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车牌吗,‘白鹤’!白鹤园的马车!”
“白鹤园,那不就是顾二奶奶?”
“呸呸呸,什么顾二奶奶,是阮姑娘!人家已经和离了!”
“哦——原来是下堂妇,那有什么好羡慕的,走吧?”
“你懂什么?!这条街上半数铺子都是她的产业,有什么好羡慕的,人家一天赚的银子,能养你们全家上下数十年!”
“钱多有什么用?没权没势的,你且看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遭殃呢!”
“得了吧,你要是有钱还会说这种话?”
……
一路行过,这样的话不知有多少,有艳羡的,也有唱衰的。
青鹿在车里听见,抬头见阮雀一脸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不开心。
于是忙蹲下身扶在她膝上,扬透道,“这些个天杀的泼才,姑娘千万别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阮雀低头看她,将她扶了起来,“阿鹿还记得,他们从前是怎么说的吗?”
从前……
青鹿回想着,明明不过一月光景,她竟觉得那是经年的事了,连回想起来都有些困难。
“从前总说姑娘红颜祸水,美貌太过,嫁入顾家一不小心就会毁了顾家清名。”
阮雀轻笑一声,“你看,他们总放在嘴上说的,往往就就是他们抢不走的。从前是容貌,现在是钱财,他们样样说,却样样比我不得,我会不高兴吗?”
青鹿一愣,唇畔渐渐爬上笑意。
她心里佩服极了,姑娘从前通透却不自在,眼下自在了,也更通透了。活成这样,才算舒心快活。
清风茶楼很快就到了。
阮雀扶着青鹿的手下了马车,引来围观的百姓一声声惊呼。
她没有理会,走进茶楼。
掌柜的早听说她要来,连忙叫人四下打扫,务必一尘不染。见她人来了,忙躬着身子,亲自请上楼,道,“京兆尹大人早就来了,就等姑娘呢!”
到了包间,阮雀微微侧头。
青鹿会意,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掌柜手心里,“掌柜辛苦了。”
那掌柜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忙说,“不辛苦不辛苦,那姑娘坐,有什么事情叫我就成,一定叫姑娘宾至如归!”
青鹿摆摆手,“知道了,快去吧。”
说罢,才伸手推开门。
入门的轻纱屏风上映出魏从书的身影。
阮雀一面走进去一面道,“恕我来迟,叫魏大人久等了。”
魏从书见她来了,起身来,请她入座。
“我也才来不久,不知姑娘找下官,有何要事?”
“哦,”他一愣,想起多半是和离书的事,忙道,“和离书一事姑娘不必担心,已经妥帖过了册籍,都办妥了。中间有走失损毁的事情,除了你我和经事的人,旁人是一概不知的。”
阮雀笑道,“今日找魏大人来,不是说和离书的事。”
魏从书怔怔,“那是……”
阮雀道:“想向魏大人打听一个人。”
她说着,抬起手指蘸了茶水,在桌案上写下三个字。
魏从书看清是谁,心里一惊,“姑娘你……”
阮雀见他神色有些惶惶,收了手拢在袖子里,笑道:“大人不必惊慌。镧京官员众多,我只信得过大人,才只来问大人。”
魏从书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唇畔带着浅笑,神态从容,仿佛只是家常叙话。受她影响,他心里也缓和不少。
他垂下眸子,喝了口茶,道:“多谢姑娘信任,也不知姑娘要打听哪些方面的?”
阮雀道,“大人所知道的,都可说说。”
魏从书道,“京兆尹是从三品,是以不是有特殊的事情禀报,下官是不必参加早朝的。和京中的同僚又少有来往,消息闭塞,能知道的也不多。”
阮雀笑笑,从茶皿里捞了个新盏,慢条斯理地用沸水烫过,斟入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