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不会害了小姐。”红玉在一边没好气地解释。
兰心若不想与之较劲,等二弟回来,她会将府里的事,权,钱都交给他,也会告诉他关于人的事,至于他信或是不信,要如何处理,就都随他吧。
放下了药碗,又看了一眼杨秀,转身出了屋,对候在外面的管家说:“再给小姐派个丫环,要厉害一点的,不要给小姐用任何药了,她这是心病,也许过一阵子,她就好了。”
说到后来,兰心若也感觉不妙,瞧她的样子,不是药石能够救得了了,即使她的妙手神针也于事无补。
第7章 随侍左右
兰心若出了杨秀的院子,在院子里的小池塘边上绕了两圈,才将心中的怒意平息了下来,才想起答应了管家的事,匆匆去往前厅。
前厅门口一个兵卒拦住了她的去路,“请夫人稍等片刻,将军正在里面议事。”
“好……”
兰心若转身向回走,嘴角微扬,这里可是杨府,还有她不能进的地方?
进了前厅隔壁屋子的门,这间屋子有一处暗门与前厅相通,前厅的后侧是巨大的屏风,刚好把暗门挡住,即使在正厅里有人也是看不到的开的暗门的。
兰心若悄悄地将暗门打开,人则还是在隔壁的屋子里,但是前厅里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找个椅子坐了下来,头靠在墙上,开始安静地听墙脚。
只听一个声音在发号施令,应当是风长行。
“你们二十人要乔装改扮,扮成赶路的行人模样,分成三三两两的,去往最近的青山城求援,信送到了,不必回来复命。”
“属下遵命。”
随着脚步声的离去,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开始回话,应当是府衙里的郡守李大人:“回将军,朱将军说沟壑己经挖好,那召集来的人可还有新的任务,请将军示下。”
前几天入城之时,风长行便己吩咐李大人,将晋城里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共召集起来,暂时归朱大海调配。
“将他们给城门李副将,他会将他们分配好的。”
李大人继续说:“按将军吩咐,征得铁锅近百口,还有木柴,火石,爆烛,南城门与北城门几乎堆满了。还在源源不断地运送过去。
药材什么的也都征集了不少,现在皆堆在府衙的库房和院子里,除了这杨府里的郞中,城里的郞中也都知晓,一有需要,即刻来援。”
“多谢李大人。”
“将军客气了,只要能保住晋城,下官定会万死不辞。”
周子敬问道:“城外的沟壑挖得如何了?”
风长行回答:“南城门已挖了三道,北门因为石头较多,只挖了两道。”
“将军你说这五条沟壑都填满了,得多少敌人的人马?”
“怎么也得三千人吧。”
待李大人走了之后,风长行单独给最后进来的两个人,每人一个封了信在里面的蜡丸,叮嘱他们将信送给京城里「寻庐」医馆的馆主周初一,若在途中遇险,就将蜡丸毁掉。
风长行己经将此处的情形,细细地写在了上面,若是此番他有意外,皇上也会知晓这里的情形,速做打算。
兰心若听明白了,这风长行虽然这两天人在杨府,但是外面安排了一应的布置。
她虽不懂兵法,不过听下来,至少都是非常有效的,看来有他在晋城还有些希望。
只她是个医者,听到要敌人三千的人马填沟壑,心里生生地起了不忍,回想起来,她这几年行医,也未曾救治过三千人,果然战乱真是无情了,那些人也应当有妻子,儿女,家人吧。
兰心若头靠在墙上,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冷不丁地一个声音响起:“夫人,可听得畅快?”
