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出了门,忧郁才爬上他的脸颊。
其实他刚刚的想法跟王银翘是一样的。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七天高手,用什么来换?
“真是傻瓜。”他心想,“怎么能从他手里接受这种恩惠?不,这算什么恩惠,这分明是要取她性命。”
一边让人去宫外找孙玉树来,他一边去找御医,想看看对方为何一去不返。
御医正在互相推诿,他来时,还没争出个结果。
“我主妇人科,杨夫人需要我。”
“可杨夫人这又不是妇人病,是受惊昏迷,此时正需要我为她针灸宁神……闫大夫,你主正骨,留在这反正也无什么用处,不如你去吧。”
“……正骨只是我会的其中一样,却不是我最擅长的,我最擅长的乃是按摩,说起宁神,按摩强过你针灸。”
“母妃。”曲中暖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他们的话,“杨夫人怎么样了?”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床榻上的杨玉容。雪白床帐垂落下来,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见一只伸出帐外的手。
贤妃紧紧握着那只手,她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先前略有些散乱的鬓发,被她整齐别到耳后,整个人看起来理智了许多。
“夫人没事了,说是受了点惊吓,睡一觉就好了。”贤妃欲言又止半晌,轻轻问,“她呢?”
“正等人过去给她看看呢。”曲中暖对众御医道,“麻烦诸位与我走一趟。”
既然争不出个结果,干脆不要争了,全部走一趟吧。
没想到自己几人争了半天,争出这么个结果,御医个个嘴里发苦,却只能收拾东西,跟他一起出门。
其中一位御医收拾药箱时,不小心碰落了一只药瓶,曲中暖人就在旁边,随手帮他接住,递过去:“小心。”
“谢殿下。”
手指相触,曲中暖听见他心中的抱怨:“我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又不是兽医,没有给怪物看病的经验。”
怪物
悬针的手,竟拿不稳针。
为人看脉,竟满手手汗。
她睁大眼睛,让对方观察自己的瞳孔,结果对方眼神游移,半天都不肯与她对视。
“真奇怪。”王银翘取下咬在嘴里的帕子,开玩笑的语气,“我救了人,可你们看着我,就像在看怪物。”
一时间噤若寒蝉,悬针的手,更是颤抖的厉害。
曲中暖看不下去了:“学艺不精,你们先下去吧!”
御医们如蒙大赦,急忙逃也似的离开,他们走后,曲中暖安抚道:“你等等,孙玉树很快就来了。”
王银翘哦了一声,平躺在床上,越躺越疼,越疼越怒,索性坐了起来:“那个刺客怎么了?死掉了吗?”
在她看来,若不是因为她当众杀了人,这群人不会怕她怕成这样。
可她也是为了保护这屋里头的人啊!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他们被杀?
“嗯。”曲中暖似乎在故意回避这个问题,轻描淡写道,“已经死了。”
果然如此。王银翘叹:“那岂不是找不到幕后主谋了?”
“你放心,这可是谋杀皇族,仅次于谋反的大事,负责此事的人就算将皇宫整个翻过来,也一定会找出真凶。”曲中暖笑。
更何况此事在他心里,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了,她的身体问题,才是他最关心也最担心的事。
好说歹说,终于安抚住她,等到孙玉树匆匆赶到,他才松了口气,说:“我不打扰你们,你好好给她看病,我先离开一下,处理一下外面的情况。”
书房内依旧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散落一地的书籍,地上的一切都来不及收拾,原先放着刺客尸体的地方已经空了,留了一地血迹。
谢宴正蹲在地上,手里慢慢翻转着一只匕首。
曲中暖认出来了,那是凶手的凶器,他走过去问:“可有什么发现。”
“真惨啊。”谢宴叹了口气,翻转的手指突然一停,他握住匕首,用极平静的语气说,“殿下知道吗?这刺客其实当场就已经死了,只有表面看起来完好,其实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被震碎了。”
曲中暖沉默了下来。
难怪御医们怕成这样,原来源头出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