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寒听她提到赵暄玉,目光也有一瞬的停滞,她冷着声音道:“若他能睁眼看见,此时对这些书信一定比我更失望。”
太妃闻言一愣。
不等她反应,江霜寒已经退身行礼:“霜降告退。”
太妃放在身侧地手抓紧了马车内的横木,若非指甲太软,只怕她的力气都能深陷木中,凭借着这个来汲取最后一点力量,她看着江霜寒离开的背影道:“临泽王府,那儿有他留下的东西。”
说完,她也不管江霜寒有没有听进去,终于闭上了眼睛,求心安一样,将手上的佛珠拨得越发快。
她没能看到江霜寒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兰若见江霜寒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送人走远之后才回到马车,正看到太妃急忙拨动佛珠的场景,她有些心焦,又别无他法,眼见着太妃将那颗佛珠线拨断。
太妃猛然睁开眼睛,方才她的脑中一时是临泽王同她说话时的温和语气,有他提及在梨园救了个女子时露出如他那般年纪的少年露出的毛躁,又是薛母临走前同她细细叮嘱的碎语。
她面露悲悯看着散落的佛珠,恍然想起来,这是赵暄玉特地给她求来的。
兰若见他们马车已动,出声劝慰道:“太妃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何必来让江美人做,她分明自己都脱身不得。”
“她可以。”太妃肯定道,却没有再多提这件事情,仿佛方才与江霜寒的相遇真的是偶然一般。
猛然撞见一个过于契合的人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惊喜,但对于自幼生长在皇家中的人来说,那便不可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所以在赵暄玉最初提及霜降的时候,太妃便提出了怀疑。
他是清醒地沉沦。
江霜寒经过今日便什么都明白了。如果这样的话还不足以撼动江霜寒,那临泽王府便是太妃为他们两人埋下的最后一道火线。
江霜寒从太妃那边过来的时候,远远便看到池山牵着马往她这边看着,等她人过来的时候,池山又骑上马往前面走了。分明是又气她真的见了太妃,又怕她受了太妃的影响。
就在江霜寒要上马车的时候,池山骑在马背上到了她这边,他不满道:“临泽王府有什么?”
江霜寒转头看他。
池山避开她的目光,池山一脸理直气壮:“我是见你那么久不出来怕她蛊惑你,毕竟太妃可不是一般人。”
江霜寒没同她搭话,只在要进去的时候,扔下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但是能让太妃那般笃定会让她动摇的东西,江霜寒几乎能猜到一点。他们曾经在沂水的时候,赵暄玉提到过王府,也提到过想要有一日带她回王府。
不过,这会儿江霜寒并不想将自己的猜测讲给池山听。
池山只将江霜寒送到大将军府门口,见着里头的人将她接了进去,便调转马头离开了。
他带着刚才从太妃那儿听来的消息去找薛烬,没想到他不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却要跑去城墙上吹冷风。春季的风是暖的,但若是立在高墙之上,那边另当别论。
池山将遇见太妃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自然是省略了他为薛烬申辩那一段,最后道:“那临泽王府里头到底有什么?她说她不知道,我不信。你赶紧现在派人将那东西带回来或是毁了,不然我怕你一败涂地。”
他说了半晌,薛烬没给他一点儿反应,池山思忖着道:“或者你有别的办法?”
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他早就一败涂地了。
薛烬终于将看着远处的目光收了回来:“先不用管。”
“先不用管是什么意思?”池山听不懂,他是着实为这两个人着急。
薛烬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看着远处的房屋与山水,风从他身旁过,他无端感觉到了一种落寞,他好像根本留不住她。
并非是薛烬为自己申辩,只是他好像突然觉得,他从一开始就不曾得到过她,也得不到她了。她就像此时的风,只是在他身旁短暂地停留,然后投向远处。
那个远处,是很久之前已经离世的赵暄玉。
他能对付赵易珣,却拿赵暄玉没有办法,他没办法同一个死去的人比较。更何况那人还是赵暄玉,他活着的时候,薛烬就从来没胜过他。
第64章 分明是来寻姑娘的
江霜寒前脚刚踏进大将军府内,一扭头便看见方才恭敬地迎接她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薛烬是放她回来这里,只给她划定区域范围内的自由,想来他现在也知道,只要有机会,江霜寒定然不会乖乖地同他成亲。
进去之后,江霜寒想到了池山方才离开时候的眼神,步子顿了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红玉没来过大将军府,所以自然地便跟着上去了,春娥却知道江霜寒走的方向不对,她以为是江霜寒许久没回来,即记错了方向,忙提醒江霜寒:“姑娘走错方向了,是这边。”她指着和江霜寒所要去的地方相反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