只是不惜得用她那些手段对付她而已——我想,她所以猖狂,不就是因为陛下与皇后的宠爱吗?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如此,那就想法子叫她失了这份宠爱罢。”
  她最开始的时候,语调还有些高,是十足十的气不过的样子,可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全然和缓了下来,她提及午膳吃什么的语调都要比此刻的更跌宕。
  薛侯爷手里的书合起,眉头微微扬着:“你要做什么?”
  徐颂宁笑一笑,抬着下颌凑过去,贴着他耳廓轻轻细细地说话,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吹拂过他耳根,烧灼起连片的红晕。
  薛侯爷的呼吸粗重了一分,手边的书都捏皱了。
  她却是浑然不曾察觉的神态,与他低声耳语罢,仰起脸弯着眼眉,眸光明亮地看着他,仿佛要等他夸赞一声聪慧,薛愈眸光都暗沉下去,略一低头就扣住她后颈,贴着她唇轻轻亲吻。
  她手臂支不住上半身,歪倒在他怀抱里,惶然道:“侯爷,不行的……”
  瘦长的手指捏过窄细的腰,沿着腰椎几乎划到尾骨,他松开她,嗓音发哑:“我晓得的,我又不是畜生。”
  他在徐大姑娘不信任的眸光里弯着唇笑出来,尾音依旧是低沉发哑的,听得人骨头发麻:“好吧,哪怕真是个畜生,也没有畜生到这种程度,歇着吧,我去沐浴。”
  他说着要起身,却被她牵住手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脸颊到耳根红成一片,难得的不敢直视他,眼神躲闪,最后轻轻怯怯地说:“我帮侯爷好不好?”
  徐大姑娘是没有愁过生计的,手指历经过的最大劳累大约就是幼时学习针线活计与弹拨过琴弦,和薛愈的不一样,他指节粗粝,摸索进身体里的时候,足趾都要羞怯地蜷缩起来。
  她的手指上只有一点细细的茧,几乎感觉不出来。
  薛愈嗓音哑着,说话的语调缓而慢,把那生着茧的手指覆在她眼睑上:“别看,很丑。”
  徐颂宁于是只好用手勾勒出他形状,她心里恍惚地想,她见过更丑的——画在那避火图上,只是没有这样…没有这样难以握住,又烧烫得灼人。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源自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想,倘若贴得再近一些,多一点往日里没有过的接触,会怎么样呢?于是匆忙地去挽留住他衣袖,待到有一点要后悔的念头时候,男人眼神灼热,已经没有余地可走。
  时辰在这一刻漫长至极,徐颂宁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又什么是如芒在背,她被遮挡着视线,耳边听得见薛愈的喘息声,粗重得燎烧过她耳根,让人羞窘至极。
  薛愈也不好受,身子紧绷着,贴着她眼睑的手指微微打颤,一切结束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颂宁仰着头,乌亮的眼眸水润透亮,看得人心猿意马。
  薛愈想要再亲一亲她,又觉得再亲下去,今夜大约要彻夜无眠了,于是匆忙起身,绕过屏风去打理自己。水汽氤氲而起,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薛愈回去的时候,徐颂宁面朝着墙,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吹灭了烛火,躺在她身边。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睡着,但今夜太过亲近了些,于是纷纷都沉默着。
  长夜漫漫,就在这彼此相贴着的沉默里温和地度过,再过后几天,徐颂宁在府里精细地养着,直到癸水过了,立刻就递了一封帖子给沈家的外祖母与两位舅母。
  她跟薛愈商议,要在后院摆个小宴。
  这种事情薛愈其实并不干涉,她也不是真的要征得他同意,只是两个人之间共同话题太少,既然要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于是各自都会把自己生活里对方能插得上话的事情拉出来讲一讲。薛愈原本在看书,听见她说起,也把书放下了,认认真真地听她讲过打算,点着头说好:“需要我回来陪着吗?”
  徐颂宁摇摇头:“侯爷这几日忙碌,不用特意回来。”
  他回来了,外祖母倒还好,两个舅母难免拘束,尤其沈照霓、沈照宵两个表姐妹是一定要跟着的,总难免要避嫌,反倒是麻烦。薛愈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温和地答应下来,又问了一句:“皇后的生辰在下月中,你想好贺礼送什么了吗?”
  徐颂宁唇边带一点笑。
  “侯爷放心吧。”
  他于是就真的没再多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水,看她计划安排,徐颂宁很快就操持好了这一切,后院堂屋里置办起齐整的一餐饭,可着几个长辈的口味安排。
  日子也到了她宴请的那天,徐颂宁起得很早,提前在镜前梳妆。
  薛愈凑过去给她画了眉毛,神态专注而认真,可惜薛侯爷日日练习,偏偏在这样的事情上遇到了瓶颈,那两弯眉毛总是过于粗浓,大多数时候,徐颂宁还要再修饰两分,今日却没什么动作,只是唇边带笑地任他描画。
  等薛愈收拾好了过来看,她尚还没收拾完备,正极精细地挽着鬓发,但见她面颊红润,神采奕奕,乌亮的眼里带着笑,不晓得怎么的,那双眉毛都没那么突兀了。她不知想到什么,偏头和云采轻轻说一句,唇边泛出两个梨涡儿,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薛愈原本想揉一揉她头发,此刻不免担忧起揉乱她鬓发会叫她生气,于是只轻轻拍了下她肩头:“我走了,若有事情,叫人去与我说一声就好。”
  徐颂宁答应下来,起身似乎是要去送他。
  薛愈原本要推辞,瞥见她熠熠生辉的眼,想了想,明白她是准备提前去等沈家人,也就闭了嘴,决定不给自己找没趣儿,就自欺欺人,当她是来送自己的好了。
  两个人一路行至前门,薛愈向徐大姑娘一招手,策马而去。
  徐颂宁很快就等到了沈家的人,两位舅母最先下来,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贺老太君,沈照宵和沈照霓从后头的马车上跳下来,徐颂宁欢喜地迎上去,被老太君抱在怀里,搂着轻轻拍了拍她,才抬着头认认真真地打量:“我们阿怀成亲了这些天,倒是有一些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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