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青城山黛玛
时间:2022-03-09 16:41:12

!你起来说话!”他见不得她跪,低眉顺眼都是表象,浓长的睫毛一垂,半分情绪也不让他瞧见。

  他忘了是听哪个太监混说的,睫毛长的人心狠,可以六亲不认。

  皇帝心里忽然颤了一下,缓缓松开了钳制着她肩头的手。

  “哟,怎么吵架了?”他还想说什么,善善忍笑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问,怎么一下少了两个人?叫我来找找,一会儿汤啊点心啊,都要凉了。”

  皇帝没搭腔,宝珠蹲身行礼,被她上前来拉住了:“我猜着了,必然是宝珠在这儿偷着吃独食,被皇爷撞了个正着,要拖下去打板子呢!”说着又在宝珠鼻子上刮了一下。

  皇帝却不需要她给的台阶,负着手率先回太后那边去了。

  善善轻啧了一声,眼睛往桌上一扫:还有一碟荷叶糕没有端走,便让宝珠拿着:“就说这个要热热的吃个软糯,才刚蒸好,耽搁了一会儿。”

  其实那边等着的人哪个不知道她是和皇帝待在一块儿?只是不催不行,催也不好挑明着催。皇后和恪妃、宁妃都不想来触皇帝的霉头,她临危受命,插科打诨地寻了过来。

  也看不明白这两人在闹什么别扭。善善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当然是希望宝珠能够来和她作伴的,便是后来居上也不打紧——那份恩宠,别人争不来,不如巴望对方升到一人之下,也能提携提携自个儿。

  然而话说回来,太后要是有心成全他们俩,当年选进东宫的房里人,又怎会没有宝珠?

  说来说去,后宫是女人的一亩三分地。其中明里暗里的规矩行事,不一定是正房嫡妻说了算,或许是哪个当权的妾,或许是有资历有功劳的姑姑,但是,决计不是皇帝一个男人左右得了的。

  皇帝陪着太后用过了早膳,耐着性子又听她们扯了一阵闲篇儿,便说早前和薛盟约好了,要上南囿看驯马。

  太后漱过口,拿帕子掖了掖嘴,说:“才吃了饭怎么能急着赶去?正好我也要回仁寿宫了,你陪着我随性儿走走,消消食再去不迟。”

  皇后等人一听,知道这是母子俩单独有话要说。她们便知趣地将二人送出来,蹲过礼各自告退了。

  太后又让人单给宝珠拿一把伞来:“瞧我这记性!你去告诉皇后主子一声,那珍珠我让配了錾金花托穿成手钏,回头尚工局做好送去了,叫她只管自己收着。”

  宝珠“唉”了一声,福一福,便举着伞快步去撵皇后一行人了。

  一支走她,皇帝就明白太后要说什么了:“你今儿怎么专挑起宝珠的不是来了?一年大二年小的,小时候还不这么使性子呢。”

  又是这套说辞。皇帝分得清什么是兄妹之谊、什么是男女情'爱,可她们都是这样,存心要将二者混淆。

  宝珠究竟有多少顾虑,他说不准,可太后的不赞许,必定是最重要的一层缘故。

  他始终想不通,一个是亲生的儿子,一个是看着长大、贴心贴肺的姑娘,母后为什么就看不得他们好呢?

  从前因为皇考心血来潮,他说要讨宝珠的话,母后是听见了的。彼时坚决不许,还算在情理之中。如今为什么还不能改变心意呢?

  不是没想过,直接再求母后一回。可自己被驳斥了倒无妨,他不想宝珠被记上一笔。

  片刻,他只郁郁道:“朕没挑她的不是。她说了,要一辈子伺候着您,只冲这个,朕也不能为难她啊。”

  太后听得笑起来:“还是小孩子口气。今儿恰好满十八了吧?早几年就许诺过,要给她好好访一门亲事,却耽搁到如今。”

  果然如此!怪道宝珠说什么也不肯充后宫呢,原来一直有母后给她仗腰子。

  “先前想挑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恰巧出了南北榜那桩事,可见读书人心眼儿多是常事,宝珠太善性儿,未必降伏得住。”太后看得见皇帝脸上作色,却依旧往下说:“上回听说有个姓魏的侍卫,你又把人放到外头去了…”

 

 

60 .六十烈马

  “皇爷!皇爷!您慢着点儿…”

  “皇爷!表弟!别伤着它了…”

  未经驯服的烈马嘶鸣着,一边暴怒地狂奔,一边不住地高高扬起前蹄,试图将马背上的人甩下去。

  梁总管和薛光禄则一左一右,跟在马屁股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还总忍不住扯着嗓子嚷嚷几声。

  至于本该为贵人们表演驯马的马奴,反倒毫无用武之地,愣愣地立在一边,为马背上的皇帝暗捏了把汗。

  薛盟爱看驯马。每每得了标致矫健的良马,总要牵来给皇帝过过目。皇帝自己更擅此道些,从前也亲自下场过几回。

  可驯马要的是臣服,又不是为敌。薛盟看皇帝今日这架势。根本是在哪儿憋了口气,上这儿撒火来了。

  要是别的情形下,薛盟早夹着尾巴唯唯诺诺了。眼下却不成——这匹马性子烈得出奇,再纠缠下去,人和马都要遭殃!

  “救驾!救驾!”局势突变,小篆恨不能双手双脚一齐在地上跑,务必要赶上去接住——皇帝让马颠下来了,却还不肯松手,攥着缰绳被拖行起来。

  薛盟看得肝胆俱裂:皇帝要真有个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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