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晟神色一凝,脸僵着一个笑容都扯不出来,“侯爷,好计策,生生将火势引导我身上来。”
晋安侯道:“本侯为你出去那么大个隐患,如今薛家的产业十之八九被你收入囊中,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又何必在此假惺惺跑来质问本侯。”
“薛公子若是没有要事,便速速离开,莫让旁人见到你到过侯府,落人口舌。”晋安侯长袖一挥,扫落衣袖上之前在树下落下的一片叶子,“答应薛公子的那几单生意,左弘昌这段时间会找你对接,回去等着吧。”
言罢,晋安侯叫来管家送客,薛晟前来讨个说法,如今颓丧地坐在马车上,心乱如麻。
他担心薛奕的伤势,同时也害怕薛奕过后意识到问题出在中午吃的饭菜上,薛奕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是知道,他不会有好下场。
左右事情他都做了,世间哪有后悔药吃,干脆一道路走到底!
薛晟指甲紧紧揪着衣裳,眸子藏着情绪,深不见底。
他转念一想,只要薛奕出事,便不会再有人来追究他,薛家所有的家产都会落到他一个人头上。
上次丁妙姝去薛奕府上,薛奕对她恶言相向,一月后丁家在洪河的生意一落千丈。
他岳丈写信来让他支个招,若再这般下去,丁氏的生意怕是撑不下去了。
薛奕这蛮横模样哪里是把他这个兄长和兄嫂放在眼里,简直是欺人太甚!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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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声喧哗,热闹非凡,然而将军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府上下人各个不敢吱声。
薛奕一身伤回来,吓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李四本是打算去街上买东西的,结果刚踏出府门便看见岳子秋扶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的薛奕,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事情原委,岳子秋急冲冲说是去请医者,之后便把人交给了他。
“放床上,轻点。”云琅脸色煞白,指尖颤抖着把床上的被子叠到一边,腾了块宽敞的地方放人。
她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往屋外跑,“大夫,我去请大夫。”
李四拉住云琅衣袖,“岳怀司已经去请了,应该也快到了。”
三两句简单跟云琅说明事情经过,云琅木讷地点头,“请了就好,请了就好。”
“对,我去厨房烧些热水,给大人擦擦血迹。”
云琅眼神恍惚,自顾自说着,心里慌乱不堪,脑海中全是薛奕满身是血的模样,跑出去是被没注意看路,被门槛绊了一跤。
“云姑娘!”
屋里的桃红和李四见状,不约而同喊了出来。
声音急切又担心,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床上躺着的男子眉心拢了拢,眼皮轻颤。
云琅撑起身子,眼泪再也绷不住,像断线的佛珠,止不住落下,她没有顾及腿上的摔伤,一个劲往厨房跑去。
岳子秋很快请来大夫,他挥手欲禀退屋中所有下人,奈何云琅痴痴站在床边就是不走。
她眼尾红红的,纤长的眼睫沾了晶莹泪珠,像是一只林中迷路的小鹿。
云琅一声哭腔,死死拽住垂下来的窗幔,“我不走。”
叹了一口气,岳子秋没辙,随她去了,待屋子里所有下人退去后,他摊开双手,“事先声明,我可没弄哭你啊。”
云琅啜泣,单薄的肩膀抽抽搭搭,全然没有听见岳子秋所说,眼里全是床上衣衫沾了血的男子。
岳子秋弯腰,拍了拍薛奕脸颊,“醒醒,再不醒人姑娘泪都快哭干了。”
有便宜不占,他又不是傻子,薛奕这种任人宰割的状态很难得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动不动的男子睁了双眼。
“大人……”云琅煞白的脸上淌着流了一半的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薛奕明明伤得很重,怎么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
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薛奕似乎有些心虚,看云琅的眼神有几分闪烁。
岳子秋将这微妙的变化尽收眼底,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感觉薛奕有几分怕云琅?因为薛奕骗了人小姑娘心虚了?
呦,还有他害怕的事情?
岳子秋心照不宣,手肘戳了戳云琅臂膀,“好了,你家大人没事,这不是好好的么。”
云琅抬手,手臂抹了抹泪花,精致的眼妆花了一片,置气道:“大人没事便好,我剩了事情还没做完,先出去了。”
她冲岳子秋福了福身,准备提着裙子跑出去。
她担惊受怕了好一段时间,薛奕明明知道她胆子小,偏要这样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