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目击证人如同被盯上的猎物,瞬间肌肉绷紧,小女孩最先承受不住,将脑袋埋进母亲怀里,小声哭起来。
“不用了。”曲中暖拒绝道,“他们都很配合,该说的都说了,口供记录的十分详细,你若是想看,跟顺天府要一份就行了。”
“这样啊。”谢宴笑着看了那小女孩一眼,“行吧,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去,走到大门口时,回头朝曲中暖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曲中暖心中笃定,他已经记住了身后四人的脸,只要他们四个出了门,一定会被请去锦衣卫所,弄清他们今天看见了什么,以及跟自己说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似乎是不想跟锦衣卫扯上关系,更不想被卷进这麻烦事里,身后的母亲紧张道,“我就看见那个穿着嫁衣的姑娘,从我身边经过,朝一个胡同走去了,其余我什么都不知道。”
曲中暖能够理解她,此举不仅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更是为了保护她怀里的孩子。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曲中暖安抚道,“这个案子现在归顺天府管,顺天府最近应该会还会找你们问话,你们尽量配合,锦衣卫那边,我会让他们先缓缓。”
众人感激地看他,拒绝是拒绝不了的,但被顺天府问话,总好过被锦衣卫问话,尤其那位母亲,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可曲中暖却不敢放松,他心道:“看来,得回一趟医馆,看看那个杀手醒了没有……”
紧张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阳光照进窗内,如一条金色纱巾,铺在王银翘脸上,将她的脸整个柔化,朦朦胧胧似枕在一大丛发光的金色蒲公英中。
她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内,直至什么东西扫着她的鼻子,她睡梦中耸了两下鼻子,最后哈秋一声,睁开眼。
谢天令斜躺在她身旁,乌黑的长发披在身上,似乎黑色的鸟收拢了羽翼,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夹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如同夹着一片黑色羽毛,羽毛在他指尖转了转,他刚刚便是用它扫她的鼻子。
“哥!”王银翘一下子坐起来,抱着薄被,“这是我的床!你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睡上来了?”
谢天令衣服半敞着,隐隐可见精致锁骨,以及古铜色的腹肌,他仍旧保持现在的姿势,玩着手上的发尾,懒洋洋道:“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看过。”
王银翘一时词穷,脸颊憋的通红,好不容易憋出一句:“男女七岁不同床!”
“哦。”谢天令一脸无所谓,“你可以当我六岁。”
王银翘:“……”
深吸一口气,她将自己用被子一卷,卷成一团,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那我今年五岁!哥哥,饿饿,饭饭!”
谢天令:“……”
床铺向上弹起,某人下床离去。
王银翘偷偷将被子露出一条缝,看见谢天令朝门外走去,心里默默给自己鼓了个掌:只要你不要脸,别人就拿你没办法,非但如此,为了维持哥哥的人设,还不得不下楼买早饭。
她美美闭上眼,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等等,魔君,带饭?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心急火燎冲下楼。
悦来客栈的一楼,除了接待天南海北的商贾游客,还兼卖些酒水吃食,虽然味道一般,但胜在量大便宜,故而囊中羞涩者,通常会选择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
谢天令刚走下楼,就有一个店小二迎过来:“客官起了,要不要吃早饭?”
“嗯。”谢天令随口点了几个简单菜式,“河豚汤,烤鹿肉,醉虾,再来一坛百年以上的花雕。”
店小二脸上写着:你仿佛是在逗我??
他上下打量谢天令一眼,穿得像个看家护院的侍卫不说,衣服还不合身,手脚处都短了一寸,跟借来的一样。
连住宿钱也是女伴付的,小白脸一个,跑到他面前充大款?店小二冷笑道:“店小,早饭只有包子馒头皮蛋粥,您说的那几样,一样都没有。”
谢天令无所谓道:“那就包子馒头皮蛋粥各来两份,再随便来一坛酒吧。”
“好咧!”
一坛女儿红很快放在他面前,其余东西还没好,谢天令拔开酒塞,嗅了嗅,放下酒坛,笑:“酒里掺了多少水?”
店小二将毛巾往自己肩上一搭,仰着鼻孔:“哎哟,这位爷,喝不起,您就别点,点了,就别污蔑酒水不好!顺便一提,这酒开了,咱可不退……”
谢天令似笑非笑看着他,缓缓转动手里的酒坛,酒水在坛子里打着转,只等转出去的一瞬间,化为一道利刃,对眼前之人执行绞刑。
“——放肆!!”
一只鞋子从楼上飞下来,正中店小二的脑袋。
店小二哎哟一声坐倒在地,揉着脑袋,怒道:“谁啊?”
谢天令微微一笑,弯腰捡起鞋子,朝楼梯走去。
二楼至一楼的木梯上,王银翘手撑扶手,单脚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