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嫁给了太子——耳东霁
时间:2022-03-10 07:24:44

  这段时间,李慕载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
  徐令姜体谅他辛苦,这天夜里,徐令姜便提出,她睡榻让李慕载睡床。
  李慕载淡淡扔下一句:“不必。”
  便继续去睡那个,对他来说,又窄又小的榻了。只是在临睡前,李慕载又扭头,朝内间的门望了片刻,这才合眸而眠。
  徐令姜心里过意不去,再加上这几日,兰姨时常念叨,说哪有丈夫每天在外奔波,做妻子的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的。
  是以,第二天,李慕载刚从榻上下来,内间的竹帘便掀开了。
  睡眼惺忪的徐令姜走出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你这是要去上值了么?”
  李慕载嗯了声:“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说完,便要往外走,却不想徐令姜打着哈欠,走出来困倦道:“我送你出门吧。”
  李慕载此时已走到门口了。
  正单手撩着帘子,要往外走时,听到徐令姜这话,侧头看过来,廊下的灯火,将他脸上的诧然,照的一览无余。
  他们成婚这么久了,这还是徐令姜第一次说要送他出门。
  此时时辰尚早,只有守夜的侍女小厮在,李慕载拎着一盏灯笼,和徐令姜一同朝外走,李慕载问:“为何突然想送我?”
  “良心不安。”
  李慕载:“……”
  送走李慕载之后,徐令姜也没再睡了,而是直接去书房,点灯作起画来。待天亮时,一副画刚好作完。
  兰姨伺候徐令姜梳洗时,忍不住打趣:“夫人如今倒是愈发勤奋了。”
  “不勤奋也没法子呀,谁让我欠人家那么多呢!”
  兰姨嗔怪道:“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和公子可是夫妻呢,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再说了,公子虽然话不多,但对您可是真的好呢!您放眼满华京看看,谁家的夫人,能像夫人您这般悠闲……”
  兰姨一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徐令姜也早就习惯了,知她是关心自己,便也任她说了。
  待收拾妥当后,徐令姜又去向苏蕙请安了。
  虽然苏蕙嘴里说,让她不用过来请安的,但每次徐令姜过去时,她都很高兴,婆媳俩一同用过早饭后,管家便过来道:“夫人,鲁王府的二公子来了。”
  赵旸这个时辰过来,八成是来找她的。
  徐令姜同苏蕙说了声,便过去了。
  赵旸一见到徐令姜,便立刻站起来,笑道:“上次多谢李夫人照顾阿靖了。”
  徐令姜不觉得,赵旸是专程为此事而来。
  之后赵旸同徐令姜说了几句她画的事之后,这才道明来意:“三日后,是阿靖的生辰,她被拐多年,今年我父王和母妃想给她办的热闹些,便想请些同她交好的夫人小姐过府玩乐。不知李夫人到时候,能否赏脸前去?”
  赵旸亲自上门相邀,徐令姜岂敢推辞,当即便应了。
  当天夜里,李慕载下值归来后,徐令姜将此事同李慕载也说了:“如今正是过继立储的关键时候,我本不欲去,可二公子亲自上门相邀,我也不好拒绝。”
  李慕载知道,徐令姜在担心什么。
  他道:“之前我们也去参加康王府的婚宴了,若这次不去参加鲁王府的,反倒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你不必担心,那日定然也会有别的官眷去。”
  听李慕载这么说,徐令姜便放心了。
  到了赵靖桐生辰这一日,徐令姜携了秋荻前去。
  虽然鲁王府这次办的很低调,但不少官眷都来了,徐令姜一进去,便发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人,又突然都朝她看了过来。
  她们眼神中有嘲讽,有鄙夷,还有打量,皆莫衷一是。徐令姜微微蹙眉,上次在康王时,这些人都还好,怎么今日……
  直到看到叶母也来了之后,她便猜这些目光同叶母脱不了关系。
  “李夫人来啦!”有夫人笑着过来,同徐令姜说话。
  徐令姜转身,正要同对方说话时,突然瞧见叶逢春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徐令姜胡乱同对方说了一句,便急匆匆要过去找叶逢春。
  徐令姜想去问问叶逢春,到底发什么事了,她当时为什么突然反悔了?!还有她如今过得可好?!
  可还没等她走近,叶逢春似是瞧见她了,当即转身便快步走了。
  “逢春!”徐令姜叫了一声。
  叶逢春好像没听见一般,直接快步出去了。
  徐令姜追出去,却已没了叶逢春的身影。
  秋荻跟在徐令姜身后,凉凉道:“她这摆明是在躲你呢!你何必上赶着去追呢!”
