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令呵呵一笑,不置与否。
“你说什么?”一位身穿嫁衣的戏子粉墨登场,盖头一掀,露出一张芙蓉面,颤声道,“大婚的日子,他竟丢下我,去对付魔君,他……他若回不来,我该怎么办?”
侍卫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封和离书:“这封和离书,是少爷临行前叫我交给您的,说是若他回不来,家产便都留予您,随您一同改嫁。”
新娘怒道:“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怎可说这种话?”
刚说完,又一个侍卫从门外冲进来,跌跌撞撞冲到新娘面前,跪下道:“夫人,求您救救少爷!”
新娘忙问:“怎么了?”
“那魔君谢天令抓了少爷,听说少爷有一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名为雪衣娘,便要您换上一身雪衣,用自己去赎他!”
看到这,王银翘又倒吸一口凉气。
台下观众席,更是时不时爆出几句:“禽兽!”
“禽兽!”王银翘发出同仇敌忾的声音,“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谁写的戏,有没有考据过?谢天令一代魔君,怎会是如此急色之人,还急的是□□之色!大人,我们走吧,这样的烂戏不看也罢!”
“艺术来源于现实,却高于现实。”谢天令竖起一根手指头,贴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接着看。”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王银翘还能怎么办?只好闭上嘴,在一旁陪他看戏,内心一片忧虑:“这戏谁写的?哎,只能怪他命不好,撞上被改编的那人揭棺而起,搞不好,这部戏就是他最后的遗作了。”
戏台上,雪衣娘为救夫婿,无奈之下,只好垂泪同意,回到房中,换下身上的嫁衣,身旁侍女奉上一只盒子,盒中盛一件雪衣,上面横斜了几枝梅花,色艳如血,雪衣娘悲唱着:“便叫我一身雪衣,以身饲魔,换天下太平!”
看到这,谢天令叹了声:“这可真是个太平盛世。”
王银翘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啊?”
“现在的人,敢写也敢演。”谢天令懒洋洋道,“一百年前,若有人敢这么干,不等天亮,至少杀个作者祭天。”
王银翘小心翼翼问:“……那您今天晚上是打算?”
台上戏还在演,台下,谢天令突然站起身。
有人眼尖,立刻冲过来,占了他的位置,王银翘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大人,大人等等我!”
她滚下山坡时,一条腿受了伤,虽然事后包扎了一下,但走路时还是会一瘸一拐,等她赶到后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守卫。
她吓一跳,赶紧弯下腰试了试对方的鼻息,还好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救命啊!!”
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王银翘急忙直起身,跳着脚进去。
后台一片混乱,戏子跟其余工作人员乱成一片,有人在哭,有人喊着要报官,在后台歇息的台柱子,也就是今天晚上扮演谢天令的张大家,这时正一脸义愤,朝前方道:“你要钱,还是要签名,一切好商量,放开班主!”
戏班班主是个中年人,胖乎乎的十分面善,本身也是个好人,包括张大家在内,许多人都是年幼流落街头时,被他捡回来的,对他们而言,班主亦师亦父,是最重要的亲人。
如今他坐在地上,身旁一只太师椅,谢天令优哉游哉坐在椅子里,手里一把武生用的剑,剑尖点点他面前的剧本:“问你一个问题。”
王银翘总算从人群后挤出来,本想叫他谢大人,但转念一想,换了个称呼:“哥哥!”
谢天令道:“为什么谢天令会要求女主角穿白衣服?”
王银翘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他身上,谢天令伸手一扶,稳稳将她扶住,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似乎在问:哥哥?
瞧瞧他现在做的事,再叫他谢大人,王银翘真怕会引起别人的联想,尤其这里一群没事就爱瞎想搞创作的人,指不定有人就联想出他的身份了呢?
“哥哥,我来。”她转头看向班主,“问你话呢,你知道白衣服有多难洗么?再好看的姑娘,穿上白衣服,地上滚一圈,也成了灰扑扑的丑狗,谢天令的品味有多不好,才会选白色叫人家穿?”
“这……”班主硬着头皮,从地上捡起一支笔,就地翻开剧本,“我改,我改还不行吗?请问姑娘,改什么颜色呀?”
王银翘迅速回忆了一下。
在她还是魔君转世时,曲中暖为了讨好她,送她的那堆礼物,都是用什么颜色包装的?打开以后,什么颜色居多?
答案很明显,她回答:“红色!”
身后,一直在观察她的谢天令,闻言拍了拍手,作为她答对了的奖励。
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时,他冷不丁的开口:“那还不快点换件衣服登台?”
魔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