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里面显然有一位大人物,故而被精兵拱卫着。
“殿下。”衙役跪地行礼,“目击者带到了。”
马车内响起曲中暖的声音:“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镖师原本还有些晕晕乎乎,但这样的阵势压下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老老实实回答:“小人是威远镖局的一名总镖头,奉命押运一车货物,想不到,队里竟然藏了一名叛徒……”
他将叛徒伙同老板娘,对他们下药,意图谋财害命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曲中暖听完,问:“你知道是谁杀了这俩人吗?”
镖师:“没看见,我喝了下过药的酒,一下子就迷糊了……等等!”
曲中暖追问:“你想起什么了?”
“店内除了我们,还坐了另外两桌人,其中一桌也中了招,另外一桌……”镖师回忆起昨天的所见所闻。
人的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当时明明坐着两个人,但其中一个太过不起眼,另外一个又太过显眼,再加上药力作用,他回忆的时候,竟记成了一个人。
“另外一桌。”镖师笃定道,“坐了一个新娘子。”
“新娘?”车帘往旁一掀,曲中暖从马车内走下来,“仔细说说,她长什么样子?”
镖师说完已觉得后悔,多亏有那新娘子出手相救,自己才能活着在这里说话,弟兄们才能活着回家。
对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可出卖她?当即一口咬定:“那新娘子是背对着我坐的,我没看见她的长相。”
又询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东西,曲中暖只好摆摆手,叫他离开。
“想不到,想不到。”身旁一名男子阴阴柔柔笑道,“这位王家小姐,竟藏得这么深。”
曲中暖瞥了对方一眼,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指挥使谢宴,一个阴谋诡计刻在骨子里的男人,没亲手杀过人,但因他而死的人不知凡几。
“他并未看清对方长相,谢大人怎么一口咬定是王姑娘?”曲中暖问。
“凭这个。”谢宴拿出一枚耳环。
明月垂珠,本为一对,如今双双染血,一枚在谢宴手中,另外一枚在曲中暖手中。
“我跟这类人打过交道。”谢宴把玩手里的耳环,道,“他们杀人的时候,明明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们偏不,非得使用同一种凶器,或者留下一个特定的记号,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一样。”
将耳环一握,仿佛紧握住一个罪证,谢宴转头对曲中暖笑:“所以,这位王姑娘一定会去买类似的耳环,作为凶器,再次杀人。”
残阳如血,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进来城门。
守门侍卫认得马车上的旗帜,是武威镖局的车,于是轻轻松松放行,只是有些奇怪,怎么只有一个人送镖,怎么只有一车货物。
风卷残帘,恰恰露出半张芙蓉面。
守门侍卫啊了一声,呆在原地,被身边同僚推了推,才回过神来,不禁喃喃:“原来如此,押的是个人啊……这般相貌,只派一个人押镖,只怕不够啊。”
车轮滚在青石街上,车内,王银翘摸着空空如也的耳朵,问:“桌子上有筷子,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耳环?”
难道她看的武侠小说都是假的?高手吃饭被打搅,不都是随手抛出手中的筷子,给对方一些颜色瞧瞧?
谢天令优哉游哉坐在驾驶座:“你那耳环,样式跟你衣服不搭。”
王银翘:“……”
日头低垂,街上行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有忙活了一天,歇下来的官吏,教书先生,账房,木匠师傅等等,也有支开青伞,为夜市做准备的商贩。
马车在一个铺子前停了下来。
不久,车帘一掀,谢天令爬上来,手里一枚耳环,几朵火云,托举着一枚纯金太阳,他伸手将耳环为她戴上,露出袖外的手臂,一圈似火焰又似太阳的纹身,笑道:“这个更衬你。”
魔改(上)
入夜,灯火如昼。
一个个路边摊上烤着羊肉串,煮着荷叶鸡,烟熏火燎以至于蚊虫都无法立足。走街串巷的小贩提着竹篮,篮内有酒蟹,卤鸡脚,素签子,藕饼,蜜饯等等,天南海北的小吃小食,在这儿都能找见。
谢天令赶着马车,一路走,一路吃。
或者说喂给王银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