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桃花煎,不屑地勾起唇来。
顾廷康原本是要看阮雀的,可眼下,司朝横亘在眼前。那副招摇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厌。可他毕竟是不能惹的人……
天下不是绕着他顾廷康转的,也不是他顾廷康说了算的。
吃了深重的教训,他总算知道这个道理,是以无论眼下如何看不惯司朝,他都只是沉了脸色。
司朝眸子里闪过一丝轻嘲,转过身,捞起阮雀的手道:“阮阮,我们走。”
顾廷康上前一步,“雀儿,桃花煎,你最喜欢的。”
阮雀脚步一顿。
“顾二爷,我其实,没那么喜欢桃花。”
说着,手搭上司朝的小臂,借力上了车舆。
司朝乱了一瞬的呼吸,目光胶着在阮雀搭过的那个地方,好半晌,他才抬起长腿,轻松上了马车。
顾廷康还在外头一声一声唤着。
阮雀心情不大好,“王爷怎么不骑马?”
话音落下,她便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回过头来,司朝正懒懒靠着,抿嘴轻笑,看起来就像邻家的哥哥。桃花眼太过温柔了,有种与生俱来的深情和浪漫。
马车走动,暖风打帘,光影在他的脸上来回晃。
他笑着,挑起眼望过来,“不想骑马,想和我们阮阮待在一起。”
阮雀心尖轻轻绷紧。
抬眼看向他,出了神。
司朝的容色当真是得天独厚,只是年少命运多舛,他父皇死后,他母亲也被楚家设计杀害,年幼的他流入民间,被西狄王室掳走关入裂狱,便开始了长夜无尽的挣扎求生。
这副姿容对他来说,或许从不是什么美好的馈赠,是以他才从不曾主动提及,昨夜她说“以他的容色,要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怕是伤了他的心。
阮雀收回眼,轻轻道,“昨夜,是我失言了。”
她抬眼,偷偷看司朝的反应。
司朝一怔,看了她一眼,而后心领神会,唇角漾开,“我昨夜有事出门,不是离家出走。阮阮知道阿尔汉吧?”
听见阿尔汉的名字,阮雀猛然抬起眼。
怎么会不知道?
正是阿尔汉,才会导致她父亲那一场战败!数万将士全军覆没,黄沙埋骨,她父亲侥幸活命,却落了个疯癫的下场。她就是死,也会记得他的名字!
她不自觉地攥紧帕子,侧了侧身子,“王爷昨夜出门,和阿尔汉有关?”
司朝似乎有些累,阖上眼睛道,“他是顾廷康活到现在的原因。”
大约察觉阮雀不解,他解释道,“以顾廷康的能耐和心胸,楚顾两家针锋相对,他又怎么可能去求楚香萝?能形成今日这样暗通款曲的局面,背后应该有人指点,这是其一。”
以顾廷康的狭隘和自大,绝不可能主动去求楚香萝,这点她倒是忽略了。这样玩火自焚的险招,等同于将顾家的把柄主动交到楚家手上,顾诚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反对,是以这件事不是顾廷康的初衷,也不是顾诚的手笔。
阮雀皱起眉头。
“其二呢?”
“其二,”司朝笑笑,他睁开眼,“脖子上似乎还有血迹,我看不到,帮我擦擦。”
阮雀瞪眼。
司朝哄道:“擦完了告诉你。”
说着,坐到了底面的绒上,长指勾下自己的领子,倾身过去。
阮雀坐在临窗的沿凳上,她和司朝一上一下。
她垂眼看去,只见白皙的脖颈上,筋骨成束,脉络分明,极具偾张的骨感。下颌线完美得太过,锁骨平直勾回,骨相可谓优绝到极致。沿着半敞的领口往下,是两道流畅的曲线,向着胸骨中缝汇聚成一条若隐若现的沟壑,清清浅浅,却神秘无极。
随着他来回拉扯衣领,她恍惚能看见潜藏的点滴颜色,差点以为那是血迹。
好在,那颜色终究比血迹粉淡太多。
阮雀收回视线,脸红如火烧。
她拟着帕子,青葱玉指去勾他的领口边缘,声如蚊蝇,“没有血迹了。”
交颈的姿势,司朝能感受到她近在咫尺。
“你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