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饶看的出她的不喜:“公主既然不想让娘娘胆心费神,今晚这一趟就非去不可啊。”
珅儿又何尝不知……
“你去跟他说。”
…………
一日的炎热渐慢减弱,两人同上了轿子。
入宫门后,纾饶本是安心跟在珅儿身侧,却被不经意的一撇定格了目光。
珅儿发觉了他的出神,跟着望去,便见到远处有二人正朝乾清宫而去,其中一人便是邬巉。
“公公当心脚下。”
平声的提醒让纾饶忽的回神,他小心的看了珅儿一眼,却不见有异样。
“多谢公主提醒。”
他笑着将脚下的石子踢开,埋下了所看到的一切。
王谊对这平常的对话留了心,也察觉到远处的二人……又是他。
早晨他便觉得那人对珅儿的态度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是何异样,只是心头隐隐有种感觉,珅儿与他有着自己不知的关联……
李氏见两人一同前来,相处也算和睦,心中的担也就是放下啦。珅儿也悄悄舒了口气,此刻的隐忍终究是值得的。
这假象的确是难得的奢求,对王谊而言,短暂的相敬如宾是虚无缥缈的,但至少能给他一种错觉,和期待。
夜里的风还有些凉,他们离宫前李氏命人拿来了披风。
庭院被月光照亮,珅儿在一口大缸前追寻着里头的鱼影,王谊接过瑷笺手中的桃色披风去到她身侧。
“先穿上。”
珅儿忽的侧眸,王谊已将披风披在她身后,她只能配合着穿上。而王谊却像是故意般与她对面久视,抬手给她系着前襟的带子,珅儿心中不愿面对他,更觉如此的亲近令她难受,可李氏还在看着……
她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衣带,低声“抱怨”:“不是这么系的……”
小小的“嫌弃”更像是羞涩的闪躲,倒真的骗过了李氏。王谊面上的柔和也丝毫不减,心中却是寒凉无限。
离开李氏寝宫后,二人便形同陌路,一直到宫门口上轿,珅儿也不曾再理会王谊一眼。可让王谊烦躁的却是珅儿这一路明显的出神,他双手交握一起,她是在为谁费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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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王谊被宣召入宫。
珅儿悄悄侧眸,见他人影消失在回廊处,正抚慰的花儿突的断裂在手中。
昨日见邬巉进宫她就已知晓所为何事,也已猜知他今日会被召进宫,可为何自己还会如此急躁。他进宫去挨受怒斥都是他自作自受,与自己何干。
她将那花儿扔进草丛,多想心底那些扰燥之事也能如此抛去干净。
…………
王谊在武英殿外悠悠驻足,殇凉渐起,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每进入这殿中便是千钧一发之际……
“朕看你是悠然日子过得太久啦,竟连一女子都管束不住!珅儿今日还没到朕跟前取你罪名不是你命大,是她猜到朕早就知晓此事,顾念兄长之情与圣意,可你让朕今后如何面对朕的皇妹!”
他的盛怒王谊已有所意料,却仍是无法为自己申辩什么。
“臣轻虑浅谋,致使陛下龙颜尽失,罪该万死。”
“此事一旦泄露,就算你死一万次也赎不了让皇家威严荡然无遗的大罪!”
他的雷霆之怒,王谊听之却有几分疲累。他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背负如此罪孽,留恨千古。
“今日结果皆是臣咎由自取,若长公主真难消心头之恨,臣……任凭陛下处置。”
“珅儿如今是生生忍下了这委屈,若是哪一日她忍无可忍将此事告知给太后,就再无人能保全你。”
这犹如宣告死罪一般的警醒凉透了王谊的心,可他仍怀着唯一的不甘,珅儿真的想要他死吗……
太过荒寂的眼色终是引起了朱瞻基的怜悯。
“朕当日应允你和珅儿的亲事,你就该心中有数,朕不愿绝情,可你也不该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王谊遥望凝对,暗眸深繁不明。
“臣感念陛下当日之恩,也谨记今日陛下所言警醒,往后自当全心赎罪,恭敬侍奉长公主左右。”
这谄媚之语忽让朱瞻基恼怒:“你倒真敢说!以你的性情真能对珅儿做到侍奉二字吗?朕当初千思熟虑就为珅儿寻了一个奴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