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谊将汤药一饮而下。
“看来你爹娘的心愿并未达成啊。”
微微思索,祉幸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只说:“妾身能进这府中,已是最大的福运。”
王谊嘴角微弯:“这世间恐怕无人愿意被视作物件吧。”
“妾身所说绝非谄媚之言。”她认真的解释,“在这府中妾身一切不愁,又清宁安逸,最幸的是能侍奉驸马左右,实乃一生不敢奢望之福事。”
王谊悠悠转过头,祉幸亦大胆的望着他。
“起初妾身还有所猜测,您与长公主大婚才一年,长公主就让别人来伺候您,若不是相貌丑陋,便是性情暴虐之人。可亲眼见过,妾身才知您不仅俊朗无双而且才情繁复。”
王谊面色温润,饮下茶水消解口中的苦涩,怎么他遇上的姑娘都如此大胆。
“你倒是一点没有平常女子的羞怯卑微。”
祉幸一愣,轻问:“您……这是骂我?”
王谊轻笑,似是自言自语:“这府里多一个心直之人,总不是坏事。”
祉幸这才安心,又大胆直言:“您身边常有小人吗?”
王谊眸色微沉,正看她;“刚纵容你一分,胆子就长了十分。言多必失,记住,公主不喜欢话多之人。”
祉幸谨慎应下:“是。”
王谊闲游到了别处,她一直安静跟随着,却见他并无心欣赏眼前的景致。
“驸马在府里养病多日,不如妾身陪您出去散散心吧。”
王谊扭头,见她隐隐含着期待。
“看来这府院困住的不是我,倒是你。”
祉幸低下头去:“妾身入府许久,就快忘了京城的模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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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府,王谊才真的摸清了她的性情。就像刚飞出金笼的鸟儿,终于能痛快的舒展双臂,毫无顾忌的鸣叫。
刚才若不是弗雀提醒,她还不知要和那群孩童玩闹到何时,如今刚清静了一会儿,就又盯上了路边卖马的人家。
她喜欢的抚摸着一匹棕色大马,之后期待的看向王谊:“我能把它买下吗?”
王谊看见了她藏不住的喜欢,却故意道:“你平日出府都难,哪里有机会骑马。”
“买马不一定就要骑嘛,让它给我作个伴儿就行啦。”
王谊仔细看了看那匹马,她眼光倒是不错,便让弗雀拿出了银两。
祉幸高兴的接过那马儿的缰绳:“马儿马儿,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匹野马啦。嗯……以后就叫你王踉吧。”
王谊眉毛挑起:“王踉?”
祉幸回头:“对呀,这马一看就是飞驰跳跃的强手。”
王谊无奈:“好名字。”
祉幸什么都没察觉,只顾欢喜的抚摸那马儿。
“街上人多,牵着它多有不便,弗雀。”
“是。”
祉幸不舍的将缰绳交给他。
“多给它准备点儿吃的。”
“夫人放心。”
弗雀牵着马离开,祉幸心满意足,专心陪着王谊游逛。
“你读过书,还会骑马,看来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儿。”
祉幸如实回答:“我娘也出身书香之家,我会的诗词都是她教的。至于骑马,有一次我从马上摔下来,为了不再吃苦头,就下决心学啦。”
“看不出,骨子里还藏着一股狠劲儿。”
她涩笑:“那都是幼时贪玩儿,如今妾身不会那般疯野啦。”
王谊不由失笑。
两人游走了半条街,王谊突然止步。
祉幸见他侧身望着路边,跟着看去,却疑惑嘀咕着:“‘卞念’……不是‘忭谂’吗?难道是太久未修缮字迹脱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