  徐令姜原本要往旁边的假山里去寻,听到秋荻这话,又蓦的顿了下来。
  是啊!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了,再问那些,除了让逢春觉得难堪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徐令姜沉默片刻,深深往假山里望了一眼,便转过身,正要同秋荻继续回院中时,有王府的嬷嬷过来道:“原来李夫人在这儿呢!可让奴婢好找,我们郡主听说您来了,让奴婢请您过去呢!”
  徐令姜应了声,同那嬷嬷走了。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走远之后,躲在假山里的叶逢春,才似是脱力了一般,靠在假山上,紧紧咬住帕子,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逢春才平复好情绪,从假山里走出来。
  结果刚出来,就见叶母满面怒气从院中出来,边走边咒骂:“那个贱妇!当年她撺掇我收拾徐令姜时,可不是这副嘴脸!今日她竟敢驳我的话!她当徐弘礼那个侍郎位置是怎么来的,她……逢春!”
  一瞧见叶逢春,叶母立时止了咒骂,忙快步过来,语气还带了几分讨好:“你既然来了,怎么不来找娘说说话啊!”
  叶逢春闻言,转过头,面无表情看着叶母,一字一句道:“娘想与我说什么?!说我是叶家嫡女,自幼受父兄庇佑,如今家中遭难,我也该为父兄分忧了?”
  这些话,是当时叶逢春被关起来时,叶母去找叶逢春时说的。
  如今被叶逢春再这般说出来,叶母面上挂不住,她张嘴就道:“你这个死丫头,你脑子坏掉啦!?康王府乃是皇亲国戚,你嫁过来之后,日后便是郡王妃了,你……”
  说到这里,叶母猛地顿住了。
  因为叶逢春拉起了她的袖子。
  她那只粉嫩的胳膊上,全是淤青伤痕,叶母瞬间像是被人一把卡住了脖子,她猛地扑过来,想要再看时,叶逢春却是又往后退了一步,放下袖子,遮住那些累累的伤痕。
  “这只是冰山一角,娘还想再看吗?!”
  叶母瞬间如遭雷劈,脸色惨白,她抖着唇角,气的直哆嗦:“这,这是姑爷打的?!你告诉我,我和你爹去给你做主去!”
  叶逢春听到这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不答只道:“从我嫁进康王府时,便已算报了你们的生养之恩,日后我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关系。但只一件事,人在做天在看,大哥如今右手已废,若你们行事再这般寡廉鲜耻,终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说完之后,叶逢春头也不回的走了。
  “逢春!逢春!!!”
  叶母想上前去追叶逢春,却不想方氏从这里经过,恰好见到这一幕,故意指桑骂槐道:“当初卖女求荣时,不卖的挺开心么?现在装这副母女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呢!”
  叶母一听见这话,几乎不曾气死,当即便冲过去,要去撕方氏的嘴。
  官眷出门,都是带着侍女婆子的,叶母还没冲到方氏面前,便已被人拦了下来,最后还是她们各自的心腹劝说后,两人才各自离去。
  徐令姜还是去见过赵靖桐出来之后,重回院子时,听到几个夫人闲聊,才知道这事。
  方氏厌恶徐令姜,在徐家时,便想方设法欺辱徐令姜。
  后来徐令姜嫁到叶家了,她鞭长莫及,便将主意打到了叶母身上。先是与叶母假意交好,后来又说她如何顽劣不知礼数,让叶母好好教教她。
  所以,当年叶母才会让徐令姜频频立规矩。
  虽说,如今叶徐两家已是绝交了,但远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今日,方氏怎么敢这般指着叶母的鼻子骂?!
  有那么一瞬间,徐令姜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徐令姜正出神时,又来了一位夫人。
  那位夫人似乎是刚来的,也不在知前因,便惊讶道:“叶大人可是吏部尚书,徐夫人是酒吃多昏了头吗?竟然敢嘲讽叶夫人?!”
  徐令姜原本是要走的,听到这话,她立刻又止住了脚步。
  “小陈夫人,你刚来,所以不知道。就在刚才,叶夫人私下同我们说啊,当初徐令姜同叶知秋和离的真正原因,其实并不是外界说的那样。”
  小陈夫人问:“哦,那是什么?!”
  “说是啊,”说闲话的那位夫人,声音又压了几许,“说是徐令姜尚是叶家妇时,就与李慕载有私情了,叶知秋回来之后,发现这件事,这才同徐令姜和离的。”
  徐令姜听到这话,指尖倏忽间攥紧。
  她怎么都没想到,叶家人竟然卑鄙到这种地步,如今她都已经婚嫁了,她们竟然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倒有可能啊!毕竟这徐令姜同叶知秋刚和离不过半年,转身就嫁给叶李慕载了,他们之前若无私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呢?!”
