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尾翘
时间:2022-03-09 08:46:00

  徐颂宁瞥一眼阿清:“我平时真就这么吃么?”
  阿清点头:“其实侯爷吩咐了的,不能叫姑娘在府外随意吃东西,一会儿菜上来,我还要验上两三遍呢。”
  徐颂宁搓着指节,沉默了片刻:“我哪有这么孱弱?”
  阿清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臂弯上搭着的她的披风。
  徐颂宁默了片刻,自觉理亏,摇摇头,随她去了。
  管家那边动作很快,几盘清炒小菜先做了铺垫,小心避开了阿清说得那些,连葱姜都被小心地挑了出去。
  徐颂宁尝了两口,漫不经心地赞叹一句:“不比侯府的差太多,若住在这里,倒也很好。”
  阿清低着头也要尝一口,徐颂宁换了筷子,搛了一口给她。
  “的确好,只是不晓得姑娘若长留在这里,侯爷要怎么望眼欲穿了。”
  徐颂宁抿着唇,从一边儿的菜里挑了块儿残余下来的姜末,塞进了她嘴里。
  阿清偏头吐开,回头时候,却听见哎呦一声,只见门边站着个人。
  薛愈站在门槛外,身上的官服还没脱,只卸了帽子,挟在臂间,一身冷冽匆忙。
  “侯爷?”
  徐颂宁偏头看了眼,眉头随即皱起。
  “侯爷怎么来了?”
  薛愈把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确认一切没事后,脸上闪现过一点局促:“我听闻你午膳没回府,有些担心你。”
  阿清很识趣儿地顺着墙根儿溜了出去,留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徐颂宁搁下手里的筷子,先漱了口,然后才缓缓道:“我只是出去一趟,侯爷也要这么牵肠挂肚吗?”
  “可你没跟我说。”
  他开口的时候有一点委屈:“我很担心……”
  徐颂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也还是平和的:“薛愈,我总也有一些一时兴起的事情的。”
  指节搭上门框,啪嗒一声,薛愈把身后的门合拢了,明朗的天光被遮在了身后,他微微揉着眉心,一点点走过来,手指伸出来,要握住她的。
  徐颂宁身子一侧,躲过了那触碰。
  伸出去的手僵着,薛愈愣怔地抬眼看着她。
  “阿怀,别生气。”
  他又靠近了一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我只是听人说,你去了宫里,担心有什么不测。”
  且他昨日嘱咐了的,徐颂宁不需要再去探望贵妃了。
  “这样的事情,侯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颂宁寡淡着脸色,声音平和:“侯爷尚没回府罢,怎么对我的行程这么清楚?你叫人盯着我,时时向你汇报么?”
  其实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薛愈有一些想解释。
  最开始只是吩咐了厨娘,叫她把徐颂宁每日的吃食去报给他听,看看这人是不是又挑嘴不好好吃东西,后来她病了几回,就又难免多吩咐几个人,再加上又出了后来敬平侯府这样的事情,薛愈近乎是恨不得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以免她再受伤。
  可这样的解释在这样的局面下实在太过苍白,也实在太过于事无补。
  薛愈抿了唇,似乎是在这样的叙述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颇为离谱的事情,嗓音一点点滞涩下去:“我只是想晓得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徐颂宁看着他。
  她的秉性一贯是温和平静的,对旁人尚且如是,对薛愈就几乎没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两个人之间情绪波动最大的一个总是薛愈,他为她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像是眼下。
  她显然是生气了的——徐颂宁性情平和压抑着的时候薛愈尚且不能哄得太明白,到如今那温和性情下的脾气露了整容,就更不必说了。
  薛侯爷这辈子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惹人生气的时候少,需要回头去哄的时候就更凤毛麟角,在这样的境遇下,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隔了很久,徐颂宁慢吞吞地问说:“谁?”
  “什么?”
  “侯爷知道我说得是什么——侯爷派了谁在我身边盯着我,请侯爷撤出去。”
  徐颂宁皱着眉头,一字一句慢吞吞道。
  他没答话,只是垂下去头。
  “阿清也是吗?”
  徐颂宁气得心口发疼:“嗯?”
