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枯木又逢春——云胡一喜
时间:2022-03-09 08:58:08

从她进沈府开始,她就得学着礼仪,端着身子,生怕被人揪到错处,只得把自己隐藏起来,让别人都只能瞧见她身为沈府外亲小姐端庄有礼的样子。
“你在笑吗?”沈歌钦的手又不安分了,又揉上他的脸了,“不许笑。”
“你知道我是谁吗?”沈珂祈问她。
“沈珂祈!冰坨子!”沈歌钦大声道。
沈珂祈眉头轻皱,想回头,却被她双手按住:“冰坨子?”
“嗯,”沈歌钦点头,“你一开始对我冷冰冰的,和你说话也不理,摆着一个脸,还不是冰坨子啊。”
“那现在呢?”沈珂祈很在意她的看法。原来他之前这样吗。
“现在?就像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沈歌钦笑着。
沈珂祈很满意,笑着:“那我以后只对你暖洋洋的,只做你一个人的太阳。”
沈歌钦半天没说话,他觉得她又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他说得话。
须臾,沈歌钦猛地抬起头:“明天是什么日子?”
“初十。”
“明天是我生辰啦?”沈歌钦看向沈珂祈,“明天是我生辰啦,你不会忘记了吧。”
沈珂祈:“我没忘。”明天是她的及笄之礼。
“真的?”她不信。
“真的。”
“那礼物呢?”
“明天再给你。”
“……骗子。”沈歌钦脸耷下来。
“真的有礼物。”他没骗她。
“是什么?”沈歌钦追问。
沈珂祈想逗逗她:“送你枣子树,好不好?”
“枣子树?你院里那棵吗?你怎么送给我?咚大一棵,”说着,沈歌钦还用手比划,“你要连根拔起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喝醉了的沈歌钦好可爱呀,沈珂祈好宠溺呀感谢在20220111 23:05:35~20220112 22:1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灯 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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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颗枣
 
她做了个梦。
梦里,沈珂祈送了她一棵枣子树,她想抱住枣子树,费劲气力也圈不住……
“小姐,小姐。”梧桐轻晃了晃沈歌钦的胳膊,怎么喊都喊不应。
梧桐紧张地伸出手轻探了探小姐的鼻息,她真怕小姐睡得太沉了,感觉到小姐的呼吸,她倏忽松了口气。
平时这个时辰,小姐早就醒了,今日没醒,所以她才担心呀。
“小姐,起来了。”梧桐不自觉地撒娇,“太阳都晒屁股了。”但小姐仍没醒。
没法子了,她只得以手做喇叭形状,扯着嗓子:“小姐!起来了!”
这一嗓子,吓得沈歌钦忽地从睡梦中惊醒。
梧桐凑近:“小姐,你醒啦?”
沈歌钦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屋里,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梧桐将沈歌钦的惊恐收入眼底,不免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梧桐,我梦见我被树砸死了。”
梧桐一听,忙连呸了几声:“呸呸呸,”说着,伸手捂住小姐的嘴巴,“这可不能瞎说的呀,小姐,快和我呸呸呸,呸掉这坏霉头。”
沈歌钦右手拉下梧桐捂住她嘴巴的手,瞧着梧桐蹙起的眉头,忍俊不禁:“我只是做梦。”
“这种梦不兴做。”梧桐皱着小脸。
沈歌钦缓缓坐起身,忽地觉得左手手心有些异样,她摊开手心,就瞧见一颗枣。
枣身上还绑着一圈红线,她顺着枣身上的红线瞧,就瞧见红线一头绑在枣上,还有一头不知尽头的红线。
沈歌钦瞧着延伸至屋外头的红线:“梧桐,这是?”
她脑袋里忽地闪过一些画面,但她拼凑不完整,想起来了又没想起来。
梧桐一拍腿,想起来了:“小姐,瞧梧桐这脑子,方才公子来过了,说是让你顺着这红线寻去,”顿了顿,小声道,“好像说什么寻宝。”
沈歌钦垂眸,盯着手心里的枣:“梧桐,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公子背小姐回来的,昨天小姐喝醉了,回了府,一直不肯回屋里,就在屋外头的院子里转圈圈,还说什么围着树转圈圈。”
说着,梧桐走到桌前,将帕子沾了些水,又折回来,将帕子递给小姐,继续说:“要不是公子将小姐抱回屋里呀,小姐还要在院里高歌呢,到时,沈老夫人就会看见小姐醉醺醺的样子了。”
说到这,梧桐忍不住多提一嘴:“对了,小姐,你昨夜怎么就先抛下梧桐走了呀,梧桐办好小姐交待的事后,就去找小姐,发现小姐不见了,梧桐心里可着急了,要不是石豆来喊我,我都不知道小姐和公子先回府了。”
沈歌钦用帕子轻擦了擦脖颈,轻问道:“沈老爷呢?”
昨夜她中途先离开了,江怿尘也走了,那江老爷为她和江怿尘安排见面的宴就失了意义,沈老爷那么爱面子,他一定很生气。
“沈老爷今儿一早就去宫里了,没什么异样啊。”今日,她听翠纭姐姐说,沈老爷向沈老夫人请过安后就去宫里了,也没说什么。
“是么?”沈歌钦心里的石头还是没落下来,她就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放心啦,小姐,不会有什么事的。”沈老爷的脾气,府里都知道,要发火就会发火,不会挑时间,还给人留有反应的机会。
沈歌钦攥紧手中的枣,要真有事,她躲也躲不了。
“梧桐,我想沐浴。”她昨夜喝了酒,又没换衣服,身上怕都是酒的臭味。
梧桐应声:“我这就去准备。”
沈歌钦赤脚下榻,一手握着枣,一手轻牵着红线,走到屋门口,就看见那条细细却惹眼的红线穿过了院里,直延至了院外。
 