兰心若脸上一热,万没想到偷听个墙角,会被捉个现形,慌忙起身,手足无措地解释道:“将军我无意偷听军机,我只是在等周参军。”
“此话当真?”风长行向前一步,一大片阴影直接笼在了兰心若的上方。
兰心若低着头,但是能感觉到,头上男人锐利的目光在审视着她。
她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混着些许的汗气,她还是第一次离一个男子这样近,包括她所谓的夫君。心跳得厉害,只是身后就是墙,无路可退。
兰心若咬咬牙,“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差人盯紧我。”
风长行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肌肤胜雪,羽睫低垂,一双玉手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再向前一步,一股子淡淡地草药香窜入了他的鼻腔,真是特别,连味道都与旁人不同。
“好,那你从现在开始就随侍左右吧。”
周参军听到了声音,从小门里探个头出来,见这情形,连忙过来解围:“杨夫人,我还到处找你呢,快点吧,我这老腰是正受着苦,将军你可不要妨碍我。”
说完还哼哼了几声,以显示他的腰很是疼痛,周参军并没有撒谎,他的腰确实己经到了疼痛难忍的地步,要不是这几天的军务紧急,他可能直接卧床了。
周参军毕竟是男子,兰心若去了管家的屋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腰,又搭了一下他的脉,询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开始施针。
周参军对于针灸的恐惧随着兰心若不断地施针而烟消云散,手法轻柔,下针又快又准,他对这位年轻的夫人也是愈加地钦佩。
当还差最后一根针未拔出时,外面突然兵卒来报,“参军不好了,敌军来攻城,已到南城门之外。”
兰心若快速地拔出了最后一根针,周参军匆匆忙忙起身,穿好衣服向外跑去,连他自己也未意识到,他几乎可以小跑了。
“将军呢?”
兵卒答道:“将军己在南城门,恐敌人声东击西,吩咐参军去北城门督战。”
周参军本想也去南城门,又想到风长行是担心朱大海有勇无谋,遂按吩咐赶往北城门。
第8章 敌军来袭
风长行随即去了南城门,仔细地看过地图之后发现,北城门外山路崎岖,不适合大军集体进攻,若要攻城,九成应是从南城门。
只是此次鲜卑的统帅是启明,此前与他几番交手,他在中原做质子七年,精通汉人兵法,文化,语言。
用兵上又颇有计谋,是以不能掉以轻心。无论任何情况下决不能轻敌,永远做最坏的打算,这也是风长行从无败绩的原因之一。
南城门上,守城门的偏将李忠与风长行并肩而行,李忠指着城门外的远方说:“将军请看,三条沟壑己经全部完工。”
“挖沟壑的百姓可都分派好了。”
“回将军,挑了些年轻力壮的教他们往城门下扔石头,其它的人都是按照咱们以往的做法,烧水的,抬水的,搬石头的,抬箭羽的,都分派好了,也都点了小头目,请将军放心。”
风长行站在城门上,负手而立,向远方看去,眼前一片荫绿,他的眸中却露出丝丝的焦着。
援军何时才能到;若然晋城危险,何时偷营最合适;
大公子应当会收到信吧,这边的情形若悉数告知皇上,就算身死,也是值得了。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也许就是从军的宿命,他也从未后悔,也从不害怕。
突然远处飞起一小片尘烟,几匹战马狂奔而来,幸好李忠早有准备,在最远沟壑的边上派了人守着,引了他从旁处奔向城门,快到城门处,那个人举起一面红色小旗,城门上的风长行脸色一变,红色代表着紧急军情,说明敌人己经在三里左右距离内。
风长行大喊一声:“开城门……”
吱呀一声,城门将将地开了一道小缝,将三人放了进来,随即城门紧闭,全军备战。
跟随风长行的兵卒们自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是那些个临时征召来的百姓们可就不一样了,几个胆小的整个人己经开始发抖了。
当轰隆隆地马蹄声,伴着马蹄卷起的漫天尘烟,一步步地逼近,兵临城下,战斗即将开始。
风长行左手拿弓,右手拿箭,却并未动作,微眯着眼,注视着远方,他在等待,等待敌人的惨叫声。
果然没让他失望,片刻,随着第一批的敌人掉进了最外面的一条沟壑时,惨叫连连。沟壑里全部都埋着利刃,且尖部朝上。
即使是没有这些利刃,前面的人马掉了进去,后面的人马根本来不及停止,前面掉直去的人也会被后面的压死。
第二道沟壑填满时,攻城的人们,停下了马蹄,寻找可以直到城门前的路,待他们到了城下时,受到了箭雨的迎接,敌人也毫不示弱的回击。
敌人众多,不多时门前的沟壑已经被他们用土石填满,然后攻城的梯子,绳索从后方运来。城门上的热水,石块儿也都准备妥当。
城门上的风长行,手握大弓,眼睛盯着敌军中做阵指挥的人,一枝羽箭瞬时飞出,“啊!”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射了下马来。此时天色已晚,敌军阵营中一阵小小的慌乱之后,鸣金收兵了。
城上的人也松了一口气,风知行心里清楚,如果这种攻击持续下去,三天时间,估计城里连箭也会怠尽。
部分伤兵随着风长行回了杨府,令风长行吃惊的是,杨府内不仅饭食早已备好,且己准备好了治疗伤兵的一应事物。