  薛愈摇了头:“我只过问了她你的身体状况,她心里是向着你的。”
  他并没什么恶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她,要把她严丝合缝地保护起来,要她可以放心依靠。
  可越是这样的保护越让徐颂宁害怕,她不想只能依靠他一个人,也不敢只依靠他一个人,所以捏着嫁妆兢兢业业地算账做生意,为自己购置房产,和族里的小辈关系也不算太差,未来总不至于落得阿娘的下场。
  可……
  缓了片刻,她以半问半叙述的语气道:“我今日去了郭婕妤那里,这事情也有人跟侯爷说吗?”
  薛愈没答话,倒也没有很惊诧的态度,只是微微颦眉:“她有给你吃什么、喝什么吗?”
  顿一顿,才继续问道:“你寻她,是为了母亲当年的事情吗?”
  两个人间的对话维持着一点紧绷的氛围,但好歹比当时松弛了许多,薛愈微微仰着头,看向徐颂宁,神色局促。
  徐颂宁点了头:“是,侯爷经手帮我查了这事情,还有什么遗漏的要说给我吗?”
  薛愈抿了唇。
  隔了很久,徐颂宁听见他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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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其实前面有很多暗示啦,而且薛侯爷的人设一直是在阿怀面前装乖装懂事的偏执、脆弱的黑切白切黑(但是我可能写得不太好),总之很多因素叠加导致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这里阿怀这么生气也是有别的原因的,后面会说清楚。
  感谢阅读。
 
 
第九十一章 
  两个人一齐沉默了下来。
  薛愈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可徐颂宁已经抬手制止了他要言语的动作。
  “侯爷用午膳了吗?”
  她的满腔怒火似乎都平息了,原本紧绷的肩膀和脊梁都放松下来,整个人又是平和安宁的样子:“这里的饭菜滋味不错,侯爷吃一点,再回去做事吧。”
  薛愈盯着她看,神色有一点发蒙。
  可是徐颂宁已经不去看他了,她抬手要把门推开,准备吩咐人多拿一副碗筷进来,那门重新被抵上,薛愈手撑在她手边,起伏的胸口靠着她脊背,挨在她耳边深深地叹一口气。
  “这一遭我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思,事无巨细都想限制着你。”
  他可怜地要在她颈间蹭一蹭,语气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可是徐颂宁没再回应,甚至微微偏了头,躲开了那触碰。
  她其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孤注一掷的气性,然而生活常态总是求稳,所以会在郭氏手底下韬光养晦蛰伏那么多年,直到几乎陷入绝境,被人拿命来算计,才咬牙切齿要搏出一条生路来。
  她一直都是想着要好好活着,不辜负阿娘那样辛苦地把她生下来。
  可是如今却似乎是被拉入个不见底的漩涡里,仰头看不见边际,也不晓得前路如何。
  她好疲惫。
  徐颂宁知道薛愈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也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薛愈的。
  可是她有那么爱他吗?
  她不晓得。
  徐颂宁仰了颈子,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太完整的话来,只是在这样的当口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场外话:“侯爷不吃饭了吗?”
  她道:“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
  可薛愈不放开她。
  “吃过饭,你就不要我了罢。”
  他抿着唇,苦笑起来。
  徐颂宁的嗓音温和宁静:“别想太多。”
  装乖扮可怜都已然不奏效,徐颂宁扣了门窗,吩咐阿清多送了碗勺进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安静地给薛愈摆好了餐具,自己闷不吭声地用完了午膳,然后抬头看了眼一筷子没动的人:“侯爷,时候不早了,没有公务要忙吗?”
  薛愈隔了许久才寻回一缕魂魄,答话的时候微微发着颤:“今日还回府里吗?”
  徐颂宁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似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
  他抬了抬手,过来要抱一抱徐颂宁,徐颂宁的四肢僵着,被他抱住的那一刻下意识就要把人推开。
  她晓得他的不容易,晓得他血淋淋的一段往事岁月,晓得他曾经被打碎了所有拥有的东西,被利刃在心口划以深刻的印痕。
  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完完整整的人,她也有着缺失与遗憾,带着缺口和需要疗愈的伤痕。
  徐颂宁映着一点日光,目送了薛愈离去的背影。
  薛愈也回头看了她,看她站在廊下,半倚着门,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再走的时候没有独自骑马,在马车上静坐着,手指撑着额头,隔了很久,发出轻轻的一声喟叹。
  这一餐用得不太愉快,但徐颂宁还是照样赏赐了府里的人,转头吩咐了阿清:“去敬平侯府。”
  阿清原本以为徐颂宁是要去寻徐颂焕的,毕竟几经耽搁,她当时送来的那张纸总算有了眉目。
  可徐颂宁并没进敬平侯府的正门,到了地方就吩咐人去她三叔家。
  今日并不休沐,男人们都在各司做事,她三婶婶周明净正在院子里逗猫儿,看见她来,手里的猫没抱稳当,落在地上。
  徐颂宁的神情平和。
  “许久没见三婶婶了,想来看一看您。”
  那猫儿不满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咬着周明净的裙摆打滚儿。
  周明净借着这动作低下头去抚弄那小东西的脊背:“都下去罢。”
  那猫儿也被人抱着下去,阿清要留下,也被徐颂宁摆了摆手打发走了,她问:“三婶婶?”