沈歌钦沐浴后,换上一袭衣衫,脸上又缀了些脂粉,梧桐精心挑选了一枚簪花别进沈歌钦的发髻。
瞧着镜中的沈歌钦,梧桐夸赞道:“小姐,你真好看。”她真的觉得小姐是虞城中最美的人儿。
说完,梧桐拿起桌上的木梳,给小姐梳头:“小姐,我每次给小姐梳发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小姐出嫁之时,我也会这么替小姐梳发。”
梧桐抿了抿嘴:“我就希望,小姐能嫁得一如意郎君,过上和美日子。”
沈歌钦怔了怔,嫁得一如意郎君,过和美日子?
其实,她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她就知足了,就怕,连这个都只是她的奢望。
这根红线从这个枣开始,一直延至院外,她不知道红线的尽头,只知道被红线牵引着。
沈歌钦一手攥着枣,一手收着红线,走到小径桥时,遇见了石豆。
石豆一看到沈歌钦,脸上堆着笑意:“小姐。”说着,冲沈歌钦招手。
“你在这儿干什么?”梧桐一走近,就问他。
石豆挠了挠后脑勺:“公子让我在这守着啊,”说着,伸手指了指沈歌钦手中的红线,“让我看好这红线,别让人踩脏了或是弄坏了。”
沈歌钦低头看着红线,她心里突然知道了,这红线的尽头在哪儿。
沈歌钦被红线牵引来到了沈珂祈的院外。
梧桐看着院门口的红线:“小姐,红线还在里头呢。”说着,要跟着小姐进去,被石豆一把拉回来。
石豆眼神示意她,不要打扰公子和小姐,这是公子为小姐准备的惊喜。
梧桐懂了。
沈歌钦迈进院里,就看见红线的另一头被绑在了枣树的树干上。
她脑袋里又闪过一些画面,他背着她,他说要送她枣子树。
“你终于来了。”沈珂祈的声音适时响起。
沈歌钦转身,就看见沈珂祈手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走过来,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你昨夜问我,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今年,是你的及笄之年。”
他将木盒给她:“给你的生辰礼物,也愿你的及笄之年,顺遂快乐。”
沈歌钦接过木盒:“沈珂祈。”
“昨晚你喝醉了,一直问我生辰礼物是什么,现在木盒就在你手上,打开看看。”
沈歌钦轻按下木盒别扣,打开木盒,里头是一柄手中制的木梳,木梳上面还刻了一枝挂满了枣的树枝,梳子旁边是一支木簪,簪头上以小而精致的珠子串成了枣子的形状。
“这是?”沈歌钦抬头看着他。
“你的及笄之礼。”沈珂祈说着,从木盒里拿出了簪子,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髻里,及笄之礼,理应有盘簪。
沈歌钦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抬手轻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指尖轻碰到簪头上的精致小珠子。
“喜欢吗?”
“嗯,”沈歌钦笑着,“泛着青蓝色的珠子与我这牙白色的衣衫很相衬。”
她知道,他的眸中是黑白颜色,但她,想把她所看到的多彩世界告诉他。
沈珂祈弯起唇角:“好看。”
他的世界没有多彩的颜色,但他希望能将多彩的颜色都给她,所以他准备了热烈让人心动的红线。
沈歌钦低头看着木盒里的梳子,又想起他说要送她枣子树,嘴角挂着笑,枣子树,枣子梳。
“沈珂祈,你说的枣子树,原来就是这个枣子梳啊?”沈歌钦眼睛亮晶晶的,戳中了沈珂祈心里的一根弦。
沈珂祈忽地伸出手,轻抱住了她。
沈歌钦被他这一抱,脑子忽地不会转了,连嘴都惊讶地合不上了,眼睛莫名地快速眨巴,心也跳得厉害,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沈珂,沈珂祈。”沈歌钦紧张了,连喊他的名字都喊得磕磕绊绊的。
沈珂祈喉结上下一滚,眸子轻闭了一下,他动情了,但他却不能如实告诉她。
“你知道吗?昨晚你醉了,闹个不停,我就是用这个法子让你安静的。”为了不让她发现,他就是想抱她的这个心思,他只能这么说。
他心里在意的人,是她,他想告诉她。
 