清洗伤口的热水,涂抹的药粉,包扎的布帛,连喝的汤药都已煮好,这让风长行对兰心若刮目相看。
一个女子可以将诺大一个杨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足够让人敬佩,没想到这突发的战事,她居然也能处理得这样周到。
一时之间,杨府的人,药铺医馆的伙计,里里外外的忙碌,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兰心若亲自端了饭菜到了前厅,放在茶桌上,“将军,请用饭。”
“多谢杨夫人。”
兰心若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纸,放到一边,“将军用过饭,请着人去府衙,差人去征集这上面写的药,再将可用的郎中,医童调些来用。若然只有现下这些人,恐要到子时了。”
风长行根本来不及用饭,直接出门跨上马,直奔府衙,他还有些事要告知李大人,正好一起走一趟。
等他从府衙回来,朱大海与周参军正在前厅用饭,朱大海端着碗站了起来:“将军可用了,一起吧。”
风长行摇头,朱大海走到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送一副碗筷过来。”
片刻后,管家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一副碗筷还有两个小菜,还有一个小瓶子。朱大海知道那是他的解药。
如果不是为了来拿这个解药,他才不会来杨府,那婆娘让他那样的丢脸。
哼,这个仇不报,他朱大海怎可为人,走着瞧。想到这里,眼里露出一抹凶光。
这一切落入了风长行的眼里,他并未拆穿朱大海,只是对他说:“你莫要担心,等我们离开之时,我定会为你讨得解药。”
朱大海憨笑:“将军莫要忘记了,我朱大海这条贱命可就在将军手里了。”
朱大海吃好了,三个人又谈了一上今天南城门发生的事,朱大海离开时,周参军送他出去,转身回来时,就见到风长行注视着他。
周子敬诧异,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什么呀,可风长行还在看着自己,眼里还有一丝惊讶,“将军,我怎么了,为何这样看在下?”
“你的腰。”
周参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腰居然可以灵活的活动了,下午军情紧急,他也没注意,得了消息,就跑了。
这下他眉开眼笑地说:“真是神医呀,这才疚了一次,将军你说是不是神医啊,这个小夫人真不简单,我可得去谢谢她。”
风长行又将今天杨府发生的事也一并说了,周参军听得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内宅的妇人,是如何将军中事情打理得这样井井有条的,她从前不可能有过类似的经历,真是个厉害的女子。
“将军,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周参军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笑咪咪地说道:“咱们这个仗还不知要打几场,不如将郎中们调到城墙下面,听杨夫人命令,这样伤兵受伤之后就会得到及时的救治,就权当是随军的医士了。”
风长行补充道:“请百姓们将救治好的伤兵,抬到各自的住处,也省得痛苦。”
风长行起了身,对周参军说:“我去南城门,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将军可是担心,敌军夜袭。”
风长行点头:“鲜卑皆是骑兵,即使启明精通汉人兵法,只是他们的兵也不适合攻城。所以我们只要守住城,等待援军到来,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最后几个字,风长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他这辈子没打过这样窝囊的仗,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消失在黑夜当中。
第9章 忍无可忍
第二天一早,周参军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满院子的找兰心若,他不再扶着他的腰,脚步利索地到处走来走去。
此时的兰心若在查看受伤兵卒的情况,经过了一个夜晚,有些需要换药,有些需要重新包扎,喝的汤药也要重新的煮来才好给大家喝。
见到兰心若,周参军郑重躬身行了一个大大的礼给她,兰心若连忙将他扶起来,“周参军,你这样大的年纪,这个大礼可叫我如何消受。”
“夫人受得,我周老头儿的这个腰己经困绕了很多年,昨儿只施针一次,居然能行大礼了,莫要说这一次,就是叫我天天给夫人行礼,我也愿意。”
兰心若笑了,这周参军与他家冷冰冰的将军比,颇有趣,“还远远没有到根治的地步呢!”
“夫人真乃神医也。”
一旁的管家也颇有些自得,骄傲地说:“别人都称我家夫人为神针娘子呢。她……”
兰心若制止了管家的吹牛皮,“周参军,您的这个腰刚好是针疚能医治的范围内,而且第一次因为病重,所以效力特别明显,接下来的一个月就不会有这要明显的变化了。”
“那请问夫人,我的这个腰要多久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