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得宛如搪瓷娃娃。
薛奕耐下性子,声音极轻极轻,比一尾羽毛浮到水面还要轻,“那给我们云琅揉揉?”
云琅眉间的痛楚缓了几分,软软糯糯“嗯”了一声。
薛奕正要探进被褥给她揉揉,云琅冷不丁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他是喝人血的煞面阎罗。
薛奕抿唇,满是不爽。
“大……大人。”云琅支支吾吾,面露恐色,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他按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竟错把薛奕当成了娘亲,如今回想起来简直是无地自容。
“多大的人了,我才不在府上半日,你就吃坏肚子了?”薛奕倒不是责备她,反而是在怨她没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掌心揉在云琅肚子上,奇怪的是那地方倒比他夜里摸着要软乎些。
“不是吃坏肚子。”云琅羞赫,从耳根到脸颊全红了,藏在被褥下的足趾忍不住蜷在一起,死死抠住床单。
薛奕瞪她一眼,“嘴硬,不是吃坏肚子是什么。”
肚子疼,故而蜷缩成一团减缓痛楚,他在军营里见多了如此症状,方才云琅那模样,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他道:“我让李四叫个大夫过来瞧瞧,生病了就得治。”
“不用,大人。”云琅难为情,声音细弱蚊蝇,难以启齿,“那个……我来小日子了。”
薛奕素来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子,又在满是糙汉的军营里待了好几年,自然是不懂她在说什么,狐疑道:“小日子?这日子还分大小?稀罕。”
“……”云琅赤红着脸解释道:“小日子就是月事,女子每月都会有几日身子不利爽。”
揉着她小腹的手一顿,薛奕好像是明白了,但又不完全明白,只是眼皮轻抬,正襟危坐,故作明了,“知道了,它今日才来的?”
云琅不想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今日上午。”
薛奕刨根问底,“一般有几日?”
云琅哭笑不得,“……六七日。”
“嗯,也不算太长。”薛奕轻轻揉在她小腹上,“每次都很痛吗?跟被刀刺哪个更痛。”
因为没有经历过,薛奕并不知这痛楚,不过从初见云琅那惨白渗汗的模样,他隐约能猜到几分,只是这样问好让他心中有数。
云琅回道:“像是千万根针同时扎肚子,下午的时候腿脚不住地打颤。”
有一年冬天继父去河边捕鱼,云琅跟着过去帮他那东西,结果不慎滑落河中,自那是便受了寒气,每逢天冷亦或是受凉来月事时就会腹痛难忍。
想来是前几日出去赏桃花穿得单薄,伤了风。
听她这般形容,薛奕神色慌张,担忧道:“那便更要请大夫了!”
伸手扯了扯他衣袖,云琅摇头,“睡一觉,明日就好了。”她不想在府里闹出大动静,眼里满是哀求,“大人,我身子骨自己清楚,休息休息便成。”
薛奕揉了半盏茶功夫,见她神色比方才好了不少,这才安心出了屋子。
“去医馆请位女大夫来。”他叫来李四。
待李四走后,他又传来桃红。
“我问你,女子来小日子时肚子疼可有法子缓解?”
桃红愣是没想到一向冷言少语的薛奕竟会问如此问题,她迟疑片刻,道:“大人,这种事情无可避免,就像饿必须吃饭一样。不过若是要缓解,可用汤婆子暖暖,也可以加艾草祛寒。”
薛奕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几下“汤婆子”“艾草”两物,又问:“若是不肯吃饭呢?”
态度诚恳,敏而好学。
桃红看得很很掐了虎口,绕是痛的。
真的,不是在做梦。
“可煮碗红糖糯米粥试试,暖乎乎下肚,会舒服很多。”她回道。
“红糖糯米粥?”薛奕嘴里念叨着,“嗯,对,又甜又暖。”
桃红壮着胆子问道:“恕奴婢斗胆,大人可是因为云管家才问的?”
薛奕抬头,眸子似一把利刀,吓桃红一哆嗦,直跪地上。
“很明显么?”薛奕将笔挂在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