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做过心上人带着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梦,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向家里妥协,笑着同薛烬道别。
薛家几代忠骨,立身端正,纵然兵权在握,可却誓死守卫着皇家的江山,不曾逾越半分。到了薛老将军这里,更是为了安陛下的心,甘心赴死以全报国之心,薛烬也吃下那害人的药。
赵扶卿见了这许多,自然不敢做他想。
可她又清楚地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子奔波赴命。
旁人不清楚赵易珣同薛烬之间的关系,唯有赵扶卿是看得最清楚的。薛大将军当初若是死在那一服寒食散中,那他必定还是陛下最亲近的好兄弟,情谊只怕比血亲的临泽王还要亲近。
可是他没死,那变成了赵易珣的眼中刺、肉中钉。纵然赵易珣如何相信薛家,如何看重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可一想起薛家的兵力,薛家的威望,便如同血肉中混进的一粒沙子,让他不得安生。
薛烬自然也想得明白这一点,是以他这些年将薛老将军积攒的人脉、威望败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宰相章重璞都不再与他来往。
这还不算,薛大将军这些年不学无术,惯会惹是生非,为的便是让陛下能罚一罚他,出出气,也能借机削一削薛家的兵力。薛家是一头猛兽,薛烬用链子拴起来,将那头递给了赵易珣。
当年那个肆意纵横的小将军,在这件事情上看得如此明白,又退得如此心甘情愿。
只可惜,他们两人在这一点上没有了往日的默契。
赵易珣忌惮薛家,也怕了薛烬,他一直纵着薛烬,好像他若是受了刺激真的会做出什么一样,不管薛烬捅出多大的篓子,他都能笑着将这错圆了。
旁人没到这时只记起了皇上与大将军的陈年旧谊,可他们两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回不去了。
赵易珣不想削弱薛家,也没打算再敲打薛烬,他打的主意一直是彻底解决掉薛家,他想要这头猛兽死,就像他从前几次解决掉碍眼的兄弟一样。
赵扶卿一直在等,等他们两方哪一方先挑破这种僵局。她从前一直笃定是薛烬输,因为从以前的数次博弈来看,薛烬根本也没有赢的打算。
这种局势从江霜寒出现开始发生了变化。
准确来说,从赵易珣决定册立江霜寒为自己的美人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薛烬这一次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向他的君主妥协退让。
赵易珣从来看不上江霜寒的出身,纵然知道她在薛烬那里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不会以为她真的就能决定薛烬多少。
不想,薛烬正是为此亲手拆下脖颈之上的锁链,为他夺一个名分。
旁人不清楚其中缘由,只觉得是皇上将大将军逼急了,终于走上了这条路,可她看得清楚,江霜寒才是这一切的引线。
引线与猛兽此时正在陷入安静的勤政殿内对峙,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一如上一次见面。
薛烬同江霜寒解释了许多,眼前人没有半点反应,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嘲道:“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是吧?”
江霜寒跟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道:“臣妾今日过来,是见了来量体裁衣的宫人,说是大将军要娶亲,所以特来提醒大将军,臣妾是哀皇的妃嫔,哀皇去了也是,请大将军不要枉顾礼法规矩,做出令天下人不齿的事情。”
“哀皇的妃嫔?”薛烬冷笑,“你还真认了当他的妃子,既然如此,那当我的又有何不同?反正你都不在乎!反正都不是赵暄玉。”薛烬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嘶哑着声说出来的。
江霜寒闻言朝他看着,竟意外地觉得薛烬说得没什么错。
只是,只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所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薛烬朝江霜寒走过去,手指放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她脖子一如其他处的肌肤,白皙滑腻,分明柔弱不堪,却又对他有着无穷的魅力。
这地方他以前碰过几次,稍微用力都能变成殷红色。此时若是控制不住,轻而易举便能将那处扭断。不管她愿不愿意,让她今生来世都陪着自己。
他被魔鬼蛊惑,突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不用再听她冷言冷语,还能用他们从前的温存骗一骗自己,他们是两心相通的一对。
薛烬拇指往下滑,正停在她泛着青色的血管处,他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那是她鲜活的生命。
薛烬猛然挪开手:“若是方才那不是假的呢?若是我没有推开她,我真的顺着她来了呢?”他手指往上,放在江霜寒那张最会蛊惑人心的脸上,轻佻地勾画着,“毕竟,她其实和你也挺像的。”
他嘴上如此说,却头一次这样清醒地认识到,这两人一点儿也不像。
薛烬忍不住怀疑从前的自己,是眼瞎了才会觉得江霜寒和赵扶卿生得相像。
她分明更艳丽,更冰冷。自然,也更会伤他的心。
江霜寒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就不怕臣妾是第二个辛贵妃吗?”
薛烬扯动嘴唇,要笑不笑地看着江霜寒,一双浸了霜的眼眸跃动着几乎将江霜寒吞噬的感情,说出来的话倒是冷静:“辛贵妃给哀皇编了一场六年的梦,他死得时候,一定不甘心。”
他语罢,瞥向江霜寒,竟然还笑了一声,目光温柔而疯狂道:“若你要如此,说不定我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第62章 就知道她不会送什么好东……
这件事情最后江霜寒自然是没有在薛烬这里得到一个正常点的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