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竟是个熟面孔,是当日在悦来客栈内,奉命捉拿她,也差一点捉住她的那个锦衣卫。
“咦,是你啊。”王银翘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是个女孩子?”
谢小宴为了不让锦衣卫的同僚小看她,惯用男装示人,今日却破天荒的换回了女装,黑发挽起,插一对剑形发钗,一身黑衣,仅腰上系一条大红腰带,腰侧挂一柄绣春刀,混似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听了王银翘的话,她先是斜了孙玉树一眼,心中一阵恼火,今天自己好不容易做女儿家打扮,结果,第一个发现的居然是同为女子的王银翘……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谢小宴一时忘了眼前这魔君转世的可怕,剑眉倒竖,粉面含煞,冷冰冰道:“我爹要见你,你过来一下。”
听她说话的语气,王银翘还以为目的地是锦衣卫的黑牢。
但其实,谢宴约见的地方,极为接地气,是医馆附近的一个酒家,王银翘由曲中暖推着进来时,刚好上了最后一盘菜,她一眼扫去,通红一片。
很好,看来也是个提前做过功课的,这一桌完完全全切合魔君谢天令的喜好,连青菜里都加了辣椒。
“贤侄女,快坐,快坐。”谢宴极为热情的招呼她坐下,然后感叹道,“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又都生了女儿,平时没少交流养女经验……”
王银翘与谢小宴对视一眼。
所以教出了一个男人婆,跟一个魔君转世么?
“养女方面,我远不如他。”谢宴笑,“侄女你芳华绝代,反观我这女儿……去年办案时救过一名女子,那女子以为她是个男儿郎,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呢。”
谢小宴:“……爹!”
闲话家常完,谢宴步入主题。
“说起来,前些日子,我们锦衣卫抓了一个犯人。”他道,“这犯人嘴硬得很,逼不得已,只好由我女儿亲自审问。”
王银翘惊讶地看向谢小宴,看不出来呀,这一位竟是个用刑高手?
“看什么?”谢小宴翻了个白眼,“我一直开发新刑罚,取代以前老一套的酷刑,不但容易弄死人,还容易招骂。”
王银翘好奇道:“比如呢?”
听她打听自己的拿手项,谢小宴兴致来了,仔细道来:“比如我这次使用的,灯刑……”
七日前,锦衣卫所。
它还有一个称呼——黑牢。
因常年不见光,四面八方阴风阵阵,随风而来的,还有刑具的使用声,犯人的惨叫声。
只不过书生并不害怕。
因他知道自己伤势极重,就算锦衣卫的人将他带来了这里,也不敢用大刑,否则他绝对熬不过去,等他死了,锦衣卫非但什么情报也得不到,反而要替他付清在医馆内欠下的巨额诊费……
这样一想,似乎死在这,也非什么坏事。
吱呀一声,牢门开了,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等看清来人,书生笑了:“锦衣卫无人了么?竟让一个女人来审我?”
因他身体无法承受酷刑,故而商讨一番后,推了谢小宴出来,她走进牢门,废话不多说,叫人将他固定好,然后将手中的油灯,怼到他面前:“说吧,究竟是谁派你于夜市之中,刺杀王银翘的?”
牢内太暗,显得油灯刺目,书生反射性闭上眼,别过脸去,面对谢小宴的问话,选择闭口不言。
谢小宴便让人抬了个桌子来,将他的头放在桌子上,油灯正放在他对面。
……这就没了?书生不解看她,心中鄙夷,心想果然是个婆娘,妇人之仁,什么刑罚也不敢用,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点情报,我就算是死了,也是业界楷模,杀手良心……
半个时辰过去,书生开始眼皮子打架。
“来人。”谢小宴终于开口,“把他眼皮子撑开。”
两名狱卒立刻将书生摇醒,书生大骂起来:“臭婆娘……”
他骂了半天,口干舌燥,谢小宴压根不还嘴,反而拉了两张椅子进来,并在一起,弄成一张简易的床铺,人往上面一躺,开始睡觉。
书生气得够呛,却又拿她毫无办法,听见她的鼾声,不由得也跟着打了几个呵欠,刚闭眼,谢小宴跟看见了似的,又开口:“继续让他醒着。”
于是书生又被摇醒了。
如此反复,大约两天之后,他便撑不住了,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两只眼睛在油灯下直泛血丝。
这时谢小宴再次问出最开始的问题:“说吧,究竟是谁派你于夜市之中,刺杀王银翘的?”
书生梦游般喃喃:“芝麻胡同的王麻子,他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去夜市里杀一个人。”
“哇。”王银翘听到这里,不由得惊叹,“这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