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暖重重点头:“君子一诺,必守终身。”
许下诺言后,曲中暖转身离去。
从病房出来,一路上,行人不断。
这是京中最好的一家医馆,为了看护病人,昼夜不休,尤其是医馆主人从海外回来,带回了一种叫做外科的医术,能治许多中医治不了的伤,于是每天排队就医的人更多,床位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这不,曲中暖出来时,正看见两方人马在抢夺床位。
其中一方,穿着衙役的衣服,身旁一台临时借用来的推车,推车上还残留了些许零食残渣,一名血糊糊的男子正躺在残渣上,不省人事。
“知道这是谁吗?”衙役指着男子道,“这是个身上背了十条命案的杀手,速速将病床让出来!”
“十条命案,救回来,也是午门斩首的命!”对方寸步不让,“左右都是一个死,何必浪费珍贵的病床跟药?”
“因为这十条人命背后,还有十个主谋!”衙役大声道,“顺天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人,你让不让?”
“……行行行,让让让。”对方似乎被他这句话说服了,让出了病床。
双方既已分出胜负,大夫便着人过来,将推车上的男子收入病房。
“你留在这,看好他,可别让他醒来以后,又逃出去了。”衙役将一个手下安排在这,自己准备离开,结果一转身,见身后一名男子正在看他,吓了一跳,立刻跪下:“参见殿……”
曲中暖伸出玉骨折扇,示意他起身。
衙役会意,没有暴露对方的身份,装出一幅不小心摔倒的模样,立刻站了起来,顺便拍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
曲中暖往外走,衙役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路上,曲中暖问:“你怎么认得我?”
“殿下先前提交证物,协助顺天府破火烧水月庵一案时,小人正好在场。”衙役低头回道。
原来如此,曲中暖点点头,随口问道:“那可真是巧了,你们这么晚还要公干?”
衙役摸摸后脑勺,笑容憨厚:“小人放衙后,跟几个同僚在夜市吃饭,突然听见有人求救,冲过去一看,发现地上躺的,竟是我们抓了好几年没抓到的杀手。”
“哦?”曲中暖奇道,“莫非有人认出他,见义勇为?”
“不知道。”衙役道,“听现场目击者说,动手的,是个一身嫁衣的女子,也不知是戏子,还是新娘……殿下?殿下你去哪?”
曲中暖本已经快要走出医馆了,闻言立刻掉头,原路返回。
原先放着男子的病床已空,上面一滩血迹,曲中暖立刻问旁边的留守衙役:“上面的人呢?”
“殿下!”对方也认出了曲中暖,急忙行了个礼,局促道,“他伤太重了,馆主现在正带人全力抢救。”
曲中暖让他将自己带了过去,只见一扇紧闭的房门,中间写了一个急字,这又是馆主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急救室?
房门一关,神鬼莫进,曲中暖在门前徘徊片刻,忽然转头对衙役说:“你在哪里发现他的,带我过去。”
夜市。
因险些发生命案,这一片暂时被衙役封锁起来。
曲中暖赶到时,看见空荡荡一块地,似乎有只手凭空将它从夜市里划了出去,附近依旧人声鼎沸,行人咬着糖葫芦,拿着戏院门票,提着灯笼,从四周路过,只有此处什么都没有,只有冷风刮过,地面一滩早已冷却的血迹。
衙役凑在曲中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将目光投向此地附近的一家小店。
小店门前挂着灯笼,灯笼上写了个面字,走进去,见寥寥几张桌椅上,坐着四个人,男女皆有。
“他们都是目击证人。”衙役对曲中暖说,“太晚了,我就让他们先在这里录份口供。”
男女见有大人物来,急忙放下手里的面,局促起身。
“坐。”曲中暖自己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老板,来一碗清汤面。”
下面的功夫,他拿起桌子上的口供看了一会,然后抬眼看着对面坐着的蓝衣男子:“你亲眼看见新娘子动的手?”
“是!”蓝衣男子有点紧张,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说,“我当时就在死者身后……”
“纠正一下。”曲中暖,“他还没死,正在医馆内接受治疗。”
“好吧,我当时在没死者身后。”蓝衣男子有点语无伦次,“我亲眼看见他走向那个新娘子,跟她询问几个同伴的下落,结果突然被袭击了,倒在地上大叫救命。”
曲中暖:“现场只有她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动的手?”
蓝衣男子回忆片刻,肯定道:“没有,就是她动的手。”
曲中暖不敢相信,他握住对方的手:“你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