  周明净掸着被猫儿滚皱的衣裳:“我晓得你是要问你母亲的事情。”
  徐颂宁垂下眼皮去。
  “三婶婶真的知道。”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叹息声。
  “我以为能瞒一辈子。”
  周明净慢慢地说:“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我无凭无据,这件事情又隔了许久,我担心有朝一日对簿公堂,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她坐在原地,仰着头看徐颂宁,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是在她眉眼间寻觅她母亲的痕迹。
  徐颂宁微微皱了眉头,听她慢吞吞说:“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在这家里,说话这么分量,一来是你三叔官位不显、身体也不好,二来,是因为我娘家早不景气,我嫁进来后不久,就败落下来,如今还每年来我这里打秋风。”
  “我能仰仗依靠的,只有你三叔,所以大丫头,就算你知道,这事情里面牵涉着你父亲,你真的会选择为了你母亲而与他对簿公堂吗?且不说‘子为父隐,父为子隐’①的道理——你父亲是你唯一的依靠了,你是会信我一番空口无凭的话,还是信你赖以依靠的父亲?而我揭露这事情之后,你三叔又会留我吗?”
  她询问徐颂宁:“倘若是这样,那到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
  她问得平静,可却又仿佛是声嘶力竭地在向她发问。
  这样的世道里,她什么都做不得,没有任何可以仰仗的东西,所以只能紧抓着夫君,若不然,她该何去何从?
  徐颂宁沉默下去。
  “你三叔将要外放了,不知什么时候回京,这话藏在我心里,也很久了,你既然这样追问,那大丫头,我如今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单独说给你听,这话说完,我就忘了,此事与我了无干系,你要做什么,都随你。”
  她以释然的语调,隔了半晌:“当年我没把这事情说给你母亲,到底是我亏欠了她。”
  徐颂宁抬了抬手:“我也只当这事情是道听途说来的。”
  周明净清了嗓子:“当年老夫人还在,大家还都是一处居住,有一日我去给你三叔端煎好的药,却看见老夫人身边的姑姑,亲手往你母亲的补药里加了些东西。”
  徐颂宁对祖母的印象不太清晰了,只晓得她是个很严厉的老夫人,虽然慈眉善目,对着小辈却半点不留情面,且因为她嫌自己是个女孩子,各种不待见,阿娘和她很不对付,只是面子上的和气。
  “你母亲那段时间病得离奇,可是又寻不出个原因。”
  周明净抿着唇:“后来我便多多留心,发觉那药每天都会被放进你阿娘的补药里,有时候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有时候是你父亲身边的人。”
  徐颂宁沉默地听着,日光照在背上,一片温热,却焐不进她心里去。
  “但是这样,也许倒也是我多心,可你母亲去世那天……”
  周明净深吸了一口气:“那天,你母亲突然惊厥呕吐,直说头疼,我当时正陪着她说话,忙叫人去请了大夫,可先来的却是老夫人,她说你母亲那样子,仪容不整,怎么能见大夫,一定让人先为她梳洗好才肯请大夫,可你母亲当时难受成那个样子,又不时抽搐两下,几乎按不住她,一番折腾后,她人也渐渐没了精神,等大夫来的时候……”
  徐颂宁嗓音发哑地接下去:“等大夫来的时候,我阿娘已经回天乏术了。”
  “是。”
  徐颂宁觉得有什么人掐着她的脖颈,恶狠狠踩在了她胸口上。
  记忆里阿娘的音容笑貌还栩栩如生,下一刻就被人恶狠狠撕碎了。
  当年阿娘及阿娘身后的沈家,都深陷在薛家谋逆一事里面,在府里也受着忌惮,没谁敢为了她违逆从来说一不二的老夫人,于是都眼睁睁看着她哭喊求救,最后被妆点成精致的样子,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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