沈邑一回府,就让人来喊沈歌钦,说有事要和她说。
沈歌钦戴着沈珂祈送的簪子来到沈邑的书房,沈邑刚发火,拿起桌上的画轴往她脚边一扔,沈珂祈就赶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我没让人喊你。”沈邑拍着桌。
沈珂祈看向沈歌钦:“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和父亲说。”
沈邑怒了:“沈珂祈!我还没死呢!你这是要当沈府的主啊!”
沈歌钦不动,她不能走,她不能让沈老爷因为她而将火撒到他身上。
“沈珂祈,你出去!我有话要和沈歌钦说,”沈邑甩袖,径自坐下来,瞧见沈珂祈仍没走,大声吼,“聋了?出去。”
沈珂祈站在沈歌钦前头:“父亲,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待会再说!”
“很重要,是关于我阿姐的。”沈珂祈面无表情道。
一听到是关于阿钰的,沈邑噤了声,半晌,才开口:“歌钦,你出去。”
沈珂祈偏头,示意她先出去。
父亲发了这么大火,要是不等火灭一些,火气就会直接撒在沈歌钦身上。
沈歌钦应声,行礼后就出去了。
一出屋,梧桐忙上来,小声道:“小姐,没事吧。”
方才沈老爷发这么大火,她在院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歌钦转身,看着紧闭的屋门,眉头轻蹙。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今天是不是早一点点!
下一本我要日六!(bushi)
 
第39章 第三十八颗枣
 
屋内,沈邑从凳子上起身,走到沈珂祈面前,板着脸:“你不是要和我说阿钰的事吗?说什么?”
沈邑紧了紧腮帮子,他知道,阿祈的性子随了恪芝,对于想护着的人就一定会护着,哪怕是和他作对。
方才他想护着沈歌钦,就编出了这样的理由,他倒要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
为了沈歌钦,竟不惜以阿钰为借口。
见沈珂祈不出声,沈邑哼笑了一声:“怎么?说不出来了?”
他沈邑膝下就他沈珂祈一个嫡子,他对他寄予厚望,可他一步步让他失望。
沈珂祈抬眸:“父亲,你以为我是用阿姐做借口?”
他的母亲和阿姐都已经长眠了,他不想总提起她们,让她们死都死不安稳。
他到现在都记得,母亲走得时候,因为担心他根本闭不了眼,母亲告诉他,她这辈子,唯有两件憾事。
一是没能看到他成家,二是没能让阿钰木牌进沈府祠堂。
沈邑抿着唇,脸色不好看,他不想承认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恪芝和阿钰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再提起,只会将心里结了痂的伤口再扯开,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日再见到恪芝的哥哥,他心里百感交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和奚恪礼见面。
“祈儿,你到底要说什么?”沈邑要没耐性了,他就想知道是关于阿钰的什么事。
沈邑眉心一动,忽地想到了:“你要找人假扮阿钰?”
上次,王上来沈府是为了打探阿钰的事,虽说上次是有惊无险地将事盖过去了,但真要细细去查,总是能查到的。
“不,不是找人假扮阿姐,”沈珂祈抬眸,“阿姐在回虞城的路上,发了病,永远回不来了。”
沈邑怔住:“祈儿,你是说,让你阿姐……”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让人假扮阿钰,这事总会有被戳穿的时候,但如果让阿钰真正死了,那这件事,就可以真正结束了。
“我和舅舅已经商量好了,等事都安排妥当后,就会放出我阿姐要回虞城的消息。”
沈邑脸色由阴转晴:“好,你这法子好,这事一办妥,我们沈府就不怕有把柄再落入有心人的手里。”沈邑轻吐出一口气,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要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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