  “说的有道理啊!”
  徐令姜当即便想出去,可却有一把柔柔的声音,先一步插/进/来:“这么想确实没错,但这事立不住脚啊!”
  围在一起说闲话的几位夫人扭头,看向来人。
  来人嫣然一笑,在凳子上落座,继续道:“其一,叶家是簪缨世家,徐令姜但凡出门,身后必有侍女小厮跟着,她如何与李慕载私相授受?其二,当时李慕载只是个小禁军,如何能同已有功名的叶知秋相比,徐令姜又不傻,为何要舍大取小呢?”
  “好像也是啊!”
  刚才说有道理的众人,立刻又变了态度。
  徐令姜正欲朝外迈去的脚,顿时又止住了。
  外面有人又道:“哎,说到这事,我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来了,我听我婶子说,叶家最近,似乎是正在打算给叶知秋娶新妇呢!”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人家徐令姜都已经另嫁了,叶家何必又要旧事重提呢!合着是嫌自己名声臭,想着把自己洗白了,好娶新妇呢!”
  “我呸!就他那样的人,还想娶好人家的女儿,做梦吧他!人家女儿就算是嫁不出去,也绝对不嫁给他!”
  “就是!这简直就是叶世美嘛,而且我听说,叶知秋之前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有身孕了。”
  “真的假的?!上次不是说有身孕,后来怎么又说是假的了?!”
  “这次应该是真的,听说那个外室已经被接进叶家去了。哎,说起来,徐令姜也真是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都已经和离再嫁了,都还不得安生!”
  众人长吁短叹片刻,一道柔柔的女声笑道:“那边快开席了,诸位姐姐快过去吧。”
  “你不一起去?”
  “我胸口有闷,想在这里略坐坐再去,姐姐们可记得给我留个位置呀!”
  外面一阵笑闹声过后,刚才说话的那些人走远了。
  坐在廊下纳凉的人,笑着问:“李夫人还不打算出来吗?!”
  徐令姜从树后出来。
  廊下坐着的是,嘉庆伯爵府的少夫人罗柔。
  罗柔惯会来事,同谁都能聊上两句,但唯独不大喜欢徐令姜,可今日,她却难得主动替徐令姜说了话。
  徐令姜不知罗柔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冲她道:“多谢。”
  说完,便要走,却被罗柔叫住。
  “我刚才说那些话,可不是专程为听你一声谢的。”罗柔转着手中的团扇,轻轻唔了一声,“不过听到你这声谢,我还是觉得很悦耳。”
  徐令姜停下,看向罗柔。
  罗柔也不同她兜圈子,只大大方方道:“徐令姜,我讨厌你,但我也敬佩你。”
  徐令姜:“敬佩我?”
  “当初叶知秋求和一事,闹的华京沸沸扬扬的,我以为你是只是在拿乔,最终还是会与叶知秋重归于好。却不想,你竟然转身,毫不留恋便又再嫁了。”
  罗柔这话,说的半分真心,半分嘲讽。
  徐令姜淡声道:“我就当你是在敬佩我了。”
  说完,便直接带着秋荻走了。
  罗柔的侍女为罗柔鸣不平:“夫人,不是奴婢说,这徐令姜也忒不识好歹了吧!您刚才可是三言两语,便让她洗清污名了,她不感谢您倒好,竟然对您还这么冷淡!哼!可见是个没良心的!”
  “我帮她,原本也就不是指望她谢我的。”
  侍女看向罗柔,不解问:“夫人,您之前,一向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今日反倒想帮她了?!”
  “从前我确实不喜欢她,但现在,我很羡慕她啊!”
  “羡慕?!”侍女更加不解了,“她有何好羡慕的?”
  罗柔笑笑,却是没再答话。
  她在廊下又坐了一会儿,才整理好妆容,又朝摆席的地方去了。
  徐令姜过去时,大家已挨个儿落座了。
  徐令姜坐在下端,隔着人群,就见叶逢春坐在不远处。昔日爱笑的小姑娘,如今发髻高绾,穿着繁琐的裙装,坐在一众皇亲国戚中间,像个精美华贵的摆设,却再无之前的灵动。
  徐令姜鼻头猛地一酸,忙低下头。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跑进来,高喊道:“王妃娘娘,圣旨到了!”
  这话似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一颗石子,众人齐齐放下筷子,站起来,脸上神色各异。
  
 
第44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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